禹乔也瞪大了眼睛，几乎不可置信地看着谢骨。
不对啊，前几天谢骨跟他见面委托他帮忙的时候，看着都挺正常的，怎么今天就跟一下变智障了一样？
受刺激了？
此时谢骨已经起身走了过来，对着江才杰伸出了同样涂得黑乎乎的手，全身上下最白的就是牙齿：“你好。”
江才杰看着笑容灿烂的谢骨，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自己该不该握这个手。
还是禹乔替他解了围，问谢骨：“你怎么搞成这个样子了？”
谢骨毫不在意摆摆手：“融入基层群众嘛。”
他也意识到了自己这手脏兮兮，于是又十分自然收了回去，看了眼江才杰，问禹乔：“这位就是你请来的？”
禹乔点点头：“江才杰是资产评估方面的专家，跟我有几分交情。”
谢骨也冲着江才杰点头：“江先生你好。”
然后他又转头问禹乔：“你来起草合同？”
禹乔无奈承认：“嗯，你说起草合同，到底怎么回事也不完全说清楚，反正我对这一块还算了解，先来看看，吃不下来我再给你找专门的。”
禹乔是商事律师，虽然专攻的不是公司并购这一类的业务，但比起一般律师来说他算个全能选手，这也十分符合他的定位——别人家的孩子，什么都学什么都会什么都强。
谢骨了解过原世界的情况，禹乔本来是个路人甲人物，高中和原反派是同学，有一阵子关系很铁，后来观念分歧发生争吵，两个人就掰了。
但禹乔才是原反派落魄以后唯一一个来看过他的人——虽然那次相处也不愉快。
不过从这些细节不难判断出一些事来，比如禹乔是个真正可信任的正直之辈。
所以谢骨很放心地把这次的事情委托给他，也相信他的能力。
此时听见禹乔的询问，谢骨笑了一下：“这不是着急吗？这边的账务我今天看过了，没什么重大坏账，细节部分可能要江先生再仔细确定一下，应该用不了很久，酬劳好说，重点要快。”
禹乔还有些惊讶：“你还看得懂账务？”
谢骨意味深长道：“人是会一夜长大的。”
他扭了一下脖子，终于觉得把自己涂得脏兮兮的怪不舒服，于是把秘书招呼过来：“小秦啊，你好好招待一下禹律师和江先生，我上去洗澡换套衣服。”
秘书点点头，目送少爷远去后恭谨地转过身来，和两人打了招呼。
禹乔是早就知道的，不过江才杰这个人秘书也是早有耳闻，人家可不只是单纯一个资产评估师，而是近几年名声鹊起的财经专家，对于企业方面的资产规划很有一手，资产评估只是大佬众多技能中的一项，实在由不得秘书不谨慎。
“江先生是被邀请过来为我们煤厂做评估建议转型的吗？”秦秘书试探道，“其实我们这也就是个小作坊，我们老板现在主营的是连锁餐厅，不如江先生……”
他还没说完，禹乔就打断了他的话：“谢骨没有请江先生做转型建议。”
秦秘书一愣，突然想起了之前大少爷还在问禹乔起草合同的事。
他心底咯噔一下，果然下一秒禹乔道：“他请我们来，是准备转让掉煤厂的。”
“？？？”秦秘书脸上的笑容绷不住了，“是、是吗？”
他现在特别想借口离开一下，然后打电话给老板汇报：少爷真的疯了，一来就要把家底都卖了！！！
然而现在谢骨不在，谢文堂也不在，能顶用的接待人员就他一个，于是秦秘书只能尬笑着把人往楼上引，顺便按着大少爷之前的吩咐，把账本带过来给江才杰过目。
趁着禹乔和江才杰都在看账目查信息，秦秘书赶紧拿手机给谢文堂发信息汇报情况。
过了会儿谢骨换了衣服下来，样子总算是能看了，江才杰甚至觉得他这副样子比起曾经娱乐新闻上的照片更加耐看，想了一会儿，觉得大概是因为现在有精气神了。
谢骨头发上还有水珠，脑袋上搭着毛巾，看了眼在用手机疯狂打字的秦秘书，没发表意见，只是对江才杰和禹乔提的一些问题做了解答。
秦秘书在旁边有一耳朵没一耳朵地听着，越听越心惊。
大少爷这熟悉和了解的程度，可不比他这个参与管理多年的人弱啊！
他是怎么这么清楚的？就靠着这两天的恶补？
听着听着秦秘书连汇报都忘了做了，目光都放到了谢骨身上。
江才杰也对煤厂的情况有了基本的了解：“大概我已经知道了，这个煤厂账目还算简单，资料齐全的话最多半个月就能核算完毕，不过这些工作量我一个人也没办法全部完成，谢先生可以请专门机构，我从旁协助，只是……”
他迟疑了下：“买家方面是怎么说的？”
“哦，这个不急，”谢骨道，“总之账面要厘清，做好看点，到时候好卖。”
这语气，活像是老鸨在吩咐龟公把姑娘洗干净点，到时候可以卖个高价。
虽然本质上也是一个道理。
禹乔嘴角一抽，本能觉得不妙：“谢骨你不会还没找到买家吧？”
谢骨没直接回答：“这不重要，我找你过来也不只是为了这个事儿。”
他拿搭在脑袋上的毛巾揉了揉头发，状似随意：“有没有兴趣正式建立合作？”
禹乔愣住，没弄懂谢骨的意思，接着谢骨的手机就响了。
谢骨瞧了眼来电显示人，眼神古怪看向秦秘书，然后接通，又把手机拿得远了一点。
秦秘书不明所以，下一秒就听到了一声响彻办公室的怒吼：“小兔崽子你到底想干什么？！”
须知谢骨甚至没有开免提。
然而谢骨对此似乎早有预料，等谢文堂咆哮完之后才把手机放到耳边，回答：“我准备把矿卖了。”
大概是语气过于淡定，所以谢文堂都被噎到失声，想要再质问时，谢骨又开口道：“老头子你难道不清楚现在环境有多艰难？这个矿在手里就是个烫手山芋，有人想要的话，为什么不卖呢？”
谢文堂想问卖给谁有谁要买，谢骨却直接道：“现在这个时间，李家应该已经上门拜访了吧？”
“……”谢文堂看了看自己对面坐着的李家的经理人，陷入了沉默。
“你小子安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