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打算做甜品,往后也能当酒楼招牌点心,李俭就选了目前而言材料充足、也相对简单的三款中式点心:绿豆糕,黄山烧饼,麻糍。
恩,有甜有咸,涵盖豆类,面粉,糯米三大材料,应该能基本满足大众需求。
以后等酒楼做大,什么广式早茶,粽子,青团……只要有材料,都能来一发。
恩,再往后还能做面包窑,这样烤西式面包也可以。
要做绿豆糕,得提前一天准备绿豆。
绿豆据说是从西域传入大雍的,截止目前食用时间不足三百年。日常食用方式是煮一锅放些糖,放凉了喝,是士族们降暑必备甜汤。
李俭前几天还喝过,这会命太官令取适量用冷水浸泡一夜,待明日泡软后再用手搓去外皮。
准备好绿豆,李俭命太官令处理糯米。
大雍目前食物之中有年糕,做法是将大米磨成粉,加水煮熟在石臼中打成年糕。麻糍稍有区别,材料必须是糯米,做法是不磨粉,直接将糯米煮熟后搡打成年糕状。
在蒸糯米前,也需要先将糯米清洗浸泡一夜,待明日泡软后才能做麻糍。
做完前面二者的准备,李俭教太官令做黄山烧饼。
黄山烧饼顾名思义是安徽黄山的特色小吃,主要材料是面粉、猪肉、梅干菜、葱,油盐糖等,烤制成品后两口一个正好,是李俭以前非常喜欢吃的一种小烧饼。
这样的烧饼大雍是没有的。士族吃的最多的名为胡饼,就是李俭所知的馕,里头夹着胡桃芝麻蜜饯什么的,要是再加点瓜子仁花生米糖浆,妥妥就是网上令人闻风丧胆的五仁月饼了。
将制作方式告知太官令,很快便做出一炉。
刚出炉的黄山烧饼色泽金黄,香味诱人。仅是看着,太令官与李內侍便无法控制口中疯狂四溢的口水,下意识往下咽。
李俭看的好笑。
这都做了几次美食了,怎么这几人还是这么不淡定?
他用筷子将小烧饼分成两碟,将一叠给李內侍与太令官,带着令一碟与洛清卓离开了。
李內侍与太令官起初还能保持恭送天子的姿势,等李俭走出庖厨,两人不约而同起身,飞快将手伸到碟子里。
拿一个咬上一口,饼面层层剥落,既酥又脆;梅干菜与肥肉的黄金组合经久不衰,油而不腻,回味无穷。
太太太好吃了吧!
太官令沉浸在美食之中,表情陶醉了片刻,心中对李俭的佩服比前一日又深了一些!
“不愧是陛下!”太官令感叹道,“不仅治国有方,随意研制的这些美食都是绝无仅有,举世无双!”
一旁之人发出了“嗯嗯嗯”的赞同声,太官令这才回神。
瞧见这满碟小烧饼少了一小半,不由惨叫道:“李內侍!你怎能趁我不备偷吃!!”
李內侍与太官令差点因最后一块小烧饼而打起来这事,李俭这会并不知晓。
他与洛清卓进了太极宫,将碟子放在外殿茶几上,两人在沙发上坐下。
洛清卓拿了一个,一口咬下,满嘴留香,好吃得眼睛都亮晶晶的,由衷赞叹道:“陛下可真厉害。”
美食的威力果然无人可挡,李俭勾着唇角笑道:“先生既然喜欢,以后我便常给先生做。”
洛清卓心情极好,少有的笑弯着眼,询问道:“陛下的酒楼进展如何?”
当日他提议李俭可以将美食发扬光大,李俭便想起从皇族中选人开办酒楼。
时间已过去半个月,李俭昨日才问过工期:“至多半月便可建成。”
洛清卓唔了一声:“可曾想好名字了?”
李俭道:“想好了,我们那儿的诗圣杜甫写过一首诗名《客至》,里头有一句诗曰‘花/径不曾缘客扫,蓬门今始为君开’,便叫君缘楼吧。”
这个名字可是李俭抓耳挠腮想出来的。酒楼名御宴,帝宴吧,要么暴露自己是背后老板,要么被古代查水表;名悦宾楼,又觉得太俗了。
到底还是该感谢高考,让取名废也能附庸风雅。
洛清卓默念了两便,颔首:“是个好名字,陛下打算何时开张?”
“快了。”李俭的眼神渐渐犀利了起来,这是他灵感泉涌地表现:“朕为它准备了一个盛大的开幕典礼,保证令京中之人难以忘怀。”
洛清卓又捻了块小烧饼一口咬下,仿佛一只惬意的波斯猫般满足地眯了眼睛:“如此,臣拭目以待。”
八月二十三,宫门口放了榜。
目前朝中空缺四十五个位置,录取的自然是这个人数。这几日里不少考生私底下排了名,认为自己必能考上。
这会榜上有名字的尤为自豪,未考上的则僵着身子,根本不敢置信。
有人惊叫着“不可能我怎么会落榜”,“是否批阅错误”,“这考试背后定有蹊跷,我要见顾相”……等等激烈的言论,这些人无一例外都被护榜的士兵们拖出宫门。
被带刀的宫廷护卫们教训过一顿,未考中的人即便心中再有不平也不敢继续放肆了。
一眼看去,考中之人欢天喜地,落榜之人满面天塌地陷,对比尤为明显。
……
不管心中做何想法,这落榜的八十余人总得回去了。归家前,他们京中的亲友各自举办了宴席饯别。
时至八月三十日,大部分人已然归去,剩下的三十八人举办了一场大型临别诗宴。
席间觥筹交错,杯光盏影。众人谈天论地说着话,言谈间却相互试探复杂地宛如在打哑谜。
“……”
“诸位可听说那件事?”
那人挤眉弄眼的,也不说清是什么。神奇的是他身旁之人居然心有灵犀地明白了那人在说些什么,接话道:“自然听说了!这事儿吧,在下觉得玄乎!要是顾相说的,在下便信。然那一位……啧!”
他食指往上指了指,神情带了些微不屑。
“说起来有谁不知那位以前胸无点墨不学无术,大字都不识几个,竟还敢评价崔兄沽名钓誉?”
他们语气古怪地谈论着,席间一名青衣书生抓抓后脑袋,不明所以地看着左右之人:“诸位,诸位这是在议论何事?”
每个字他好像都知道,这合起来怎么就听不懂呢?
旁人瞧了他一眼,呵呵一笑:“倒也无事,大伙只是在说些趣事,林兄若是听不懂便先喝着罢。”
语罢,转回头去参与方才的哑谜谈话。
“还有,哈,怎好意思批评本公子这字不好?本公子这字再歪斜不正也比他好罢?本公子可是听外祖说了,那位连那个东西都不是自己亲手拟的,就是因为那一手字拿不出手嫌丢人!”
旁人面色大惊:“什么,竟还有此事!”
“可不是!什么能者为官,依在下看来,此事必有蹊跷,说不定还有内幕!不然我等高门仕子的录取人数怎会如此之少,大部分被那些寒门中名声不如我等的给占了?”
说话之人贼眉鼠眼,这会满面愤慨,竟也有几人赞同地点头了。
“不错,三公九卿除了洛氏皆出自我等望门大族,必是那洛氏从中作梗!”
“确实!还有那位前几日所言,什么被托梦梦见外地多处灾祸——哼,就知道装神弄鬼!”
那林姓男子总算是听懂了。他环顾周遭,惊讶得张大了嘴巴,差点都能塞进一颗鸡蛋了:“你们在说的可是当今圣……”
“——嘘!林兄慎言啊!”
他话语未落,周遭人纷纷急着制止了他:“林兄,你怎能污蔑我等?”
“就是啊林兄,不会说话便先别说,此处这么多吃的喝的,怎么还堵不住你的嘴呢!”
众人一番谴责,言罢又转回头继续方才话题。
林兄听得眼睛都直了,剥桔子的动作慢慢停下了。
乖乖,他只是参加个离别诗会,怎么就摊上了这群憨憨?这是嫌日子过得太好,还是觉得脖子上的那个东西太稳当了想分家?
几粒花生米啊能醉成这样,就敢内涵上那一位?!
林兄下意识往口中塞了瓣青桔子,机械地咀嚼嘴巴。
那么问题来了,他现在佯装腹痛离席回家,到时候万一此事被揭发,还来得及洗脱这辱骂新帝的大罪吗?
众人正说到兴头上,在场三十余人争先恐后地表达了对新帝的不满。
也不想想就在十五日前,这群人还绞尽脑汁努力写诗辞歌赋狂吹新帝彩虹屁呢!
那贼眉鼠眼之人又道:“这本次科考状元是顾瑾也便罢了,这第二名韩远生素来无名,怎能比得上贾兄你呢?依在下看,怕是受过洛御史大夫偷偷指点吧?”
“我看也是,说起来这顾瑾的文采当真如此出众?我看也未必吧,他爹可是当朝丞相呢。”
“哎,我等文采出众又有何用,门第不如顾瑾,又无人指点,还不被那位偏心,终究落得下榜收场啊!”
嘶,好酸!
这位林兄骤然闻言,霍地惊醒。他把手中剩下的往盘中一丢,忍不住道:“噗嗤。”
旁人听到了,疑惑道:“林兄,你在笑什么?”
那林兄敛了表情:“在下想起一件高兴的事情。”
“什么高兴的事情?”
林兄乐道:“在下考中了。”
此言一出,全场:“……”
一旁也有人笑了:“噗嗤。”
这人方才也是沉默不言,这会一笑,便有恼羞成怒之人道:“莫兄,你又笑什么?”
那莫兄道:“在下也想起一件高兴的事情。”
“……你也考中了?”
莫兄与林兄相视一眼,哈哈笑出声:“对对对。”
全场:“……”
这两个人怎么回事,还能不能愉快地聊下去了!
便在这窒息的沉默中,门被豁然推开了。
进门的是另一名考生。
“诸位,”那人狂奔至此,扶着门框疯狂喘息,“我听闻,我听闻——”
他喝了口水顺了下气,大喊道:“方才传来江陵加急信件,江陵当真发生水患了!”
场面太过安静,他的声音便显得非常之大。在座有人手中的酒杯被惊得落在案几之上,溅得一身酒水。
这会也无人再管自己是不是失了礼仪,因为他们满面都是不可置信,久久不得回神。
“噗嗤,”又是林兄的笑声惊醒了众人。
他起身拱手:“不好意思,实在没憋住,诸位继续?在下啊便先归家,与家父商讨如何治水了——哦对,兹事体大,陛下应当会紧急召开朝会。莫兄,咱一起走?”
莫兄:“好。”
他也起身行了一礼:“诸位,我等就此别过。天高水远,有缘再见。”
全场:“……”
他们就像雕塑一般,定格在了原地。推门进来那人已顺了气,奇怪道:“诸位,你们怎么啦?”
这话就像一个开关般,将人纷纷惊醒。
“没事没事,来来来,咱继续说……方才说道哪儿了?”
“哦,说到当今圣上英明神武,善用贤能,甚至能对这水患未卜先知!大雍在陛下的治理下,定能繁荣昌盛,国定邦安!”
“不错不错,正是正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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