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你呀。”
女孩抱起竹篓，朝着敖姒笑得格外甜美，那双红色的眸子格外通透干净。
“那丫头有些古怪，你送了猪草后就赶紧离开，莫要做过多的停留。”
王大娘的话还回荡在耳边，现在敖姒总算是知道她口中的古怪是个什么意思了。
凡人中哪里有红色眼睛的人，王大娘不是个爱说闲话的，这才没让这件事流入村子里。
不过之后就不一定了。
村长家里头的那位可是村里出了名的长舌妇，有时候就连村长归家后也不爱同她扯闲话，生怕那婆娘一转头便叭叭了出去。
若是这女孩是无意的，那她倒是愿意帮上一次。
“你的眼睛很好看。”
敖姒的话让女孩怔了证，她是昨天半夜才来到这里的，统共也才见过两个人，并没有太多的交流，那二人也不像眼前这个人一样见面就夸。
还那么的真情实意。
女孩对别人的情绪感知极为敏锐，她能够察觉到敖姒的善意：“谢谢。”
女孩的声音很软很好听，一声谢都能甜到人心坎里去。
“如果你没有其他打算的话，还是不要将红眼睛暴露在凡人的眼中，人类并不良善。”
这是敖姒在现世之中就明白的道理，若她一开始便是妖，恐怕也不会懂凡人之间的弯弯绕绕。
凡人虽然没有强劲的体魄与无边的法力，可他们却总有办法让自己过的更好。
敖姒虽然如今是妖族之身，却没有丢了人类本能，相比起其他妖怪，她更能够很好的隐藏自己的身份。
女孩抱着背篓的手紧了紧，甜美的笑容再也坚持不下去了，红眸中露出了警惕之色。
“莫要如此看我，这个村庄，我可是比你早来一个多月呢。”
除了三十三重天之上的那几位可以推衍出未来外，其他的神仙妖怪可没有这样的能力。
女孩定定的看了她几秒钟，而后莞尔：“你是凡间的妖吧，在天庭上我可从未见过你。”
“西海，敖姒。”
如果说刚刚女孩还只是惊讶对方是妖的身份的话，现在就有些迷惑了。
毕竟这里离西海可并不进，一个海族并没有待在海底，还是居住在人类村庄之中，这便有些奇怪了。
当然，她可不觉得敖姒是知道了什么提前在这儿守着，实际上在今日之前，自己也不知道会落在这个地方。
“我叫玉珥，是嫦娥豢养的玉兔…之一。”
女孩的声音低沉了下去，但很快又打起了精神：“不怕你知道，我是为了他而来。”
玉珥的目光落在小木屋中，眸光坚定且温柔。
“他？你是说那只小花猪？”
这个称呼让玉珥的唇角狠狠地一抽，眼睛里的感情险些没崩住，她努力回想着记忆中那个高大英武的形象，这才控制住了自己。
“不过是一个失误罢了。”
“他是天庭的天蓬元帅，因为蟠桃盛宴上醉酒犯事，这才被玉帝杖责，贬落凡间。”
…一时疏忽掉进了猪圈里。
敖姒替玉珥补上那不曾出口的话，心里却在暗自思量，怎的这蟠桃盛宴是有毒吗，这么多年都平安无事过来了，近几年办一次便出事一次。
若是再来一次，怕是西王母都不想过诞辰了，又或是不需要天庭主办了。
“那他身上的那些青紫，也都是下凡之前的惩罚？”
“是。”
天蓬身上留有的印记，让敖姒不由的心揪起来，并不是因为天蓬，而是担忧同样受过杖责的兄长敖烈。
“小花猪，”
敖姒顿了顿，在玉珥的凝视下改口：“我是说天蓬，他究竟知不知道自己曾经的身份？”
天蓬在猪圈里的时候就处处表现出来极为异常，现在在知道他的真实身份后，敖姒也觉得无论是谁，从一个神仙变成了凡间的牲畜，一时间都会很郁闷的。
“我不知道。”
玉珥微微低头，那双白玉似的小巧耳朵微微有些泛红。
“他并不知道我，所以我没有在他的面前暴露自己的身份。”
天上的神仙私下凡间可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她只是因为一些原因有了可以下凡的权利，可那并不是现在，所以此次她仍旧算得上是私下凡间的。
玉珥天性善良，对善恶感知也极为强烈，她愿意直言是因为方才敖姒同她的告诫，不想让她在凡人面前暴露身份。
如此善举令玉珥察觉到了敖姒的真心。
“你可曾想过，凡人都会有生老病死，若是你数十年如一日都是这般模样，他又怎么不会起疑心。”
玉珥却是没有想过这些，她想要陪着天蓬一同，买下他保住他的命是第一步，而之后该如何隐瞒自己的身份却是还未想好的。
“多谢敖姐姐提点，玉珥今日起便会慢慢思考这些。”
“别了别了，还是别唤我姐姐了。”
敖姒感觉自己脸上有些疼。
刚刚她还在想，无论这屋里头的姑娘芳龄几何，她都能唤上一声妹子，现在，罢了罢了，对方的年龄可比她多了不知道多少倍呢。
“那我便唤你阿姒如何。”
想到嫦娥时常会唤她“阿玉”，玉珥每每听来都是极为欢喜的，敖姒也应该会欢喜吧。
玉珥在敖姒点头后，美滋滋的想着，却不知道这个称呼在敖姒看来实在太平常不过了，现在就连人小鬼大的敖望都经常学兄长父母，软软的唤她一声“阿姒”。
几日后敖姒再看见玉珥的时候，对方已经恢复了黑色的眸子，正穿着一身简朴的衣服，背着王大娘家的竹篓，拿着镰刀想要同敖姒一起去割猪草。
“可我也不会啊。”
敖姒原本是打算去后山上给特葡萄藤浇水的。
不知怎么的，连日来这儿的天气极为异常，温度时高时低，但唯一没有变化的便是无来论天气炎热与否，这儿都没有下雨的征兆。
那些葡萄藤之前被她用法力浇灌过，现如今娇气得很，现在一连几天天气又热又燥，那娇气包肯定快枯了。
没想到今日敖姒这才刚出门，就迎面撞上了手执镰刀的玉珥。
“这儿的丫头太凶了，我不想同她们一块。”
玉珥前几日是跟着村里头小姑娘去割的猪草，不曾想这里头的孩子年龄不大，该知道的还是知道的。
见玉珥的时候，没一个给她好脸色的，也没有一个女孩子愿意同她说道说道。
玉珥回来寻求敖姒的帮助，殊不知，敖姒在这村里头的待遇，也比她好不到哪里去。
“那边去吧。”
敖姒叹了口气，最终还是随玉珥一同前往，也知道了为什么那些女孩子都不待见玉珥了。
“为何要将他带出来？”
小花猪并没有被用任何工具限制行径，此时正在那些女孩子的身边这儿转转那儿晃晃，是不是是还朝着她们的手边咬上一口。
如此一来，哪怕是敖姒也并不是很高兴。
“总在那屋里头困着，无论是谁都不会觉得舒服的。”
夏日的屋内沉闷得紧，虽然外头也不凉快，可那不远处便有一条小溪流，可不比被关在屋内舒服吗。
“他太闹腾了。”
敖姒现在真挺怀疑天蓬究竟还记不记得自己的身份，哪有堂堂一个元帅会天天上窜下跳的。
“若是他能够安静个几分，恐怕那些丫头也不会故意忽视我们。”
这么小半天，身体上敖姒倒不觉得累，反而是这脑子里满满的都是天蓬元帅的“哼哼唧唧”的声音。
哪怕之后回到了后山，坐在云栈洞之中，敖姒的脑海里仍然残留着天蓬元帅给的魔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