师妹是个乌鸦嘴[穿书]

作者:王谢之

沈乔离开主峰后,谢方无也换了个方向,回到了自己的洞府中静心打坐。

没过多久,原本大好的天气突然恶劣下来,洞府外雷声轰鸣,阴云聚拢,邪气也随着乌云笼罩下的阴影悄然滋生蔓延开来。

谢方无狠狠拧起了眉头,握紧拳,半边脸笼罩在魔气中,额上冷汗涔涔。

……半晌后,他咬着牙,眼眸中染上一片猩红。

“滚开!”他低声恼恨道,“滚出去!你这个无耻伪君子!你不该活在这世上了!”

一眨眼,血红渐退,他眉梢溢出的狠戾也随着眸中血红消退,又转回了一如往常的清朗从容:

“……安静些,你太吵了。这里是无涯仙宗,不是你放肆的地方。”

“放肆?”他自顾自地又笑了一声,话语里充满了嘲讽,“放肆的人是你吧!主殿上当着那么多长老也敢出手伤人,还威胁帮你卖命的魔域奸细闭嘴,反过来把她卖出去,就为了换一个沈乔高兴……她高兴吗?最后她不高兴,她也不喜欢你,她喜欢我。”

谢方无眉头一跳。

“……那不是你。”

他道。

“那是我。”

沈乔喜欢的应该是那魔修中对她善良的一面。

他喃喃着如此反驳完,接着又听到那个愤恨扭曲的声音,带着冷意念咒般道:

“那不是你,那是我。”

“没人喜欢你,你就不该活在这世上,你早就该死了。可是人家一个小姑娘三言两语,又把你劝回来,你又想苟活在这世上……有用吗?你活着有意义吗?没人需要你活下来。就像你现在这样,就算你想为自己重新找个理由活下去,想要重新做人,人家也不愿意给你这个理由……她也讨厌你,你以为你就是什么好人吗?你招人厌!你生下来就招人厌!”

“你看清楚,从来就没有人喜欢你。”

暗色的魔气,一点一滴从他身上溢出,像藤蔓一样肆无忌惮四处纠缠环绕生长起来。

禽类振翅破空划过的风声驱散了聚拢的魔气,黑色鹰隼展着翅膀从洞府外冲进来,冲破魔气屏障,落在谢方无肩头。

谢方无睁开了眼,踉跄起身,脑中昏沉。

……你看清楚。

有个声音对他笑道。

……你多招人厌。

讥笑声、寂静的石窟、一只冰凉的手……乱七八糟无数的意象从他脑中闪过。

谢方无合上了眼,又想起来那误打误撞的一句——

你的命,以后就归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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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乔进了膳堂,刚领完自己那份饭坐下来,就见一阵白光闪过,天地雪亮清明忽如白昼,接着又听到一声天雷带着像是要劈开无涯仙境的浩荡声势轰隆炸响,那奔腾雷鸣震得她耳朵都要聋了。

“哇,”坐在她身后的几个弟子也心有余悸、胆战心惊,“这雷太可怕了吧!怎么感觉跟高人渡劫一样?”

“我看啊,”另一个弟子搭腔,“这明明像是上天降下天谴的样子……三十年前谢家那位夫人可不就……”

“嘘嘘嘘!!!”有人急急噤声,急得手脚并用、挤眉弄眼地发着暗示,带着点愤怒和不满道,“别乱说话!”

于是那失言的弟子终于意识到了不妥当,面色虚下来,弱弱地“哦”了一声,捧着碗,低下了头,一边往嘴里塞着饭菜,一边口齿不清嘟囔道:

“当我没说……不说……不说。”

坐在他对面的弟子眼睛一瞪:“你还说!”

——四周终于安静下来。

一声惊雷再次炸起。

“哎!”那多嘴的弟子一扭头,又惊奇道,“这雷真的好可怕!我看肯定是有坏人惹了天道了!”

沈乔一边竖着耳朵偷听身后的弟子说话,一边事不关己地吃着饭,带着几分犹未被修仙界同化的唯物主义科学观思想,心想,天道哪有那么厉害,坏人那么多,它当真劈得过来吗?

就是这么心神一转的功夫,又是一声响雷轰隆砸过。

“它又来了……你看,它是不是在劈我们?”沈乔听到身后弟子问道,“好像雷都是往这边打的,然后全都被结界挡回去了。”

“怎么可能?”另一个弟子不屑答道,“咱们无涯仙宗可是洞天福地、聚天地之灵气,什么大灾大难都不会有,更不会遭雷劈!你别说话了,吃你的吧!就是你话这么多,才会入门五十年都没长进!”

“你还说我?你不也入门五十年了吗?”

“我这是勉为其难好心陪你!”

两个弟子争吵了起来。

他们争吵得不可开交,饭也不吃了,就光顾着互相攻击对方,沈乔听了一耳朵“你晚上睡觉打鼾”“你衣服三天不洗”,听到最后摇摇头,三两口解决了剩下的饭菜,端着盘子就准备走了。

外头还在下着大雨劈着雷,大概是劈累了,电光一次比一次黯淡,雷鸣声一次比一次弱,只是按着固定的节奏,像是交任务一般敷衍了事地敲打着无涯仙宗的结界。

而在沈乔从膳堂走出来到门口的那一刹那,雷电像是回光返照那样,突然又提升了好几倍的亮度,情绪高涨地朝着膳堂的方向用尽全力劈下最后一击!

——电光闪亮。

沈乔抬起头来,看着亮澄一片的天际,拧起眉头:

“……有完没完?我耳朵都要聋了,真烦。”

原本正要飞速直直砸下来的电光在半空微滞,呲呲闪了两下,原地消散不见了。

天边无声聚起的一团球形云朵也蔫蔫散了开来。

暴雨中断,阴云散去,被遮挡的残阳重新露出了头,一片云朵飘着从夕阳旁绕过。

沈乔揉了揉耳朵,这才满意。

——终于停了。

她欣慰地想着。

不然她没带伞,不知道得在膳堂待多久。

“沈师妹,”这时,有几位面熟的丹药堂师兄从膳堂里走了出来,朝她打起了招呼,“你怎么在这里待着?”

“刚才下着雨,我没带伞。”沈乔礼貌答道。

师兄们笑了起来:“原来如此……对了。”

他们像是想起什么一样,问道:“听说上次丹房那边险些失火,是沈师妹和唐师姐一起救了下来,唐师姐我们都已经谢过了,现在就要多谢沈师妹……不知道师妹最近对什么感兴趣?我们给你准备些谢礼。”

“不用了,”沈乔微笑,“举手之劳而已,而且都是唐棠的功劳,我也没帮上什么。”

“唐师姐那个闹腾性子我们也知道,她上山这么久,就没消停过,多亏了沈师妹这一年来照顾着她,让她在师父面前少挨了几次打。”那几位丹药堂的师兄又笑道,“……师妹要不要去看看唐棠小师姐?小师姐刚才还在丹羊峰说想您了呢。”

沈乔犹豫了片刻。

有个师兄突然推了推邀请沈乔去丹药堂的师兄,低声在他耳边说了句什么。

“呀!差点忘了。”邀请沈乔的师兄立马恍然大悟地改口,“沈师妹忙着准备去大会的修行呢,现下应该要去主峰才对!是我唐突了,唐突了……我们就不打扰师妹修行了!”

他一面哈哈说着,一面抬脚猛地往后退了几步,扭头就跑。

沈乔:“……”

这些师兄长老都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