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內侍:……

他不可思议地凝视着天子:“陛下,您连哥儿的潮汛期都不知道?”

这世上竟有如此纯真之男子,真的不是在逗他吗?

李俭:。

他毕竟不是真正的大雍人,对哥儿的了解仅限于洛清卓曾经的寥寥几语,潮汛期这种一听就很yhsq的东西……

他虚心求教:“所以潮汛发作,究竟是什么?”

是他猜的那样吗,不然为何就连洛清卓这样心智坚强的人,在遇到潮汛发作也会如此脆弱?

“哎哟我的陛下,”李內侍心好累,万万没想到他一个内侍有朝一日还要与天子解释这种事。

“这种事您让老奴怎么讲?!那潮汛是每个哥儿及冠后都会出现的状况,需要与男子圆房方可纾解!据说哥儿的潮汛期时极为痛苦,初时全身绵软乏力,如万蚁噬心躁痒难耐,严重时甚至会起高烧,熬出病来……”

李俭:瞳孔地震.jpg

果然是他猜的这样!所以以后一定要给大雍编个百科图鉴出来,不然像他一样穿越过来的想知道些常识还得问别人,太容易暴露了!

……等等,这好像不是重点!

现在的重点是,洛清卓……

“总之就是皇后殿下现在很不好,他需要与您圆房才能纾解!”

李內侍说得又急又快,一边说还一边将李俭的衣裳翻了出来,扯开他的被子,像给小孩子穿衣服似的一件件帮他穿好。

见他还是一副神游天外的样子,李内侍急得直跺脚:“陛下您还不快去!”

“……啊,哦,”李俭大脑一片空白,他也不知道自己在说啥,“那,朕这就去了?”

李內侍把人往门外推:“快去吧陛下!这种大事早解决早安心!”

李俭脚步虚晃地出门了,没走几步便折回来,翻箱倒柜地从一个木盒里找了根玉簪子出来。

冰凉的玉簪握在手心,他一个激灵,混沌的大脑终于清醒了几分,而后握紧手中玉簪再度夺门而出。

夜已经很深了。

李俭迎着寒风,经过一条条漫长又短暂的宫道赶到椒房时,心中增添了三分游移不定。他一手紧紧握着那根玉簪,将玉簪暖的温热,就和他自己的体温似的。

殿外当值的侍卫见他一人彳亍而来,躬身行礼问了安,轻声询问年轻的天子是否需要帮助,李俭才如梦初醒般回过神,心绪复杂地整了整凌乱的衣襟。

犹豫就会败北,果断就会白给!你行你可以!

李俭深吸一口凉气,做好了内心建设,迈着坚定的步伐踏入椒房。

他踩着落叶细碎的轻响走入殿中,见门外当值侍女裹的圆圆厚厚的,在寒风中靠着门框昏昏欲睡的模样,不由在心底轻叹了口气。

他将女孩叫醒,见她满面忐忑不安,也没说什么挥手令其退下了。

而后李俭敲了敲门:“先生,你睡了吗?”

门内黑漆漆的一片,悄无声息的,就好像洛清卓已经睡熟了。

但李俭知道这是不可能的。

除非洛清卓是晕过去了,否则以他的警觉心,不可能听不到这么明显的敲门声。

抑或他只是因着潮汛期的不佳状态,不愿给他开门。

有时候,沉默正是无声的拒绝。

李俭提着的那口气顿时就泄了。

一想到自己是来自荐枕席的,李俭的心绪便异常复杂。迟疑很久,终究没有破门而入。

现在洛清卓正处于特殊时期,也许非但不会拦着他还会因本能而迎合他,但他真的做不了这等趁人之危的事。即便心有冲动,也无法在不确定洛清卓是否清醒的前提下与他发生关系。

否则,他与自己唾弃的霍凌云,又有何差别呢?

想起霍凌云,李俭心中便升起一阵后怕与庆幸——若非是他穿越过来了,先生又要落入原剧情魔爪,过着生不如死的生活,被迫和霍凌云纠缠不清。

还好他穿越过来了。

他笑了一下,又觉得自己似乎高兴得太早了一点。因为洛清卓本打算归隐山林的,并无和他在一起的意愿。

他的嘴角便耷拉下去了,慢慢靠着门框坐下来,随意地坐在门槛上。

夜色寒凉,他的心却很暖,满腔灼血在他体内细细流淌,述说着他不足与外人道的情谊。

李俭抬首遥望天幕。

冬天的深夜万籁俱寂。

玉盘似的圆月在蝉翼般通透的云层中穿行,折射出银色的清辉。天幕中点缀着略显暗淡的群星,忽明忽惑的,愈发显得月光皎洁明亮。

就像一曲动人心弦的优美旋律,是世人心中永恒的绝唱。

被这样静谧清冷的月光照拂着,李俭浑身上下忽然就轻松了下来。

他惬意地靠在门框山,好整以暇地抬起空闲的左手枕到脑后,让后脑勺能靠的柔软一些。然后轻笑出声:“先生,今夜月色真美。”

他顿了顿,继续道,“你或许不知道,这句话在我原先的世界里,等同于,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

“我喜欢你,爱慕你,先生。”

“可我又不敢太喜欢你,因为我不是这个时代的人,我原本存着回去的念想。”

有人说过,世界上有两样东西无法掩饰,就是贫穷和爱情。他原先极力否认,不过是存了想要回去现代的野望——他始终有一种预感,他因对小说的排斥而来到这个世界,与洛清卓羁绊越深,他就越回不去现代。

一旦他与洛清卓在一起,他就真的回不去了。

但有些事情,不是他不愿发生就会不发生。他越不想喜欢洛清卓,却偏偏就是喜欢上了他,然后得知哥儿这种身体特征。

“但是现在,比起回去,我想我心中更强烈的意愿,是喜欢你。”

“先生,其实我以前从未想过自己会喜欢上什么人。”他想了想,从繁杂的思绪里整理出了一些头绪,慢慢说给洛清卓听。“我小的时候,父母因为工作原因分居两地,虽然相爱但感情不好。后来我二十岁时,他们又为了回家看我,出车祸去世了。”

他靠着门框,不紧不慢地说着,声音带着虚无缥缈的暖意,一团团白雾升腾而起,渐渐消散在寒冷月辉里。“所以我很早以前就想,我若是有喜欢的人,一定要好好待他,不要留下遗憾。”

“……其实与先生的初遇,于我而言是相当不愉快的。当时我一怕你毒死我,二怕你给我一剑送我归西,真的是用了全部心神来讨好你。”

想到最初的日子,李俭不由哂笑。那时候的他非但要提心吊胆抵挡洛清卓暗杀,还要一边补课一边防止被周遭人看穿,日子过得着实累得慌。

现在往回看去,依旧觉得挺憋屈的。

“这感情什么时候悄然变质的呢……”

是他对这洛清卓无意识念出相思的诗句,抑或想要给洛清卓绾发,还是第一次见到洛清卓脸红之时?

好像都不是。李俭思索片刻,笑了。

是更早的时候,“是先生你说等事态平息,便归隐山林的时候。”

“实不相瞒,我也曾因某种原因选择放弃荣华富贵,住回相对贫穷的乡下。是以我从那个时候起便觉得先生是我的知己……”

“喜欢上自己的知己,好像也是一件理所当然的事。”

原来他这么早便开始对洛清卓心动,而后每日若无其事相处着,直至愈陷愈深,自欺欺人。

弯也好,不弯也罢,其实并没有那么重要,他只是在这个时候喜欢上了一个名为洛清卓的人而已。

他想通了,不再骗自己了。

“我不想回去了,先生。不管往后发生什么事,我都想和你在一起。”他感情不丰沛,好友也不多,各个过的挺好,有他没他没差。

“我以往没有喜欢过什么人,自然不知道应该如何对待喜欢之人,但我的学习能力不错,先生想要什么样的爱人,我都可以去学。”

月光下,他收起了惯有的和善笑容,面色很平淡,带着郑重的肃穆与庄严:“我想成为先生你的伴侣,我将用我余下一生来尊重爱护你,无论贫穷抑或富贵,痛苦抑或快乐,永远对你一人忠诚,不离不弃。”

“余生虽然很长,但我有底气能挡住群臣逼迫,不会纳妃扩充后宫,亦不会心猿意马。我只想和先生在一起,手拉着手,不必到天荒地老海枯石烂,只要能走到这一世生命尽头。”

“这个世界上,一定不会再有比这更浪漫的事了。”

他说完这句话,停顿了片刻。敛眸把完手中玉簪

“先生曾让我去问问,为你绾发是什么意思,我已经知道了。”

“先生呢?”

“不知先生愿不愿意给我一个机会,往后都由我来替先生绾发?”

这话落下,身旁的木门吱呀一声打开了。

李俭侧头,便见得洛清卓赤着脚,一步一步走出大门。

也一步一步地走进他的心里。

清冷月光下,他浑身上下都是湿漉漉的,还在滴滴答答地往地上滴水,看着就是一副刚洗过澡没擦干的模样。

一头披散着的潮湿长发紧贴在他身上,面色惨白惨白的,唯有浅浅抿着的嘴唇透着点红色,瞧着虚弱可怜极了。

可洛清卓漆黑的眸子又是那般明亮,里头充满了欢欣与希冀,叫他不再似往常那般孤高,整个人都活鲜活了起来:“陛下方才说的,可否再说一遍?”

这番模样,叫李俭恨不得将人捧在手心,用余生去爱他怜惜他。

“先生想听几遍都可以,”李俭站起身,将还在泛着寒气的人一把横抱起来,往屋中走去,“不过先生得先把自己擦干,我再说。”

作者有话要说:告白了~~~

一直被吐槽攻不够苏啊怎么回事,对比了下俭哥和我的白月光连/城璧,算了俭哥你还是继续种田当搬运工吧。。。。

看到有亲亲丢了101和54瓶营养液,这一个月看多少文啊厉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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