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撩精美人我罩了

作者:十目遥

“我...我真?的只是隐瞒了裴郁离先与我和小姐二人?分开的事实,我真?的没撒其他的谎!”桃华急急辩解道,“我只是怕牵累了自己!大人?!求你放过我吧!”

寇翊咬着牙,又问了一遍:“何人?指使了你?”

桃华或许所言非虚,她撒谎说自己先与李小姐他们分开,可能只是想摆脱干系,并未故意?往裴郁离的身上引罪。

可她为何要在?裴郁离已经?被确认为嫌犯的情?况下特地跑去牢中见他?想摆脱干系的人?会做这样多此一举的事吗?

显然不会。

况且牢房的地面?上还有一壶打翻了的毒药,桃华会选择在?牢中毒死裴郁离?除非她疯了。

更好?的解释是,她背后的人?急了,想要尽快结案以免夜长梦多。

寇翊换了种问法,道:“谁让你去牢房的?”

桃华哭得涕泪横流,呜咽着答:“我...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寇翊的声音立刻冷了下去。

“我...我真?的不知?道!”桃华吓得往地上一瘫,继续哭道,“找我的人?从来?没透露过身份,也没露过面?!我只是听从安排,并不知?道...”

“他们叫你去做什么?”寇翊不耐道。

“去...去让裴郁离认罪。”

“他们凭什么认为你能让他认罪?”

“我...我真?的不知?道...”

“地上打翻了的毒药是你带的?”

“不、不是!”桃华大惊道,“是是是我带去的,但?...但?那毒真?的不是我下的!”

“那是什么药?”

“胃...胃药,”桃华整个人?抖成了筛子,上下牙直打磕绊道,“府衙的官差说他犯了胃病,我...我就煮了一壶带过去。”

寇翊并不在?意?桃华给裴郁离带胃药是出于何意?,想来?也只是可笑的施舍,不会是关心。

此刻,他却已经?想到了那背后之人?的计划,在?桃华的药里下毒是一石二鸟,直接将裴郁离连同桃华一起解决了。

寇翊的眸子暗了暗。

他们做事谨慎,想来?确实不会在?桃华面?前暴露身份,这问题问了也是白问。

寇翊沉默一瞬,转而道:“你在?大狱同裴郁离讲了什么,一五一十告诉我。”

桃华泪如泉涌,如实交待道:“我什么都没说,就是叫他认罪...我告诉他他少时想纵火烧府的事情?我与小姐都知?道,我...我真?的以为李府是他烧的。”

这话就是在?放屁,桃华但?凡有点脑子,都该想到李府之事与私下找她的那伙人?脱不了干系。

寇翊又是急躁又是怒,将那青玉枝一把插入椅子的扶手上,居高临下瞪了她一眼?。

“我...”桃华惊得往后直缩,只可惜她原本就在?墙角,逃无?可逃,只能伏地抖着道,“我问他敢不敢说自己没放火...他不敢否认,只说自己绝不认罪...”

寇翊的手紧紧攥成了拳。

“他...他又跟我说了许多我当前的处境,告诉我我死定了...我当时气极了,便指责他害死了旁人?。可...我也不知?为何,他突然捂着胸口倒地不起,样子很可怕...我一时慌张便跑了...”

“害死了谁?”寇翊从她断断续续的叙述中捕捉到了关键信息,问道。

“他...他不是裴总督的遗...遗孤吗?我就问他...他是怎么活下来?的...”

寇翊心里狠狠一抖,道:“什么遗孤?你如何确定?”

这件事事关重大,裴郁离对他都只字未提,应当也不会透露给桃华知?道。

裴郁离从大统领府安然无?恙地出来?,全陆域的人?应当也会直接否定他是裴瑞独子的事实,只当他是在?撒谎。

那桃华凭什么如此笃定?

“我...”桃华支支吾吾道,“几年前,裴郁离曾有一次高烧不下,烧了一天一夜。那日?本是他给小姐伴读的日?子,却直接晕在?了书桌旁...小姐担心,又不放心旁人?,便让我去照顾...”

“我听他昏睡中一直叫着一个人?,听了许久,才听出叫的是‘裴伯’。”

短短的几句话,寇翊却已然明白。

裴郁离当时的身份是裴管家之子,整个裴府,没有一个人?能让他唤一声“裴伯”的。

裴瑞是堂堂总督,府中其余裴姓人?也都是总督亲眷。作为家奴,该唤老爷、少爷等等,却万不该唤一声“伯伯”。

再往下人?身上去想,全府唯一一个冠了主家姓的,只有裴管家一人?。作为裴管家之子,该唤他爹爹,也不该唤什么裴伯。

“我当时就觉得很奇怪,回去告知?了小姐...小姐却叫嘱咐我保密,叫我再也不要提起,也不要去查。”桃华继续道。

李小姐果?真?对裴郁离袒护到了极点,就连这样天大的秘密都选择视而不见,只为了保全他。

可即便那件事没了后续,结合裴郁离在?大统领府前自爆身份这一点,也很容易将两件事联想到一起。

桃华稍加思量,便确定了裴郁离并非胡言乱语,他真?的是裴府遗留的独子,这样,才可以解释为他口中的“裴伯”就是裴管家。

寇翊的心中砰砰打起了鼓,说实话,多一个人?知?道这秘密,就更让他多了一份忧虑。

若这个秘密再也守不住,裴郁离卷入的可就不止是李家的案子,还有多年前裴总督通敌一案。

“裴筠”这个名字,连带着的,是杀身之罪。

而裴郁离以罪臣之子的身份求见卫大统领时,抱着的本就是必死之心。

这让寇翊甚至不知?作何感想,歉疚的情?绪在?这半月内已经?出现过太多次了,他只想将其掩盖下去。

这些虽扰乱了寇翊的心,但?他知?道,裴郁离痛不欲生的原因尚不在?此。

“你说他害死了旁人?,是什么意?思?”

“他...他冒用了裴管家幼子的身份,不就是...”

桃华的话甚至没能说完,寇翊的双眼?倏地睁大了。

“裴管家本有幼子?”寇翊整个身体前倾了出去,声音甚至有些隐隐的发抖。

桃华草木皆兵,又被他的反应吓了一跳,连忙答道:“这这...这个我不知?道,但?是当初裴家行斩刑时,裴家那个独子是在?行刑台上的...若、若...”

话已至此,不必再说...

寇翊将那椅子把手捏得几乎要碎,再也坐不住,拔起青玉枝起身便走。

“大人?!大人?!”桃华连滚带爬地往前去,“我什么都没干!什么都没说!你放过我吧!”

寇翊听不见她说什么,刚迈出一步,又猛地回头,问道:“裴家行刑是哪日??裴府下人?流放又是哪日??你可知?道?”

桃华当时年纪也小,哪里记得清这么多,哭哭啼啼地想了半晌,才道:“我不记得,就记得那一日?很热闹...好?像,好?像原本是个什么节日?...”

“...寒食节。”寇翊稍稍喘了一口气,不敢确定地接话道。

“对、对!是寒食节!”

寒食节,祭扫的节日?。寇翊同周元巳一同去给母亲祭扫,回来?的路上,被周元巳用绳子绑在?了海边的礁石上。

那是裴府行刑的日?子,也是裴郁离走上流放之路的日?子。

怪不得寇翊对轰动一时的裴府之事丝毫不知?,他正巧是在?那一日?后,便被范岳楼带入了天鲲,从此在?海域生活。

所以,在?海岸边救了他性命的那个孩童...就是裴郁离。

上次在?赌船上寇翊试探过,却被裴郁离否定了。他为何否定?是有自己的缘由,还是说...他真?的不记得?

寇翊满心的混乱,思绪只在?这上面?停留了一瞬,便又回到了方才桃华所说的:行刑台上有那裴府独子、裴郁离冒用了裴管家幼子的身份。

若真?是如此,便是裴管家的幼子替裴郁离死在?了行刑台上,这是导致他情?绪激动甚至一心求死的原因吗?

在?这短短的时间?里,寇翊的脑子里不断回想着裴郁离对他说过的所有过往。

他不敢随意?揣测,可既定的事实居然能对裴郁离造成如此大的刺激,难不成...难不成这段痛苦的记忆...原本是被遗忘的?

这也就解释得通为何裴郁离不记得自己曾在?海岸边救过寇翊的事。

“大人?!求求你放过我吧!”桃华还在?哭嚎。

寇翊本就熬得通红的双眼?更红了几分,若是桃华的话唤起了这段往事,那么猝不及防的痛苦回忆对裴郁离来?说无?疑是凌迟。怎么...怎么可能受得了?

寇翊的心就像被扔进了油锅里在?炸,每一滴油溅出来?都是一道伤,他真?的心痛至极。他没有任何再去对付桃华的精力?,大步出了门,跨上马向着回城的方向疾驰而去。

小北舵帮众见状并未追赶,而是退回去将那被木板钉得严丝合缝的小屋子又给关实了,顺带将桃华的哭泣声重新挡了回去。

*

寇翊脚步匆匆回到牢房门前的时候,裴郁离依旧毫无?意?识。

窦学医不知?从哪里弄来?一张竹席铺在?干草上,又在?竹席上铺了一层雪白干净的褥子。裴郁离躺在?那褥子上,身上的衣服也被换成了崭新的中衣。

“我帮他清理了一下,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都上过药了。”窦学医正蹲在?一边往瓷瓶中分装药物,听到身后牢门打开的声音,稍微顿了顿,又道,“大夫本责,莫怪莫怪。”

寇翊站在?原地,哑着嗓子道:“不会。”

“......”窦学医回头对他看了一眼?,并不问他查着了什么,只说,“他能醒,放心。”

寇翊点点头,蹲坐到窦学医的旁边,轻轻将手搭在?了裴郁离的指尖上。

“有什么要叮嘱的吗?”他压下一切翻江倒海的顾虑,问道。

“一日?三餐只能喝白粥,别太烫,水也别喝太多,尽量不给他的胃增加负担。”窦学医尽职尽责道,“原本的胃药继续喝,出去后我再给他开滋补的方子。红瓶里的伤药往上腹部?涂抹,白瓶里的伤药往其余的伤口上抹。记住了吧?”

寇翊点了点头,又问:“大约要恢复多久?”

“只要他醒了,就好?了大半。”窦学医道,“他半月前胃出血后,大狱的人?便给他喂了药,服用到昨日?为止其实已经?见好?了,只是心绪不稳再度复发了而已,可复发的这次本是没有上一次外力?击打下的胃伤严重的。”

窦学医在?这几个时辰里仔仔细细为他诊了一番才得出这番结论,这让寇翊终于稍稍放下了心。

“你多同他说说话,自己的身体也顾好?了。”窦学医忍不住叹了口气,抓起地上的药箱放到腿上作势要走,“要我做什么?说吧。”

窦学医与寇翊的默契本就不必多言,寇翊看了看他,在?裴郁离的指尖上轻轻地敲了几下。

——有人?在?找桃华。

言外之意?:引蛇出洞。

“没问题。”窦学医起身,在?身后那衙差满脸不耐烦的目光下踱了出去。

衙差将牢门咯哒一声锁好?,紧跟着也走了。

作者有话要说:下章结束本卷(本卷结束意味着刀结束了,呼呼~~)(下章没刀,预计有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