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也要和老婆复婚

作者:文磕生

“小念~”

又来了,这个昨天闹脾气今天又笑嘻嘻贴上来的姚嘉,现在竟然找到她办公室来了。

这时倒了八辈子霉的刘秘书敲门进来,手上还拿着一沓厚厚的资料,是需要总经理亲自签署的重要活动计划。

可一打开门竟然就听到这酥到骨子里的撒娇声,还看到姚氏的千金居然抱着她家总经理撒泼。

上次就因为无意撞破自家总编和经理的关系心惊胆战活了一个月,这回又发现了不为人知的一面,秘书想着总不该被灭口了吧?

姜念衫闻声快速抬了下头,又把视线挪回手上的资料,冷冷地说:“放开。”

姚嘉撇了撇嘴,表情相当不满:老娘主动来找你你还端架子?死小念!

但是当下还是不好发作,何况来到对方的地盘她也不好行使大小姐特权耍大小姐脾气,于是不情愿地把手撒开,乖乖坐回到沙发,一声不吭喝咖啡去了。

大约一个小时后,大概是被在屋子里不停踱步的姚嘉弄得心烦了,姜念衫把眼镜扔到一边,指尖规律地敲打着桌面:“你想干什么?你不是生气不接电话么?现在又是几个意思?”

一连三个问题,姚嘉气得都想上去掰开她脑子看看里面有什么:制冷剂吗?

“周六是我不对行么,我道歉,可我这次真抓到那个混蛋的证据了,有空我带你去找?”

“你怎么就不明白呢姚嘉,她怎么样都和我没关系了,她喜欢谁,做什么都是她的权力。”

是啊,大家都是成年人,可以有自己的生活。程羽珂可以再喜欢上别人,那个人可以不是她,也应该不是她。

可是想到那晚和她关系颇为亲密的苏虞,心却在不住往下沉。

“可是她明明有女朋友还说跟你复婚,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这你也能忍?”

姚嘉的语气和肢体动作都特别夸张,仿佛把程羽珂当作了全球女人的敌人,而且反抗她的组织头目应该是姜念衫。

“这样的话……”姜念衫清楚,这事一天不解决,这位财大气粗根本不用好好工作的姚氏千金就会每天变着花样来烦自己,于是想着就顺了她的意应付一下算了,“有时间再说吧。”

“那好啊!这周六,我们去讨伐她!”

“好。”

此时楼下编辑部,对于楼上总经理办公室发生的一切浑然不知的程总编,正对着一摊文稿发呆,她实在想不明白为什么她们公司的签约作家能写出这种东西?

这也叫小说吗?如果没人提前告诉她,她一定会以为这是某人张贴的寻人启事。

不行,这已经是改的第三稿了,再这样下去她会因为审稿疯掉。于是立马抓起电话给这位作家的责编打了个电话。

“呀,程总编!”

这无时无刻透露着一股天真无邪气息的声音,震得她耳朵疼,苏虞……这孩子才来不久就成责编了,前途一片光明啊。

“你手下那个作者三稿写成这样为什么还要交上来审?陈倜没告诉你审稿标准吗?”

“这稿子是陈主编帮我审的……”

程羽珂感觉自己的白眼要突破天际了,这个陈倜,把妹竟然用这种低阶手段,真是情商感人,无奈地捏了捏鼻梁:“行吧,我找他算账。”

程羽珂挂了电话就快步往主编办公室走去,还不忘带上那不入眼的稿子,如果可以她想把这坨垃圾丢尽碎纸机。

“陈倜!”

一声怒吼直冲天花板,即使隔了一扇门,工作区的编辑们还是不约而同抬起了头,几秒之后缩缩脖子再低头干自己的事。听动静就知道程总编又在训人了,不过她们无福消受,一会儿被正在气头上的程羽珂发现他们在摸鱼就死定了。

“就这东西你也敢过稿?”

啪。

一沓文稿被狠狠摔在陈倜那张不大的办公桌上,最上面几张被空调吹出的冷风刮到了地上。

“你先听我解释,这位作者最近家里出了一些情况,所以急需资金周转,他签的是买断。他两个月前才给我的存稿,如果书不能按时出版的话他的就拿不到钱了。”

“陈倜。”程羽珂快被这个猪脑子气死了,这种荒唐的事情都能做得出来,“你知道买断意味着什么吗?意味着无论这本书的销量如何,他收到的稿费都不变。可你觉得这本书能卖得出去吗?”

就这本书,外面补习机构发的传单都比它看着有意思;再说得夸张一点,起印3000册都怕把印刷厂得机器弄坏。

“可是……”

“员工守则你不知道吗?每个月主编评定的标准是什么你不清楚吗?如果你手下的书销量出了问题,后续问题只会多不会少。”

虽然程羽珂并不是资本主义拥护者,可是身在公司必须要遵守的一些制度她再熟悉不过,每月的主编评定都会由高层审核,销量不佳到离谱的轻则扣奖金重则降职。

资本家对于这种明显薅羊毛的行为容忍度几乎为零。

“可是你以前不也做过相同的事吗?为什么我做就不行了?”

陈倜显然并不能理解,对于他这种还没有被工资磨平棱角的热血青年来说,做这些事情无疑会让他有种优越感。

“那是多久以前了,现在时代不同了,知道吗?”

“我不懂,总编,难道看到我们旗下的作者有困难还不管就是最好的处理方式吗?万一作者寒心了怎么办?”

陈倜这会儿那股英雄感上来了,权当自己是在做好事,一时间凶巴巴的程羽珂已经算不上最大的威胁了,他觉得他要面对的是资本,毕竟公司里最伟大的事就是对抗资本了。

“那你别拿公司的钱充好人,公司养了那么多作者,要是人人都这样怎么办你想过吗?。”

“我没想到你还变成资本主义的……的拥护者了!”

陈倜本来想喊资本主义的走狗,但想了想他和程羽珂并没有实质性的矛盾,这么说顶撞了领导,所以赶紧换了个说辞。可他的倔脾气被顶上来了,说话一时控制不住音量,一句话说得又急又响,听着像是要吵架的节奏。

程羽珂本身就是暴脾气,可也不愿意被说成资本主义的走狗。毕竟她说得都是实话,根本出发也是为了这货着想,可他不领情就算了,还敢污蔑她?

“我告诉你,他的本职是作家,作家拿不出合格的作品就是愧对作家的名号!你要不服可以走人,这稿我不给过!”

程羽珂把主编办公室的门摔得咔咔响,留下整个办公区的职工面面相觑,小声议论着。

公司就这么大,但凡有一丝风吹草动都会跑到领导耳朵里,于是离下班前不久的时候,姜念衫的办公室里多了一个神情愤愤的人。

“程总编,员工守则你不知道吗?领导职位在职期间禁止出言呵斥,谩骂员工。还有损坏公司公共财产这一条,主编办公室的门裂了,你准备怎么办?”

“我赔。”

“你赔……”姜念衫低声重复了一遍,却依旧没抬头看她,“可你给编辑部的几位新人造成了不好的影响。”

“嗯。”

“你这是什么态度?”姜念衫被她不咸不淡的回答惹得一肚子火,抬起头直直盯着她,“别以为没人敢动你。”

程羽珂看着她略带恼怒的眼神,突然轻笑一声:“你敢,你最敢了。”

“你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程羽珂双手插兜,表情已经变成了满不在乎的样子。她觉得不论是两人中的任何一个,现在都太过好笑了,都在因为对方气急败坏,“你还有什么不敢的?约会对象一直都是宋柏智,从前是,现在也是。”

“你知道努力又好笑是什么感觉吗?就是我这么多年一贯的状态。”

“我俩真的没什么,为什么我说得你都不信?”姜念衫有些无奈,有些东西巧合得太离谱,变成了无法解开得误会。

“如果是之前,我可以无条件的相信你。可是时代不同了,你还有什么立场让我再对你的话言听计从?”

“我……”

她说得对,时代不同了,两人的关系也不同了,她现在只是站在领导的角度,而程羽珂也充其量是她手下的一名小员工。她随时都可以让她从总编的位置滚蛋,没有任何理由,这就是资本的力量。

姜念衫一时找不到合适的话,只能静坐着和她对视,似乎在等对方开口。

“哎……”程羽珂叹了口气,拉开办公桌前的椅子坐好,双手撑在桌面上,“你是不是觉得我很烦?明明有了那些事还阴魂不散的?”

姜念衫不说话,算是默认了。

“我曾经想过可能是我误会了,我一遍一遍说服自己相信你,可是念衫,事实就是这样,我才是最可笑的那个。”

“所以……”程羽珂低着头咽了咽唾沫,“这段时间我不打算再缠着你了,好吗?给你点时间想一想,我也需要冷静一下。现在并不是你给我解释的最好时机,我知道以我的脾气大概是听不进去。我说过不会冲你发火,所以过段时间我们再好好聊聊,如果需要我可以退回朋友的位置。”

程羽珂话音刚落就径直起身出了门,又帮她轻轻把门带上。

一时间,整个办公室静得只能听到电脑接收信息的叮咚声。

姜念衫一直在盯着她的表情看,这是她从认识程羽珂起就养成的习惯,因为她说话时的小动作很有趣。

可这一次,她说话时没有摇头晃脑,脸上也没有一丝表情,只是淡淡的,仿佛在做工作汇报。

退回朋友的位置,或许是她俩共同的底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