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撩精美人我罩了

作者:十目遥

枪打出头鸟,谁都?不愿意?自动?送上门去先给寇翊当祭刀的前菜,一时无人动?作。

戍龙帮领船的甲板上,翟觉站在船头最高的位置,眼都?不眨地?瞧着这份热闹。

他身边的帮众问道:“纵使姓寇的再厉害,又何至于成千上万的人都?不敢与他一战?这也太夸张了。”

翟觉砸吧了一下嘴,似乎对?当前的场面?十分喜闻乐见,解释道:“这时候谁先上谁先死,一群乌合之众,你说他们?敢吗?”

那帮众设身处地?的想了想,赞同地?点了点头。

人在面?对?可?与之一战的对?手时才会有自尊心和胜负欲,可?面?对?寇翊这样明显实力不在同一层级的对?手,那些就都?是狗屁。若非是有什么深仇大恨或是自己嫌自己命长,谁会愿意?去找死?

寇翊年纪轻轻便被全帮派的人尊称一声“爷”,靠的可?不是帮主的宠爱。他之所以让所有人忌惮至此?,皆是靠这十年间日益增强的恐怖实力和沐血而生的经历累加起来的。

垂天云一旦出鞘便已?经露了凶光,任谁都?想追在后面?捡现成的便宜,不会有舍己为人以身祭刀的。

“况且寇翊如今站在那里,代表的可?不是他自己的意?志。”翟觉又露出颇为可?惜的表情,絮叨道,“范岳楼这么多年也算是值了。”

寇翊站在这里与少数的衷心之士共进退,代表的不是他的一腔孤勇,而是另一番含义:范帮主虽下落不明,可?他得对?得起部下的衷心,这是生死与共的情谊。

今日就算是范党身死,曹佚秋上位,最终的失败也绝不会沦为笑话。

从寇翊的角度来说,这是他拼尽全力也要为范岳楼守住的东西?。

而从曹佚秋的角度来说,寇翊的突然出现既是个变数,也是对?他好不容易挣来的权威的巨大挑衅。

“局面?要这样僵持到什么时候?”那戍龙帮众再次问道。

“快了,”翟觉答,“曹佚秋对?范岳楼恨到了骨子里,他做梦都?想赢得漂亮,此?时该气?急败坏了。”

气?急败坏这个词看起来很不适合曹佚秋,因为他的面?相实在是太过精明,从他那一双浑浊的眼球里便能直观地?感受到他的满心算计。

这样的人常常是阴晴不定令人胆寒的,但绝不会把真实的心思展露给旁人看。即便是怒极,他也只会用阴毒的手段报复,而不会大大咧咧地?发怒。

可?此?刻他的怒气?的确在心头罩了厚厚的一层,脸上也几乎要阴风过境了。

区区一个寇翊,竟让在场无数分明已?经看清形势想要倒戈的人拿不出勇气?来接那投名?状。

不过是范岳楼养的一条狗,谁给他的胆子?

曹佚秋不能容忍此?事,他身边的下属恰好很有眼力见地?领会到了,于是谏言道:“胜败已?分,帮主何须对?他们?如此?客气?,不长眼的东西?,直接杀了便算!”

他这话就是将反抗之士全视作喽啰,认为不消得分心去治。

曹佚秋含着一口?气?,顺着台阶下来,说:“那便杀。”

先前投诚的副舵与南舵之人闻言混乱地?互相对?视,片刻后,举起各自的武器叫嚷着冲了上去。

单挑不行,这么多人一起上,总还是能壮壮胆的。

垂纶岛上顷刻间爆发了战火,好几千人对?付一百来个人,竟还闹出了势均力敌的气?势。

垂天云所带的寒芒与劲风在人群中以破竹之势一往无前,太阳光折射在刀口?上,闪一次,刀口?便添一抹血。

曹佚秋在许多人的保护下往着港口?的方?向?去退,可?那刀光如影随形,一直紧紧贴在他的后背上。

一侧头,寇翊分明还在百米之外的人堆里,根本不可?能伤他分毫。

这是强者带给人的心理压迫,曹佚秋认定自己恶贯满盈无所畏惧,并不想承认他心中无故涌出的恐惧。只是越想越火,又把对?范岳楼的滔天怒意?全压到寇翊一人的身上。

他已?经远离了方?才的地?方?,鸠占鹊巢地?登上了范老大的主船,与对?面?的翟觉隔着几米的距离对?视了一眼。

戍龙帮众便将翟觉所在的船往里靠去,几乎已?经挤进了天鲲船队之中,可?却无人再阻拦。

“范岳楼呢?”曹佚秋劈头就问。

他们?合作是互利共赢,的确没必要装模作样的假客套,翟觉便直接答:“不知。”

曹佚秋眼睛一眯:“不知?”

“戍龙遵照承诺前去伏击,人掉进海里,十有八九是死了。”翟觉用着无所谓的语调说。

“生要见人,死要见尸。”曹佚秋冷着声音道,“你我合作,这点诚意?都?拿不出来?”

“这话说得可?不厚道,”翟觉道,“曹副帮主是要过河拆桥?”

“过河拆桥不至于,但范岳楼是死是活总要弄清楚了。”

“戍龙正派人在寻,等曹副帮主坐稳了帮主之位,自己尽可?也去寻。伏击之中那范岳楼弃船跳海,的确不好找。”

曹佚秋的气?焰稍稍降下去一些,才问:“范岳楼的随身帮众呢?”

“六十三人,全数殒身。若不是他们?尽全力相护,范帮主也丢不了。”翟觉说。

曹佚秋的表情明显滞了滞,满怀着不甘侧头重新望向?了垂纶岛。

他的目光没有在任何人的身上停留,而是直直地?盯住了寇翊。海岛上的战局分明,最终还是不出意?料的寡不敌众,只有寇翊一人的身边似乎划出了个隔离圈,不断攻击的人根本近不了他的身。

“你说他还能坚持多久?”翟觉突然唏嘘着问道。

曹佚秋并无笑意?地?提了提嘴角,道:“垂死挣扎罢了,管他作甚。”

“我很好奇,”翟觉专想去戳曹佚秋的逆鳞,又道,“曹副帮主与范岳楼共建天鲲,称兄道弟十余年,如何闹成了今日这种局面??”

这话也就是问问,翟觉若真想得着什么回答,那才是自讨没趣。

于是他紧接着方?才的话又说:“范岳楼真是养出了一匹杰出的狼,这样的本事与血性怕是世?无其二,你舍得直接让他死了?”

曹佚秋的眸子在他的话中越来越沉,半晌,哼笑一声,道:“翟舵主未免管得太宽了。”

曹佚秋与翟觉你一句我一句夹枪带棍地?交谈之时,寇翊握刀的手终于开始微微颤抖起来。

他练刀这么多年,手上的每一处都?被老茧覆盖。

这些老茧是一次次流血、一次次结痂、一次次生成、一次次脱落,又周而往复循环很多次才形成的印迹,甚至已?经磨得十分光滑,不会有粗糙的触感,却足以保护他那双手。

可?当下,他的鲜血久违地?顺着虎口?向?下掉落,左右手同使的后果就是十只手指的指尖都?被他自己的内力冲得血肉翻卷,仔细看的话,能看到那十个指甲盖都?不能幸免,有的已?经近乎脱落。

他快到极限了。

此?时,又是一艘孤船出现在视野之中,天鲲与戍龙都?有帮众拿出单筒望远镜仔细去看,而后,两边的帮众同时向?曹佚秋和翟觉通报道:“西?北方?向?有一只孤船,印有飞羽标志。”

天鲲帮的船。

翟觉有些吃惊,问道:“天鲲还有别人?”

曹佚秋的眸子却分明一亮,问道:“是他吗?”

他身边的天鲲帮众明显知道这个“他”是谁,又吩咐下去仔细去看,没过一会儿,有人回禀道:“确是窦...”

曹佚秋的神色彻底变了,谁也看不懂他脸上是狂喜还是狂怒,但眼睛里爆发出的精光是骗不了人的。翟觉今日的确看了场极致的热闹,这会儿更?是颇有兴趣地?挑了挑眉头。

正在此?时,垂纶岛上的战火燃到了尾声。

寇翊用了整整十年的垂天云在接踵而至的攻击下发出了好几声震颤的悲鸣,他的最后一刀并未落到迎面?而来的敌人身上。

因为那垂天云在劲风的包裹下最终不堪重负,于半空中“噔”地?一声,断裂了。

寇翊的心紧跟着一拧,半空中迅速用刀鞘迎击的同时,对?手的刀毫无阻碍地?刺进了他的右肩下侧,琵琶骨在那一刻被生生贯穿。

刺他的人甚至反应不及,下意?识地?将刀抽出,血柱噗嗤撒了那人一脸,他都?还不敢置信。

他伤了寇翊?

周围的攻击诡异地?停滞了一瞬间,就那一瞬间,远处的裴郁离眼前猛地?袭来一阵黑,太阳穴连着满额头的经脉大动?干戈地?乱跳起来,面?上霎时血色全无。

琉璃制的羽符被他死死攥在手心,明明那羽符边缘很钝,却硬将他的手掌硌出了一道血印。

他双眼倏地?通红,心头生出一股巨大的杀意?。

寇翊身边的人群胆子大了几倍,野兽一般地?团团向?他扑了上去,方?才是无法也不敢近身,现在谁还顾及那些?寇翊受伤了,强弩之末,还惧他作甚!

“报!小窦大夫说要面?见副...”通报的天鲲帮众话刚要脱口?而出,脑子里滋啦一声,立刻改口?道,“说要面?见曹帮主!”

曹佚秋的语速很慢,却带着凉意?:“就他一个?”

“是!孤身一人!”

“哼,”曹佚秋慢慢绽放出一个志得意?满的笑容来,道,“让他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