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分外紧张的关头,敲门声又响起了。

他刚刚看过了,门外明明空无一人。

可空气自己怎么会敲门?

但是现在,笃沉的敲门声的确又响起了。

在厚重的木门外,一定站着一个人,正在一下一下地、用手指叩击门板。

传感入耳,清晰而真切。

“妈的,有完没完,”狗哥骂骂咧咧再次起身,抄起一根棍子就往外走。

无论外面是谁,都别想装神弄鬼地吓人。

他今天倒要好好看一看,究竟是哪个没长眼的来招惹他!

和上次一样,敲门声只响了三下,便如同没入水中一样,再无声息。

就像捉迷藏一样,你来我走,你走我又来。

狗哥一下子把门拉开。

*

厕所隔间的王新虎已经蹲了许久了。

他一直在等门打开。外面敲门的也许是走错门的普通人,也许是狗哥同伙,也有可能是前来救他于危难之间的警察叔叔。

那是他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只要他等人一进来就开始喊,往死里喊,喊破喉咙也无妨,至少还能有一线生机。如果不喊,便只能是死路一条。

但是门已经开了许久,他没听见外面有任何动静。整个客厅寂静得可怕,刚才的热闹仿佛只是一场梦境。只有风吹起窗帘的声音。

狗哥人呢?还有他那群哥们呢?怎么自从开门之后就都没有动静了呢?

刚才那阵诡异的敲门声响得蹊跷,消失得也莫名其妙。

仿佛黑洞一样,自开门那瞬间便将室内的人吞噬殆尽。

王新虎觉得有古怪,忍不住透过门缝往外看。

还是没人,他什么也看不见,门缝里变得一片漆黑。

刚才还能看见客厅的人的。

王新虎倒在地上,双手不住发抖。

他忽然意识到,正是因为有人站在了卫生间门口,严严实实挡住了光线,因此,他才会看不见外面的场景。

一定是有人登堂入室。并且此刻正在悄无声息地站在卫生间门前。

与他,只有一门之隔。

他是谁?他把狗哥那些人怎么了?他现在要做什么?

未知的恐惧如潮水一般令人窒息。

王新虎只能听见锁链断裂的声音。

之前狗哥为了防止王新虎逃跑,特意在卫生间门把手上栓了铁索,一圈一圈地缠绕在那里,固若金汤。王新虎插翅难逃。

王新虎只听见“哐当”一声轻微的响动,那一串铁链便滑落在地。

王新虎连滚带爬地往后退,扶着马桶,屏住呼吸。

“回家吧。”

门外想起一个沉静的声音。

就像是来自于缥缈的虚空之中,听得有点不太真实。他不认识这个人,但潜意识里却觉得此人的声音浸透着冷意,一定是一个很厉害的人物吧。

他不知道门外是谁,不敢贸然出去,但是同样也害怕外面的人进来。一瞬间气血上涌差点没背过气。他等了许久,门也没有被打开。

王新虎还是不敢出去。他一直等着,约莫等了半个小时,也一直没有什么事情发生。

他胆子逐渐大了起来,轻轻将门推开。

外面的人已经不见了。一阵微风轻轻吹拂,卫生间外头的空气是这样清新自由。

他被关的时间有点长,暂时有点不能适应外界的光线,只觉得一桌一椅皆是快活而自在的气息。

貌似没有危险了。但他还不敢撒欢尽情享受失而复得的自由,而是猫着腰,一路从卫生间潜入客厅。

刚才是谁在敲门?那个人进来以后做了什么?狗哥那群人去哪里了?

是谁帮他把卫生间的锁拆掉的?

带着满肚子的疑问,王新虎踮脚溜到附近探出脑袋查看。

狗哥那些人横七竖八地倒在地上,一动不动。

他们似乎刚刚经历了一场不算激烈的搏斗,以全军覆没的惨败告终。

但所幸的是,并没有人员伤亡,他们只是被打晕过去了,看起来短期之内不会醒来。

但是他刚才在卫生间没有听到一丝搏斗的响动。

屋里的人甚至连反应的时间也没有。

不管来人是谁,王新虎都要好好感谢他。

是他救了王新虎的命,他是王新虎的恩人!

恩人现在不在这里,谁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

恩是一定要报的,只不过现在没机会了,当务之急是要先赶快逃跑。

王新虎抓住这来之不易的机会,连忙出了门,一路狂奔到小区门外。

他路过小区保安室的时候,想了想,进去抓住一个年轻的保安哭唧唧诉苦。

“XX楼XX单元二楼有个犯罪团伙!叔叔救命!”

保安好声好气地安抚他的情绪。眼前这个穿着破旧校服的小孩自从进来以后就没有安静过,显然是受到了极大的惊吓。

往日彪悍威武的孩子此时哭的像个兔子,眼圈红红的,涕泗横流难以制止。这几天王新虎一直处于高度紧绷的状态,从来没有感觉到过什么是绝望。现在骤然放松下来,反而后知后觉体会到劫后余生之感。

他哇的一声哭出来。

他再也不敢乱往街上跑了,他再也不敢离家出走了。

保安从他的表情中看出事情不太对劲,叫了几个同事去王新虎所说的地方查看。

经过一番查探,果真发现有一伙不法分子,再与监控一对照,发现他们个个都是偷盗惯犯,早该被拘留起来。

几人被扭送到警局。

王新虎获救并成功完成“反杀”,暂且住在街道的招待所里。

他后来被警察叔叔叫去录了口供。

看守所里的狗哥哭得分外凄惨。

“其实我打算过几天就把这小子给放了的,妈的,太能吃了,吃的比赚的都多。”对于本次落网,他深感痛心,但也表示这纯属是一个意外。他怎么也想不到自己最后会栽在一个小学生手里。

只有王新虎知道,狗哥是栽在了一个神秘人的手里。那个来去成谜的人,是他的大恩人。

王新虎一直盼望着能找到恩人。但是恩人很神秘,人海茫茫,毫无线索。

狗哥说他根本就不记得发生了什么,开门以后眼前一黑就晕过去了。他刚醒过来的时候,就已经身在警局了。

小区的监控里也没有发现可疑人员,那天就像一个平常的周末,与往日没有什么不同。

不管王新虎怎么问,都找不到有关恩人身份的蛛丝马迹。

王新虎坚信,一定是一个行侠仗义的神秘大侠救了他。那位大侠神通广大,手持炫酷武器解救他于水深火热之中,事了拂身去,深藏功与名。

神秘大侠怎么会被他们这样的俗人给发现呢?既然恩人不想让别人知道真实身份,那他就不去知道,为恩人留出最后一片清修净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