透过带栏杆的窗户沈思游面无表情地看着面前的老人:“有什么事吗?”
她面上虽然镇定,但是紧握着栏杆的手却一片冰凉。
她始终对这位老人心存芥蒂,并带着恐惧。每次看到这位老人她总能想起当初濒临死亡的痛苦。
这一刻她竟然无比的希望贺慕能快点回来。
老人退后一步拉着豆豆对着沈思游跪了下去。
“谢谢你救了豆豆的命,你是个好人。”
原来是来道谢的,沈思游躲开了身体:“你不用这样,豆豆并不是我救的。你要感谢的人不在。”
虽然没有贺慕她也会救豆豆,但是豆豆的手术都是贺慕一手操办的,而且让这么大岁数的老人跪她,她怕折寿。
“总之谢谢你。”
“你回去吧,手术很成功,豆豆会健康长大。”
说完沈思游转身就想走,却被老人叫住。
“等等!”
老人的声音带着急切和恳求:“老婆子虽然一把老骨头,没什么用,但是如果能帮上姑娘的忙,请姑娘不要嫌弃。”
那双经历过沧桑岁月的眼睛里带着忏悔,唯恐沈思游就这么走开,她粗粝的手局促地抓紧了身侧的衣服。
沈思游离开的脚步顿住,她回过头:“你真的愿意帮我?”
或许可以再给她一次机会。
沈思游拜托老人请来了开锁师傅。
因为是高档别墅,开锁师傅一定要她拿出别墅的房产证才会进行作业。
无奈之下,沈思游只得去找房产证。
家里有两个保险柜,一个放在书房,另一个放在贺慕的卧室。
书房她进不去,只能去贺慕的卧室找,只是……保险柜的密码她不知道。
试了好几种,贺慕的生日,小姨的生日,就连他妈妈的忌日都试了,就是打不开。鬼使神差地沈思游输入了自己的生日,二月二十九。
保险柜发出一声清脆的咔嗒声,打开了。
密码竟然是她的生日。
怀着复杂的心,沈思游找到了别墅的房产证,但是在看到上面的名字时沈思游愣住了,上面写着她的名字。
平心而论除了那天那件事,贺慕对她很好。而且沈思游能感觉到,他应该是喜欢自己的。
是那种小心翼翼,而又纵容的喜欢,也是占有欲十足,牢牢掌控她的喜欢。
很矛盾,但因为是贺慕一切就说的通了。
可是,错了就是错了。就算以前他们有希望能走到一起,那件事发生后也不可能了。
而且她讨厌被控制被束缚。
沈思游毅然决然地站起身向外走去。
守在不断传来动静的门口,沈思游有些焦急。墙上的挂钟显示贺慕快要回来了。
一定要在贺慕回来之前逃出去。
沈思游贴着门缝喊:“师傅还有多久?”
“有点麻烦,这个锁除了电子锁,还多加了三重机芯……可能还要半个小时。”
半个小时也不知道能不能来的及,沈思游知道今天是最后的机会,如果被贺慕撞见,那她以后逃跑就更难了。
“师傅你麻烦你快点,我可以给你加钱!”
“……我尽量。”
贺氏的大楼前,贺慕捧着一束鲜花坐进轿车里。
他打开了因为开会而静音的手机,手机上面有几十条未接电话。
贺慕嘴角的笑意淡了,他把电话拨了回去。
“什么事?”
对面的人声音很急切:“贺总不好了,齐业跑出去!”
贺慕发动汽车的手顿住,他皱着眉头问:“怎么回事?”
“齐业偷了医院的药,下在护工的饭里……”
挂了电话,贺慕发动了汽车直奔家的方向,他担心沈思游的安危,那个疯子去找沈思游的几率很大。
一路上车子开的飞快,因为着急,贺慕没有注意到的是,他的后方紧跟着一辆黑色的轿车。
两辆轿车一前一后眨眼的功夫就消失在原地。
后方黑色轿车里的齐业,用他那阴狠的目光紧盯着前方的贺慕。
那个姓贺的绝对做了什么,自从上次警察把他送回精神病医院,医院就加大了对他的管理,甚至专门为他配了两个护工。
护工哪里是看护他,分明是监视他。他不但找不到出去的机会每天还要服用大量精神类的药物。
精神类疾病只是朱丽娜把他捞出来的借口,长期吃那种药,就是正常人也会变地不正常了。
这段时间他总感到有些精神恍惚。
这次他筹划了很久,又得到了朱丽娜的帮助才好不容易逃出来。
这次一定要了贺慕的狗命!
齐业握住方向盘的手青筋爆出,一路尾随只为给贺慕致命一击。
在沈思游的催促下,开锁的师傅终于把门打开了。
踏出房门瞬间,沈思游有一种不真实感,被关在里面的时候,她想着离开。要离开了,她的心里反而有点空落落的。
她脑袋里第一个想到的竟然是贺慕发现她离开后的反应。
他一定会很生气吧?会不会生气到不吃饭?
沈思游摇了摇头,都要离开了,还想这些做什么。
沈思游由衷地对面前的老人道谢:“谢谢。”
从此之后他们算是扯平了,谁也不欠谁。
沈思游背着自己临时收拾的一个小背包匆匆离去。
身后老人远远地望着沈思游的背影心里落下了一块大石头,她苍老的身影,仍然微微弯曲,但是却比以前轻松了许多。
她喃喃地说:“谢谢你,还有对不起……”
不管是梦境也好现实也罢,都是受了她的恩惠而又亏欠了她。希望在有生之年里能还了那些债。
跑出来的沈思游犯了难,贺慕的保险柜里贵重的东西很多,就是没有存放现金。
她现在身无分文,要去哪里?能去哪里?
不管是回她爸爸家,还是去相熟的朋友那里,最终都会被贺慕查到。
想了半天,沈思游想到了一个人。
厚着脸皮借用了一下别人的手机,沈思游登录了自己的威信。
拨通了语音电话,电话刚响了一声就被人接起来了,然后电话那头像是有什么东西掉落了,噼里啪啦一阵响。
“……思游?”对方有些不确定地问。
“是我,埃利森……是这样的我现在一个人在外面什么都没带……”
“你在哪里?告诉我地址!”之后就是急促的脚步声。
“我在……”
“等着我,我马上就到。”
埃利森来的很快,沈思游眼尖地发现他身上的T恤衫都穿反了。
坐在副驾驶上,沈思游纠结了一下还是说出来了:“埃利森,我可能需要你的帮助。”
她以为,埃利森怎么也会问一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但是他什么都没问。“你说!”
“你能帮我买一张去外地的机票吗?另外我家里出了些状况,可能不太方便联系他们……”
沈思游想了想觉得还是躲得远一点,在同一个城市,迟早会被贺慕发现。
等她离开几年,贺慕把她忘了,她再回来。
贺慕……或许会忘了她吧。
“去哪里?我现在就给你订票。”
什么都不问,只要是你的要求,就立刻去给你办,这种被信任不被侵犯的感觉真的让人很安心。
沈思游望着窗外飞驰而过的景色笑了笑:“先去江南吧,那里山清水秀,适合度假。”
贺慕扣下了她的护照,国外是去不了了,如果可以她想趁着这段时间在国内多走几个地方。
埃利森目光闪了闪,什么都没有问。
他几乎可以肯定沈思游的婚姻出现了问题,他跟沈思游的热搜挂了没多久就被人撤了,一点痕迹都没有。
包括之后,竟然没有一条议论他们的事。
埃利森试了,只要是牵扯到沈思游的言论不管是什么,都发不出去。
后来更是查到,有成千上万的粉丝在当天封了号。
这件事情不是他团队做的那一定是那个男人。
平时看着不声不响的人竟然有那么大能力。埃利森查了他的资料才发现那人竟然是贺氏的董事长。
如果比实力的话,他自认比不过贺慕,但是他还是不想放手,好不容易才碰到一个让自己心动的人。
忍了好久,他终于给沈思游打了电话。
接电话的人是那个男人。他还记得那个男人说的那句话。
“如果你还在乎你的事业,就收回不该有的心思,离她远一点。”
自己藏的那么深,竟然还是被他发现了。
埃利森还记得自己当时握着电话久久不能言语的样子。
是被戳破心思的尴尬,是求都没有资格求的苦涩和挣扎。
一面是自己打拼多年的事业,一面是几乎不会有结果的爱情。
理智告诉他要放弃了,他确实也打算这么做了。
但是,现在机会来了。他还是想试一试。
贺慕一路焦急地开着车,路过拐弯道时,贺慕通过后视镜发现身后跟着一人。
前面红灯亮起,贺慕不得不停下车,但是身后的轿车不但没停下反而加快了速度向贺慕撞了过来。
贺慕脚踩油门想躲开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只听砰的一阵巨响,前后两辆车撞在了一起。
黑色的轿车整个车头都瘪回去了,可见是有多惨烈。
贺慕只觉得时间慢了下来,有鲜红的血液从头上滴滴答答流下去,眼前的一切都被染红了。
汽车的鸣笛声,路人的嘈杂声哭喊声,都慢慢离他远去。
他努力拿起旁边的电话想打给沈思游告诉她注意安全。摁下那串牢记在脑海里的电话号之后,他才想起来沈思游的电话在自己这里。
眼前越来越模糊,贺慕强撑着拨通了另一个号码:“告诉……思思……小心齐业……”
“发生了什么事?”
“喂?贺慕?贺慕……你怎么了……”
贺慕的眼睛慢慢失去焦距,在最后一刻他仿佛听到沈思游在他耳边说。
“我会一直在你身边不会离开你。”
贺慕安心地闭上了眼睛,一切都归于无边无际的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