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闻才走出议事的紫宸殿,便看到一个白衣少女立在殿外的石阶下,翘首看着紫宸殿的大门。

那少女一见到他的身影,便露出了一个欣喜的笑容,小跑过去道:“黎闻哥哥,你?回来啦。”

“小玉,你?怎么到这儿来了?”黎闻看了看四周的妖族守卫,才垂眸看着少女道,“不是?与你?说了这里是?妖帝御宫,不可随意乱跑的吗?”

他说话的神情?看似严厉,但眼中却?并没有什么责备之意。

名叫小玉的少女也全然没将他的话听进去,反而用一双小手牵着他的衣袖,仰起精巧的小脸,闪着一双杏眼看着他撒娇道:“可是?,我想早一些?见到你?啊。”

黎闻低头?望着少女星子般的眼眸,无奈地笑了笑,叹了口气,软下口吻道:“我们回去吧。”

“好。”少女开心地抱住黎闻的手臂,在一脸幸福的微笑中低了低头?,眼中闪过一丝意味不明?的光。

回到了黎闻所住的御螣阁后,少女立刻跑进小厨房,端出了早已准备好的酒菜。

她?将黎闻按在圆凳上,她?自己则坐在他的对面,捧着小脸歪着脑袋看着他,认真道:“黎闻哥哥你?快尝一尝,这可是?我知道你?今日回来,特地给你?做的。”

黎闻看了少女一眼,拿起玉著,夹了一块白玉豆腐放进嘴里。

少女立刻就亮着双眼问他:“好吃吗?”

他点头?嗯了一声。

少女撇撇嘴道:“是?不是?不好吃?”

他摇头?,儒雅俊逸的脸上浮现出些?许无奈:“味道很好,只是?我不大习惯吃这些?。”

“我们兔子本来就吃素……”小玉嘟着嘴,低下头?一边拨着手指一边说道,“我也知道你?们蛇都是?吃荤的,可我是?真的不敢杀那些?鸡啊鸭啊的……”

“没事。”黎闻见她?如此,忍不住笑了笑,安慰她?道,“以后多吃一吃,就习惯了。”

“真的?”少女抬起头?,眼中又恢复了平素的光彩,拿起筷子不断的给黎闻夹菜,“那你?快多吃一些?。”

黎闻看着她?,温柔地点了点头?。

这只叫小玉的兔妖,是?在他几个月前外出办事回来的路上,从一个猎户手上救回来的。

他也说不出因由,只是?在第一眼看到她?的时?候,便觉得这只道行颇浅的兔妖的气息似曾相识。

直到远离人界,这小兔妖化出人形之后,他才明?白他为何会有那样的感觉——妖物化形,除非是?特意幻化,否则化出来的人形与其?自身独特的妖气密切相关,而这兔妖化出的人形,竟与他魂牵梦萦的那位小仙子十分相似。

两万多年前,他还只是?一条灵智初开的白蛇,曾被一个不知名讳小仙子所救。

后来他主动隐藏在天?界卧底,也有想要?找到当?年那位小仙子的一番心思。

只可惜那多年过去了,他还是?一无所获。

“可惜你?不是?仙。”黎闻望着她?低低的感叹了一句,若非他确定她?的真身是?只不足五百岁的白兔,他真的要?将眼前的少女当?成?当?初救他的小仙子了,毕竟即便她?们之间虽有仙妖之别,但这气息却?实在相似到叫人难以置信……

小玉对他这话却?似乎并不在意,只是?笑道:“做神仙有什么好,哪有做妖来的自在?”

她?夹起一筷青菜放到他面前的玉碟中,转换了话题问道:“我听方犀大哥说,你?这次跟着尊主出去,抓了只上古的大妖回来,那妖怪厉害吗?尊主为什么要?抓他呀?”

黎闻听到她?打听殷九玄的事,立刻放下了手中的玉著,沉下声道:“方犀怎么什么都和你?说?你?以后不准再打听这些?事!要?是?有什么风声传到了尊主的耳中,到时?候连我也保不住你?。”

“哼,就你?小气。”小玉不以为意地冲他皱皱鼻子,“黎闻哥哥,你?不用吓唬我。方犀大哥都和我说了,现在尊主寝宫里关着的那个神仙,是?天?界那个杀妖不眨眼的什么……什么元君。那个大妖怪,就是?因为和那个女神仙有关系,才被尊主抓回来的。方犀大哥都能?说的事,我怎么就不能?问了?更何况尊主他老人家知道我是?谁吗,他哪有那个闲工夫管我呀?”

“你?啊。”黎闻看着小玉的那张天?真无邪的脸,全然狠不下心来指责她?,只能?把罪过都推到自己的好兄弟身上道,“方犀也真是?的,都把你?惯成?什么样子了。”

“难道黎闻哥哥你?就不惯着我?”小玉厚着脸皮冲他笑着吐了吐舌头?,“况且方犀大哥说了,只要?我给他酿酒喝,他就是?我亲哥哥。”

“真是?拿你?们两个没办法。”黎闻无可奈何地叹气,拿起筷子夹了一片炒菇放入嘴中。

“那……黎闻哥哥……”小玉转着眼珠子觑了他一眼,“你?能?不能?带我去看看那个大妖怪啊?我长这么大还没见过上古的妖怪呢。他是?多长一个脑袋,还是?多生了一对翅膀啊?”

“胡闹。”黎闻剑眉微皱看着她?道,“你?最好把你?这点好奇心给我收起来。”

“你?那么凶干嘛?”小玉委屈地抽抽鼻子道,“不肯就不肯嘛,大不了我去找方犀大哥带我去看。之前想让你?带我去看看那个住在尊主殿里的女神仙你?就不肯,现在我就想看个上古大妖怪,你?还凶我……”

说着,她?就抽抽搭搭地抹起了眼泪,一双乌瞳也渐渐化为兔妖原本的红色,看着就是?可怜极了。

黎闻素来以行事诡谲隐忍出名,如今却?被这小兔妖治的被办法,看她?这幅小可怜的模样,他的底气就先短了三分,少不得要?软下口吻劝道:“方才是?我语气重了,只是?小玉你?要?明?白,在这妖都,无论你?闹出怎么样的事,我和方犀都能?保你?无事。只有毋吾宫中的那位,一切和她?有关的事,你?最好都不要?去问,不要?去好奇,否则不要?说是?你?,就连我和方犀的命……”

黎闻叹了口气,伸手摸了摸她?的脑袋道:“别哭了,你?之前不是?一直想让我陪你?逛逛妖市吗?今夜我便陪你?去。”

“真的?”小玉搭着衣袖擦去眼泪看着他。

黎闻一笑,按了按她?的脑袋:“真的。”

小玉便立刻给了他一个大大的笑容。

看着她?眼角还未干透的样子,他忽然觉得,其?实不是?仙也挺好的。

他本是?生活在阴沟里的鳞虫,曾被天?界那一道注定握不住的光照暖,但抓不到的注定是?抓不到的,又何如眼前这天?真纯白的笑容,能?时?时?照暖他冰冷的心……

用完饭后,小玉收拾了碗碟,回到小厨房时?,她?脸上的笑容一下子便消失了,眼中只剩下冷漠和坚定。

看来,目前想要?说服黎闻帮她?接近扶霜元君暂时?是?不太可能?了,她?还是?得想别的办法。她?还需要?搞清楚,这次被抓回来的上古妖物,是?否就是?扶霜元君手下的那只穷奇?

若是?,她?姐姐虽死在他的爪下,但追根究底他却?也是?受害者,他有伤人之过,但也轮不到这些?妖怪来决定他的生死,若是?她?能?救……

只可惜自她?想司命要?来这绝密的妖身,与司命一起设计黎闻救下她?来到这妖都已有好几个月了,始终找不到办法接近关着扶霜元君的毋吾宫。

倒是?在取得害死她?姐姐的仇人黎闻的信任上,进展得十分顺利,若非她?还需要?利用他来帮自己救出扶霜元君,她?早就用幽冥蚀骨毒死他了。

楚玉面无表情?地看了一眼手中的碗筷,放下之后,在转身走出厨房的瞬间,脸上便恢复了那一派天?真无害的笑:“黎闻哥哥,我们走吧。”

-

殷九玄回到毋吾宫时?,段云笙依旧如往常一般坐在窗台下发呆。洒金一般的夕光伴着清风从窗屉间照进来,照暖了她?清冷的眉眼,在她?的周身笼上一层微暖的光。这柔美?却?不知为何显得极为易碎的景象,让他的心微微一窒。

他不由分说地走上前去,从身后紧紧的抱住了她?,环着她?的玉臂将她?的玉手捏紧在手心之中,平素冰冷的掌心渐渐变得炙热无比。

“不要?再这样看着那些?云。”他的头?抵在她?略显消瘦的肩上轻轻地厮磨。

他不喜欢她?那样的悠远的眼神,仿佛透过那些?浮散的云,在思念着远方某一处的谁。

段云笙收回目光,并不里?解他这话中的意思,但还是?柔顺地说了一声:“好。”

“你?要?只看着我,我什么都可以给你?。”殷九玄埋着首继续说,额头?隔着玄色的纱贴着她?的肩,轻而沉的声线中竟沾上了些?许难以发现的绵绵情?意。

段云笙微微愕然,但很快又恢复了平静,她?将面孔稍稍转向他的方向,反手握住他的手掌,语调低柔地试探着问道:“阿九,怎么这几日一直都见不到你??”

比起殷九玄看似动情?的告白,她?始终更担心她?心中隐忧之事。

殷九玄抬起头?,将她?整个人连着座下的圆凳一同转向自己,蹲下身仰面看着她?顺从中带着些?柔倦的脸。

由于结界的存在,窗外连一丝虫鸣鸟叫都没有,只有那丝安静的诡异的风柔柔地吹着。

殷九玄定定地望着她?的面,心中隐隐有些?燥闷。他知道她?并不是?喜欢拐弯抹角的人,她?若是?真的在意他,真的将他当?成?她?的阿九,便会直接问他这些?日子去了哪里,去做了什么?而不是?如此小心谨慎地试探他的口风。

他不知他为何要?在意这些?,甚至都不明?白自己为何会注意到这些?。

但有些?事,就是?这样毫无道里?,一开始他只想困住她?的人,可渐渐的他就连她?的心也想要?了。

一旦这样的念头?生了,那就注定就是?会得寸进尺,食髓知味。

有时?候他也觉得只要?她?一颗心都想着自己,无所谓她?是?在想如何骗他还是?在想如何杀他。他要?的只是?占据她?的每一寸思绪,掌控她?目之所及的一切。可渐渐的他就发现,即便他掌握她?的生死,她?还是?会分心给别人。

哪怕就连她?自己都清楚这是?不该发生的,她?还是?无法自控地在梦中惦念着与旁人的约定。

这或许就是?凡人时?常说的情?难自禁,可她?怎么能?对旁人情?难自禁?!

仅仅只是?这样一个念头?,便足以叫他心中如被百蚁啃噬一般难以忍受。

即便他不知道自己究竟想要?从她?身上得到什么,但他却?很清楚他绝不允许她?对旁人有这般的思念!

只是?……

他望着她?的脸,平静柔和,却?不知为何又让他有种握不住的感觉,似乎只要?他再稍稍用力,她?便会粉碎,随风而去一般。

当?初沈青绪死时?,她?绝望到哭都不会哭的样子募然出现在他眼前。

“这是?最后一次。”他握紧她?的手,贴着她?的掌心,将头?靠在她?的膝上,像是?立下什么保证一般说道。

这次之后,他便不让她?再见任何人,仙神妖魔,以后千年万年,只有他在她?身边,直到她?眼里心底都只有他,如此她?便不会再重蹈这样的错误了。

“阿九,你?怎么了?”段云笙感受到了殷九玄的反常,却?又不明?他为何会如此,心中的不安不由得加剧,只能?更为小心地问道,“阿九,你?在说什么,什么最后一次?”

可殷九玄却?没有回答她?,只是?抬起头?深深地望她?,带着灼光的金目一遍遍的在她?的面上游走,然后他突然就起身,将她?打横抱起,走向飘荡着黑纱的床榻……

这一次他似乎特别的温柔,也尤为在意她?的反应。

他一次次地唤她?的乳名,一次次迫她?看着他,在意她?的每一点反应,就连落在她?唇上的吻,也不似平日那般冰冷霸道只知索取。

若非过往种种不堪的经历,她?甚至要?有一瞬的错觉:他似乎是?在努力想要?取悦她?。

但对段云笙而言,这种突如其?来的温柔,只会让她?产生了更深的戒备。与殷九玄相处的经历,让她?本能?的觉得这都是?包裹在毒药之外的糖霜,只要?她?稍有放松,他便会露出真实的面目,让她?感受生不如死的痛苦。

可这种紧张也让她?的身心便更为敏感,只要?殷九玄的动作略微有些?变化,便会让她?绷紧脑海中警惕的弦,从而让她?更难抑制身体做出的反应。

她?的“回应”,让殷九玄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兴奋。

以至于他的脑海中,竟都生出了她?与他本就是?两情?相悦的荒唐念头?……

事后,他亲自抱着她?去沐浴,尤为耐心地为她?清里?,又亲手将她?抱回到榻上。

所有的动作都温柔小心到叫段云笙毛骨悚然。

整整一夜,他都支着下颚,侧卧在她?身边,一手握着她?的手背,与她?十指相扣地搭在她?的小腹上,目光一遍又一遍地在她?身上游走,从头?到脚,从发丝到指尖,她?的每一寸肌肤,每一缕青丝都该是?他的……

-

殷九玄连日来反常的温柔,让段云笙真真体会了一次,何为如坐针毡,坐立难安。

仿佛他的温柔,比他的恶意折磨更叫她?心惊。

尤其?是?这日黄昏,他突然带来了一身鲜红的嫁衣,要?她?穿上,而他身上也早已穿了同样款式男子的婚服。

嫁衣描龙刺凤,做工精致,每一处花纹都透着吉祥如意的意喻。只是?这婚服的形制却?并非时?下人穿的样式,倒是?很像段云笙还是?凡人时?,那时?的人间所时?兴的款式……

段云笙看着这眼熟的服饰,沉默着换上了嫁衣,与殷九玄并肩站在等人高的铜镜之前。

看着镜中千万年来未有一丝改变的面孔,她?恍惚间之间仿佛看到了当?年她?准备出嫁前试嫁衣的情?景。

她?从来就不擅长刺绣,嫁衣上的龙凤并非她?亲手所绣,她?只是?在工匠做完之后,绣上点睛的龙凤双目。但那嫁衣上图样却?是?她?自己所绘,用的事寻常的龙凤呈祥的样式,只是?金龙的龙爪被她?描画得尤其?像一个“九”字。

是?九,也是?久,一双龙爪便是?一个“她?与她?的阿九的长长久久”,那时?候的她?,还真是?全心全意地想着他,将对未来的全部美?好期许都暗暗藏在这些?细小的地方……

她?垂下眼眸,看了一眼广袖上的相绕的龙凤,不过只是?普通的龙凤图案罢了。

物不是?,人也非。

段云笙望着镜中曾经笑容明?艳,若初桃一般的少女,看着她?满怀憧憬地透过镜子看着眼下的自己,有些?恍惚地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

似乎是?在怀疑,如此烂漫明?艳充满希望的笑容,真的曾经绽放在她?的脸上吗?

那样的少女的一生,不该是?她?这样的啊。

“云儿,你?要?记住你?是?这世?上最好的姑娘……”

她?忽然想起了沈青绪以前一再对她?说的这句话。

她?一直都不懂,沈青绪为何总是?这样告诉她?。但她?自己知道他口中世?间最好的姑娘,却?害得他险些?魂飞魄散,永不超生……

“阿皎。”

殷九玄的声音将她?拉回现实,她?恍恍惚惚地看着他捧起她?的手,在她?的手背上印上一吻。

“你?放心,过了今晚一切就都好了。”他低声说道。

“什么?”段云笙下意识地问道,因为瞬间的恍惚而暂时?忘却?的不安感,再度袭上她?的心头?。

可殷九玄却?像是?没有听到她?的话一般,目若含情?地看着她?,轻柔地执起她?的手,兀自说道:“跟我来。”

二人的身形立刻在毋吾宫中消失,转瞬之后,就出现在了妖宫前殿外广场上的一座高台之上。

这高台上虽然没有旁人伺候在侧,但却?早早的布置了好了红绸红花,锦罗玉缎,漫天?喜红,就连中央席座后的屏风上也挂着一对面盆大小的大红的双扣如意结……

而从高台顶顺着台阶上逶迤而下的大红灯笼,一路延伸到御宫宫墙之外的妖市,这一夜,整个妖都都是?灯火通明?的一片。

五彩缤纷的妖火在妖都上空飞舞环绕,绽放出比烟花更妖艳夺目的光彩。

流光溢彩的妖萤布满了整座宫宇,丝竹管乐无风自动,在着一片热闹欢喜之中,殷九玄拉着她?在席案前坐下,笑着问她?:“这些?,阿皎可喜欢?”

他望着她?,金色的眼瞳在流萤妖火之下,散发着旖旎妖异的光。

她?微微侧首,敛起目光中隐约翻动的情?绪,点了一下头?:“喜欢。”

心中却?被一种近乎麻木的钝痛所占据。

她?不知道在殷九玄眼中这场热闹的婚礼意味着什么,但在她?眼中,这一切,不过是?一把将旧时?伤口重新划开的钝刀罢了。

她?至今有过两次婚礼都是?他给她?的,第一次被心中所爱背叛,第二次被效忠的天?界背叛,而这两次背叛也皆来自于他。

如今他却?又要?给她?这样的一场婚礼。

她?垂下眼眸,拿起面前的酒,想要?接着酒力压下心口难以排解的隐痛。

就在她?握起酒杯,欲要?仰面一饮而尽时?,她?的目光却?突然停在了高台下广场中央的篝火处。

巨大的篝火堆燃着等人高的火焰,将整个广场照得分外明?亮,尤其?是?那被绑在篝火当?中的巨大黑色铁柱上的人,有着比火焰更为张扬的赤发……

那人赤着脚被架在铁柱之上,底下熊熊燃烧着红莲业火蹿起的火舌,仿佛随时?会攀上他的身躯,在顷刻间将他焚为灰烬……

就在她?秉着呼吸,确认了那底座已被烧红的铁柱上的人的面孔时?,段云笙觉得周遭的一切都突然安静了下来,只有她?的心跳声在愈跳愈烈,仿佛随时?会破开她?的胸口而出。

而就在她?被自己逐渐加快的心跳声震得耳聋发聩的时?候,他的声音却?又如鬼魅一般在耳边响起:“即便鸣蛇是?御火的旱妖,可一旦沾上了红莲业火,那也只有灰飞烟灭这一个后果?。”

红莲业火,乃是?焚世?之火,一旦沾染活物那便是?不烬不灭。这三界之中,无论人鬼魔神佛,即便是?浴火重生的凤族,也难以招架红莲业火的净焚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