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唐棠给王彦书布置陷阱的时候提到过,三长老特地把王彦书叫去了丹药堂。
按照五长老那个独断专/制的性子,三长老如果是有话要叮嘱教导王彦书,五长老肯定不会同意。那么王彦书会出现在三长老的丹药堂,就只有一个解释,王彦书生了病,需要三长老诊治。
可是他会生什么病?
为什么他生病的消息半分都没有在无涯山中透露出来?
或许是他的病比较奇特,或者不方便说出来。
沈乔仔细回想了这些日子来王彦书身上的异常,他瞳色极淡,谁和他说话他都不搭理,头也不回。
这已经不是仅仅用生性冷漠就能解释的问题了。
按照常人的习惯,如果有一个人突然和自己打招呼,就算心里再不想搭理对方,面上至少还会做出一些反应,比如说下意识侧眼去看,或者动作微顿——他走起路来的时候,也是笔直向前,路上无论有什么风景动静,他都不会注意分毫。
王彦书的举止实在太过异常。
沈乔猜想,或许他的眼睛有问题。
她不能完全确定自己的猜想是不是对的,毕竟王彦书平日里走起路来看上去都是无碍的,根本不需要其余的辅助……不,也不能这么说。
沈乔又想起,每次五长老抬步要走之前,都会放出一股灵力。
她总觉得那是五长老行事嚣张,特地这么做,用灵压来警告她,现在这么想……王彦书对魔气这么敏感,对灵力说不定也一场敏感。
五长老的做法,不是为了威慑其他人,而是为了提醒王彦书,该跟上去了。
沈乔琢磨出这一点后,从主峰下来,兜兜转转,在天阳峰转了两圈,最后还是没忍住,溜进了天阳峰外,在原来唐棠布陷阱的地方盯着唐棠挖出来的大洞,发了会儿呆。
唐棠说了,为了怕王彦书发现这个陷阱,她还特地用灵器遮掩过。
可是这一招对常人来说是没问题的,对王彦书来说却是多此一举。王彦书本来眼睛就不好使,全靠对灵力和魔气的敏感视物。
夜深了,天阳峰外安静得只有风吹落叶扑簌簌的声音。
沈乔踟蹰片刻,把唐棠掩饰在陷阱上的灵器捡起来拿走了,把唐棠挖的坑填平,绕到另一处小路上又做了些别的手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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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一早,沈乔方醒,就有人和她说大师兄在主峰有事找她。
她想大概是谢方无昨日听她说了不想跟五长老学剑的话,所以这么一早就来叫她了。
沈乔胡乱点头应了声,和唐棠打了个招呼就要走,唐棠听出不对来,拦住她,问道:
“大师兄这就出关了?你又要跟大师兄学剑了?”
沈乔不想和唐棠掰扯苑生和谢方无的事,只含糊答道:“好像是吧。”
“我怎么觉得这么怪呢,”唐棠噘着嘴,嘟囔起来,“当初掌门让你跟大师兄学剑,是因为七长老出门了没空;后来有五长老接手管教你了,大师兄一出关,怎么又要把你抢回去?如果要学东西,跟着长老学不是比跟着师兄学要名正言顺得多吗?”
“怎么?”沈乔避开唐棠的疑心,反问道,“你这么盼着五长老教我?”
“那……”唐棠还有不服,但是又说不出哪里不对,声音慢慢低了下去,“那也不是。师兄教你,确实比五长老教你靠谱一些……”
“那就行了。”沈乔敷衍道,“我先上主峰去了,去晚了让师兄久等就不好了。”
唐棠有些委屈地“哦”了一声,目送沈乔远去。
沈乔到了主峰外,远远见到谢方无仍像前些日子一样,站在之前的地方等着她。
原本她见到谢方无的背影,都觉得心里不舒服,磨磨蹭蹭半天才过去,这次却只是犹豫少顷,就脚步如常地走上前去了。
“师兄。”沈乔向他问好。
他看上去和往常一样,仍然清清郎朗,面色如常。
沈乔想知道他的伤势是否好转,可是她侧眼打量了两眼,还是什么都没看出来。
也不知道他是掩饰得太好,还是真的没事了。
谢方无随口应了一声沈乔的问好,仍站在原处,并不上前来,也不动作,只淡淡道:
“和之前一样,你自己温习剑法,我在旁边看着。哪里错了,我再给你指出来。”
沈乔以往只觉得和谢方无学剑是种折磨,她不敢和谢方无讲话,就装成一个害怕师兄责骂的胆小师妹,马马虎虎把剑比划一遍就一声不吭站在原地,眼观鼻鼻观心,谢方无交代一句话她动一下,满心的无聊。
现在这些无聊都变成了尴尬。谢方无早就知道她是什么德性了,她还在他面前装傻扮痴。
沈乔心里不舒服,手上的剑比出来也没什么力气,好像那剑有千斤重。
谢方无原本想装没看见,心里还琢磨着等下不动声色夸奖她,提点她一番,接着沈乔就把剑扔了出去,哐啷一声响,砸在一旁的石头上格外清脆。
这回谢方无想装没看见也不成了。
“对不起,师兄。”沈乔低头认错,“我这就去捡回来。”
她刚抬脚要过去捡剑,眼前一晃,谢方无已经站在她前面,拿起了那把剑。
……还真够快的。
沈乔心想。
她心里还是不自在,低着眼过去伸手要接剑,头也不抬,只木然看着脚下道:“谢谢师兄。”
不料谢方无却冷不丁冒出一句:
“你饿晕了头,还是觉得英杰大会好玩?”
沈乔愕然看他。
他却神色如常,把剑扔到她脚边,抬脚从她身旁走开了。
……沈乔憋屈地弯下腰捡起了剑,一言不发地回头看着谢方无。
谢方无脸上什么表情也没有,冷冷淡淡的样子和他平日示人的形象大相径庭,反倒有几分像苑生:
“快练。”
……这男人变脸真快。
沈乔默默把还想说的话咽进了肚子里,不说话了。
她转过身去,练了两个时辰,一开始还心不在焉,后来谢方无不知道怎么走开了一会儿,没有他盯着,沈乔自己一个人就慢慢练得起了劲。
中途练到一半,她见到两个个弟子匆匆忙忙跑来,四处搜寻着什么,沈乔不明所以,收了剑,问道:
“两位师兄,你们这是在找什么?”
“四长老养的鸡不见了一只!”当中一个弟子焦急答道,“沈师妹,你有没有看见四长老的鸡?那是四长老专门向三长老讨了灵药喂养着的鸡,和别的鸡都不一样的!”
沈乔摇摇头:“我一直在这里专心练剑,没见到过什么师兄要找的东西。”
出来搜寻的弟子听了这话,无可奈何,但还是心有不甘地又在附近搜寻了一阵,实在没有收获,垂头丧气地走了。
走到一半,他们又迎面撞上谢方无,眼前霎时一亮,迫不及待问道:
“大师兄,你有没有见过一只鸡?芦花鸡,颜色可花了的那种!”
谢方无神色如常地摇了摇头。
那两名弟子见这里是真的找不着四长老的鸡了,叹息一声,这才彻底离去。
等他们的背影在眼前消失不见了,谢方无这才开口,问沈乔道:“练完剑了?”
沈乔点点头。
谢方无道:“那就先回去歇着吧。下山的时候,经过第二棵柳树时,去把底下的东西挖出来。”
沈乔有种隐约不太妙的预感:“树下是什么?”
谢方无并不回答这个问题,换过话题道:“下次饿了,说出来。也不是什么东西都不能吃。”
然后就拂袖走了。
一炷香后,沈乔对着柳树下挖出来的东西,在心里默默问自己,书上有没有写谢方无不仅会杀人放火,还会偷鸡摸狗?
没有。
原来谢方无是这样的魔修。
作者有话要说: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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