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撩精美人我罩了

作者:十目遥

近两个月的航程一直顺风顺水平安无事,谁也不会料到有?这么一出。

裴郁离的身?影刚消失在阶梯口,十?只?大狗已经全部蹿了出来,离得最近的小厮和婢女们完全没?有?躲避的时间,一个两个地被扑倒在地上。

一直围在周围的天鲲帮众纷纷拿出了兵刃,那一瞬间,场中炸了锅翻了天地混乱起来。

寇翊倒是在恶犬冲出的同时也冲了过去,被扑倒的侍女小厮尚未感觉到狗牙咬在身?上的剧痛,就被兜头?而下?的狗血浇了一头?一脸。

眼前的天鲲管事手起刀落,连转瞬的功夫都没?有?,三只?恶犬同时呜咽着倒地。

小厮婢女心胆俱裂,颤抖着身?体从地上爬起来,踉踉跄跄地奔逃。

寇翊眉头?紧锁,两脚一错,转而向下?层阶梯口跑去。

人潮涌出的脚步声浩浩荡荡,所有?人的心在那一刻都悬到了嗓子?眼。

仅剩的几只?疯狗还在乱窜,一层和下?层都乱成了一锅粥。

可惜寇翊行?动再快也无暇顾及所有?,眼见着人群哗啦啦地涌出,他当机立断,调转了方向向赌桌旁去。

那里有?许多手无缚鸡之力的富家少?爷们,那可都是他们此?行?要?保住的镖!

天鲲帮众都知道轻重,大喝着从四面八方往这边齐聚,可时间不等人,浩瀚的人群已经叫嚣着扑过去。

这群人浑身?污脏,多多少?少?带着血迹,有?的血迹已经干成了暗黑色,空气里顿时弥漫出一股令人作呕的味道。

寇翊正对着一个双手截断却还在龇牙咧嘴而来的挂头?,顿觉得口中干涩,喉咙处像是被什?么挠了一般,险些要?干呕起来。

就在此?时,二楼不知是谁发出一声凄厉的长?叫。

寇翊头?皮一麻,快速对周围的天鲲帮众道:“守着!”

说完这句,他于?赌桌上轻巧借力,翻着身?一跃入了二楼,才看见一只?黑色的长?毛巨犬不知何时闯入,死死咬住了那秦公子?的胳膊。

秦公子?被拖得直接跪倒在地,方王两位公子?满头?热汗连连后退,只?有?姓周的上前一步...

寇翊没?给他犬口救人献殷勤的机会,直接一刀将那狗的头?砍了下?来,随即用?垂天云的刀鞘猛地插进狗嘴当中,嘭地将那颗狗头?从秦昭的胳膊上撬了下?来,不偏不倚地扔到了周元巳的身?上。

周元巳脚步一顿。

寇翊又从二楼直接跳下?,听到人群中有?天鲲帮众高声喊道:“寇爷!怎么办?!”

活挂头?不是人,闹事的活挂头?更加不是人。

寇翊咬牙道:“杀一儆百!”

*

上面乱成了一锅粥,下?层仓库里,裴郁离一只?手死死钳住熊瑞的咽喉,另一只?手握在青玉枝的刀柄上。

那青玉枝还在熊瑞的左臂上插着,血液顺着刀尖不住地往下?滴落。

熊豫眼中渗出可怕的凶光,满含威胁之意地警告道:“放开他。”

裴郁离自然不理会,挟着熊瑞慢慢后退,直退到一处关押挂头?的暗室中,才对熊豫说:“进来,关门。”

他的语气比起方才还要?狠上几分?,似乎一字一句里都满猝着恨意,还有?一丝遏制不住的疯狂含在其中。

在这不见天日的昏暗环境中,就像一阵阴风绕着耳廓划过,渗人得很。

熊豫怒气滔天,可不敢不照做。

他吱嘎将生锈的铁门关合,左手摁着腰间的狼牙棒,问道:“你究竟要?做什?么?”

事到如今,他不会还单纯地觉得裴郁离是在与他们小打小闹。

“要?做什?么?”裴郁离贴着熊瑞的耳朵,道,“要?杀你们啊,你们不是也想杀我吗?”

熊瑞疼得满头?冒汗,呼呼喘了两口粗气,往地上一啐,骂道:“老子?迟早他妈宰了你!”

裴郁离的情绪已经顶到了极端,熊瑞的怒骂落在他的耳里不疼不痒的,他只?是旋了一下?刀柄,道:“巧得很,老子?今天就宰了你。”

“住手!”熊豫制止道,“老二害你差点没?了命是真的,可你和那姓寇的也废了我们兄弟一人一只?右臂,这还不够吗?大不了两相抵消,我们从此?相安无事!”

“相安无事?”裴郁离顿了顿,就像听到什?么笑话一样,突然疯了似的咯咯咯笑了起来。随着他身?体的震颤,熊豫那被刀贯穿的伤口一直被剜着,痛得青筋都爆了出来。

半晌,裴郁离才吸了一口气,没?头?没?尾地问道:“凶手自己都记不住自己的恶行?,被杀的人是不是可怜极了?”

他这话里字字泣着血,每一个字都像是从血肉模糊的心脏里挖出来的。

巨大的仇恨席卷着这一方区域,强烈到极端的恨意终于?把熊豫的脑袋砸清醒了。他瞪着裴郁离,问道:“你是来寻仇的?老子?杀谁了?”

“他妈的老子?杀的人多了去了!没?本事就活该被人杀!”疼到极致就是怒,熊瑞根本不想控制自己的怒火,张口便骂,“卖着屁股找上门来寻仇!什?么东——”

“老二!”

熊豫双眼急剧睁大,腾腾往前了一步。

“啊啊啊————”

熊瑞只?觉得口腔中混着一股浓烈的血腥味,在那一瞬间整个额头?涨得通红,从嗓子?里发出痛苦而尖锐的惊叫。

裴郁离用?手拎着熊瑞的半截舌头?,眼睛比熊瑞的额头?还要?红上数倍:“没?本事就活该被人杀,说得好啊!把一个柔弱的女子?活活害死,多好啊!多值得吹嘘啊!”

他越说语气越重,气息也越发紊乱,把那半截舌头?往地上一扔,噗地一下?拔出了青玉枝,神情阴鸷而疯狂地直往熊瑞的大腿根刺去。

他另一只?手还在熊瑞的喉咙上,熊豫根本不敢上前。

熊豫甚至没?有?看清熊瑞的舌头?是怎么掉的,刀还在下?面,裴郁离的另一只?手又在脖颈处。

他是怎么动手的?!速度这样快,难不成是暗器?

熊豫慌张极了,眼看着裴郁离一刀下?去,他却不敢轻举妄动,生怕弟弟的命直接就没?了。

是他们小觑了裴郁离!明明从一开始在天鲲见面到现在,每一步都是他们自己走的,他们究竟是何时陷入了圈套当中!

熊豫脑袋里极其混乱,刚才的愤怒也变成了任人把玩的悚然,急道:“住手!住手!你把事情说清楚!”

裴郁离将熊瑞的双腿刺得鲜血淋漓,一脚将其踹翻在地,青玉枝刀尖对准了熊瑞的喉头?,抬眼恶狠狠地盯着慌张无措的熊豫,胸膛剧烈起伏着:“至亲死在眼前不好受吧?你们对着无辜的姑娘下?毒手的时候没?想过这一天吧!活该被人杀?凭什?么?凭什?么!”

“这世上有?多少?人拼命地活着!她从没?做过一件恶事,她只?是想活着!你们为什?么这么对她!”堆积多日的仇恨在这一刻爆发出来,裴郁离彻底疯了,他苟延残喘地讨着讨不回来的公道,什?么都说不清楚,只?有?无尽的痛恨烧成了绵绵的火,扑都扑不灭。

他永远也忘不了那一天小姐于?普绛山佛前许下?的愿。

“信女李清未,因着自小百病丛生、三好两歹的,总是深居简出,少?于?佛前祈愿。今日这一来,便想贪心许三个愿望,还望佛祖莫怪。”

李清未说完这话,不好意思地掩面而笑,问身?边跪拜的侍女桃华和裴郁离:“许愿太多,会不会不灵啊?”

裴郁离笑道:“三个还多啊?”

“那我许了,”李清未转身?过去,虔诚地闭上眼睛,“信女在下?,一愿家人合欢,父亲仕途坦荡,母亲平安喜乐,兄长?...兄长?长?点出息,夫子?少?点脾气。”

“二愿身?体康健,保佑信女一日比一日硬朗,多活些时日,多看些风光。”

“三愿...”李清未睁开眼睛,又侧身?看了看裴郁离。

裴郁离便乖顺地笑了笑:“小姐才貌双全,该寻个门当户对的好夫君。”

可李清未摇了摇头?,继续道,“觅得佳婿得靠缘分?,我只?希望我们郁离少?吃些苦头?,多享些福气。”

多讽刺啊。

裴郁离的心被碾成了一滩烂泥,很多事情不能回想,一旦重新翻出来想,就是凌迟。

他全身?都在抖,手在抖,青玉枝也在抖。

刀尖距离熊瑞的命不过毫厘,可他竟突然间气血上涌,冲得他头?晕眼花。

熊豫终于?抽出了狼牙棒。

趁此?机会泰山压顶似地对着裴郁离猛袭而来,烈烈的风狂啸,狼牙棒携刺,每一根刺都发出锋芒,风驰电掣地当头?砸下?!

裴郁离眼前晕出一道虚影,全身?的汗毛霎时战栗!此?时躲避就是死,他手上急转,刀尖噗嗤没?入熊瑞的侧颈,却尚留有?余地,没?有?直入大动脉。

熊豫本想逼得裴郁离闪避开,只?要?远离熊瑞,他就有?信心杀死这姓裴的。

未想姓裴的躲都不躲!

熊豫只?来得及大叫一声:“别!”

而后只?见那狼牙棒于?半空中猛顿一下?,大半的力气被硬生生收回,可剩余的势头?仍旧控制不住,嘭地砸向了裴郁离的后背。

“唔——”

裴郁离闷哼一声,一股血腥气瞬间侵占了口腔,青玉枝已经顺着他身?体的动势往前一划。

一阵血花喷溅而出,熊瑞的气管全被切断了,眼珠子?爆裂而出,呼哧呼哧地喘着最后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