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妹是个乌鸦嘴[穿书]

作者:王谢之

在谢方无的询问下,沈乔慢慢开始平静下自己的心情来。

唐棠和几位师兄暂时是不会有危险的,她需要想的,仅仅只是接下来该怎么办。

要在这个时候下井去救人吗?

沈乔看了眼四周空荡荡的庭院,看上去什么都没有,但实际上暗中布置了许多阵法,门一关上,阵法又开始运转,踏错一步,都很危险。

院里还有不知道从哪里散发出来的迷香。

就算她从不知道布置了什么机关的井底把人带出来,也不能确保在接下来离开的时候不出什么意外。

按照现在的情形来看,贸然出手救人还是太冲动了。

可是如果救不了人,谢方无为什么又要特地留下来呢?留在这危险重重的院落,岂不是像自己把自己关了起来。

沈乔想不明白,只能朝谢方无投去一个疑惑的眼神,摇摇头,如实说自己不知道答案。

见她是真的想不明白,谢方无于是也不再为难她。

“这里的阵法,”他为她解释道,“一草一木,看起来都潜藏危机,只有那口井是最安全的地方,像是一座囚笼,要将人密不透风的囚禁在那口井中。”

谢方无顿了顿,又道:“但也正是因此,它同时也是这座阵法的生门。”

想要离开这座院子,要么从外面打开门,要么就从井中入手。

“下去吧。”谢方无对沈乔道,“不管里面是什么邪祟,我都会护你无虞的。”

******

沈乔还真没想过有朝一日,自己要跳井。

但是想想唐棠在井底,她还是心一横,咬咬牙跳下去了。

很快,谢方无也落在了她身边。

井底很黑,幽冷安静,魔气四溢,但奇怪的是,井里的空气干燥爽朗,和井外无异。

这是一口枯井。

谢方无修为高深,虽然井底幽暗,却不影响他视物,他看了眼沈乔,见她抬脚走起路来也步履如常,就知道她同样也能看清井底的环境。

谢方无于是放下心来。

沈乔却仍然吊着一颗心。

从唐棠他们被扔下来——到她和谢方无跳井,中间不过寥寥几刻时间,怎么一转眼,井底就一个人也没有了呢?

沈乔忧心忡忡地想着。

在寻找唐棠的间隙,她突然想起什么,回过头开始和谢方无说自己记得的东西。

“师兄,”沈乔迟疑着开口道,“我……先前在别处听说过一些这口井的事情。”

谢方无淡淡应了一声,示意她将话说下去。

“这井里似乎有只蛟,保佑一方土地风调雨顺,因此被当地人当做井神祭拜。”于是沈乔道,“后来它想离开,镇民却反将它锁了起来,它心生怨怼,就开始作恶吃人,还不允许镇里的人离开,外来的人到了小镇,它也要硬把所有人留下。”

“蛟?”谢方无垂眸思索起来,“……如果是这样,那它为什么不直接呼风唤雨,让这一片天不再放晴,抑或者不再下雨?”

沈乔被问住了。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

她只知道书里是这么写的。

看见沈乔哽住的神情,谢方无就知道了她未说出口的答案。

两人谁都没有再说话,这时,不知道从哪个方向,却传来铁链作响、和重物锤击墙面的闷声嗡鸣。

谢方无和沈乔同时侧过眼来,凝神细听声音是从哪个方向传来的。

他们同时听见了细细密密的啜泣声,痛苦的嚎叫声,一刻不停的撞击声和铁链叮当摇晃的声音。

“……这边。”

谢方无率先找到了路。

沈乔跟在他身后,抬脚往前走。

然而奇怪的是,那声音听起来明明很近,可是沈乔和谢方无连着走了一刻钟,都没有找到声音的主人。

“迷阵。”谢方无道。

……听起来很厉害。

然而沈乔什么忙都帮不上。她才在无涯仙宗学了一年道法,什么都不会,于是只能站在谢方无身后,茫然看着他动作。

谢方无也不需要沈乔帮忙。

他只是停下脚步,举目四望,看了看,又想了想,牵起沈乔的手,换了个方向,紧接着,两人面前便辽阔开明起来,遇到了一间比来路还有幽暗的密室。

这里实在是太暗,魔气也比外头浓郁了千百倍,沈乔开始看不清眼前景象了,眨了眨眼,眼前还是隐隐约约一片模糊。

谢方无一抬手,一点森然寒光从他指尖跃了出来。

不是火光,更像电光。

“看清了吗?”他低声问沈乔。

沈乔不大好意思地点点头。

在谢方无面前,她像是什么都做不了。

谢方无却不在意这些,见沈乔点了头,就移过眼开始打量这间密室。

一团乌黑蜷缩在不远前,看不清楚形状,足足六根像沈乔两只手腕那么粗的铁链锁着它。

沈乔小心翼翼弯下腰看了一眼,那团乌黑突然暴起,从地上跳起,龇牙咧嘴对着沈乔张牙舞爪——

沈乔这才看清它,生得像是五六岁的孩童大小,长得也是人的形状,头发一股一股像披风一样背在身后,搭在脸前,长过了脚踝,额上还生着两颗小小的突起,像是什么动物的角。

沈乔吓了一跳,直往后退。

被锁住的孩子想要攻击她,却被铁链锁着,磨破了皮也爬不到沈乔面前,不由得更为恼火极端,动作越发杂乱凶狠,它踉跄倒地,又干嚎起来,不停地用头去撞击脚下地板,地板上到处都是已经发黑的血迹。

沈乔看着就觉得痛。

——就像是当初救苑生的时候,其实她心里明知道不救人才是对的,可还是忍不住要救。

“别撞了,”她踩住锁在幼兽脖颈上的锁链,尽量定住铁链不动,制住幼兽仍想自残的行为,问道,“你是被锁在这里的蛟吗?”

伏在地上的幼兽喉间发出咕噜噜的威胁声。

“你能听懂我说什么吗?”沈乔问道,“我们不是这个镇里的人,如果你想回海里,我们可以帮你。”

她耐下心来,温和劝解着。

幼兽却仍然不理她。

沈乔不由得犯了难,求助地看了谢方无一眼,小声问道:“它是那条蛟吗?”

谢方无冷静地审视着被迫停下动作,蜷缩在地面上的一团乌黑,答道:“折了角,看上去修为也不高……但应该是。”

……原男主杀死的,就是面前这样一只幼小可怜的蛟?

沈乔原本看书时并没有什么太大波澜的心,不由得轻轻揪了起来。

她以为他杀的只是一只恶蛟。虽然在囚禁它的这件事上,镇民也有错,可恶蛟再怎么怨怼,也不该吃人。

如今见到这只幼蛟这样的惨状,她心里竟然隐约觉出原男主和镇民们的绝情来。

“你没事吧?”沈乔有些不忍心,于是彻底蹲下来,低下头,放低了声音,努力说出最温和的问候来,“你能不能说说话?我想帮你。”

那只蛟终于抬起头来,冷冷看着沈乔,目光幽然狠戾,它朝着沈乔张大了嘴,两颗獠牙在谢方无指尖的寒光映照下越发森然可怖。

除此之外,沈乔还看见,它口里的舌头被一张符咒死死钉着——它说不出话来,只能悲痛地哭嚎。

……这是一只蛟。

传说中的恶蛟。

就这么被困在井里?

沈乔心中愈发不忍。

但同时,她也觉出几分异常来。

既然蛟都已经被折磨成了这样,又是哪来的力气去迫害镇民?

从来没有哪一刻,让沈乔像现在这样深刻地体会到,有许多东西,所谓“小说剧情”根本无法给她解答。

“……我帮你把符咒取下来?”沈乔试探着问道,“你不要咬我。”

蛟并不作声。

沈乔也不敢伸手。

她虽然偶尔忍不住滥好心,但也时刻记得先保护自己。

见一人一蛟僵持下去,无原则迁就沈乔的谢方无便伸出了手,想要替沈乔去取蛟口中的符咒。

沈乔却却急急站起来,一巴掌拍开谢方无:“师兄!”

谢方无一怔,侧过眼看她。

“它不愿意就算了,”沈乔道,“要是伤到你就不好了。”

听到沈乔说这样的话,谢方无眼底的神色于是越发变幻莫测起来。

而沈乔却不觉得自己说的有哪里不对。

她转过身来,居高临下看着仍然趴伏在地上的幼蛟,最后一遍问道:

“你到底要不要取下符咒?你若是不愿意,我们便不帮你了,你永远都要被困在这里,做那群可悲凡人脚下的一条狗。”

沈乔向来能敏锐抓住他人的喜好与把柄。

但她很少真正用这些去威胁人。

今日对幼蛟的这一番威胁,是沈乔自觉说过最难听的话。

见沈乔态度开始冷硬起来,幼蛟原本冷漠嘲讽的神情倒是变了变。

沈乔耐心等着它。

没多久,它像是终于慎而重之地做出了决定那样,抬起脑袋坐起身来,“啊”“啊”地抬起手比划着什么。

沈乔以为它是同意让自己拔开符咒了,抬脚往前走,就要对着它倾下身去——但是幼蛟态度却越发着急起来,“啊”“啊”地指着沈乔身后。

沈乔不明所以地回过头,见到自己身后的那面墙上什么都没有。

她还稀里糊涂,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谢方无倒是率先抬起脚,上前两步,抬手摸索两下,抽出了其中一块砖,显露出砖块背后镶嵌着的一颗大珠子。

“蛟珠。”

谢方无将砖块递给沈乔,示意她看。

沈乔越发糊涂,疑惑看向幼蛟:“你把这个给我,是什么意思?”

幼蛟又“啊”“啊”叫唤着,手舞足蹈,沈乔稀里糊涂,一头雾水,谢方无则在电光火石间就想明白了一切,按着沈乔的手,一起摸上了这颗蛟珠。

作者有话要说:这几天在wb实在是……发现出事塌的都是自家的房子qaq

一时之间实在酝酿不出第二更了,不好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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