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心目送宁霜走远后,将门砰地一声关得?严严实实:“公?主,六公?主准没安好心。”

“你又知道了?”

“百姓都说啊,黄鼠狼给鸡拜年,那?是?没安好心!”

华容差点儿笑出声来:“行了,没规矩,人?家是?六公?主,你就不怕隔墙有耳将你卖了去。”

她一转头正色道:“公?主,六公?主说了些什?么?”

“她说生米煮成熟饭,不娶也得?娶,就没宁柔什?么事儿了。”宁俞真真的打?了个哈欠,歪着脑袋有点累。

历来驸马没资格娶妾,除非公?主松口。再说皇上也不会?让两?位公?主嫁一男。

没这先例,丢不起这人?。

宁俞冷静分析,不得?不说,宁霜这个法子一箭三雕,不管成没成,她都是?最大的赢家。

华容毕竟在宫里时间?长些,立刻就反应过来这话里的意思:“公?主!毁名声的事儿,咱们万万不能?做。”

宁俞没答话,她不是?那?种?以身犯险的人?,哪一日栽在别人?手机都不知道。

毕竟她喜欢看狗咬狗的戏码。

她撑着下巴想了一会?儿,道:“华心,你去六皇子那?里探探口风,皇后到底是?个什?么意思。要是?他不方便说,你也别多问。”

“华容,怡泉宫走一趟,同淑妃娘娘说皇后要有动静了,问问给宋夫子相看的姑娘进程如何了。”

不过大家心里都明白,也就两?日的功夫,估计难。

打?发了两?人?,宁俞就闭着眼睛假寐。

华容回来得?快些,还带了一盘糕点,说是?淑妃娘娘赏的。

宁俞等了好半晌,这会?儿也没心情吃东西,问道:“怎么说?”

“淑妃娘娘说皇后这几日是?有动作。”

“这阵子娘娘和宋夫人?来往看画像,光是?出宫的小太监就跑了十几回。倒是?有满意的,送到宋夫子眼前他看也不看。”

“尚公?主不愿意,找寻常姑娘他也不乐意,这人?真难伺候!”宁俞碎碎叨叨,皱起了小脸。

华容自然不敢接这话:“娘娘还说,宋太傅也托着同僚看看适龄的女?子。”

“还来得?及么?”

“不知,娘娘再没说其?他。”

宁俞晃着脑袋:“好复杂,我好累,也不知道宁殊那?头能?不能?帮上忙。”

说曹操曹操到,华心入了玉春宫一路小跑着回来的,开门第一句便是?:“公?主,六皇子说他会?好好问问宋夫子的想法。”

“没了?”

“有,有。六皇子还说了,让七公?主放心,五公?主和宋夫子不是?一路人?。”

话里像是?对这个姐姐颇有微词。

但这句话哪能?放心,就算不是?一路人?,谁有宁柔做事疯?

“你亲眼见?到六皇子了?还是?他身边侍从?”

“我说七公?主让我来的,六皇子忙中抽空见?了我。”

宁俞心里的想法越发强烈,宁殊不会?知道他真正的身份吧!这个态度实在是?令人?奇怪。

“你再去一次,问问宁殊什?么时候得?空,我去见?他一面,顺道让他将宋夫子叫上。”

华心应声离去后,华容犹犹豫豫还是?问了出口:“公?主为何对宋夫子这样上心?难不成……”

“难不成我心里真的有宋文桢?”宁俞替她说了下半句。

华容瞬间?低了头:“奴婢多嘴。”

宁俞半晌没再说话,华容悄悄看她,见?她还是?维持着刚刚的姿势,眼睛里一片空洞。

实际上宁俞也是?问的自己。

宁俞有点糟心,她觉得?现在自己的所作所为和刚穿来的时候,偏离了航向?。

就像是?去往目的地的路上,绕了一大圈,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到终点。

“华容,你说我该怎么办?”

“奴婢不敢妄言。”

宁俞拿水汪汪的大眼睛盯着她,华容又蓦地心软:“六公?主出的馊主意,自然行不通的。”

“不说名声有损,就是?宋夫子也不会?喜欢这种?逼迫的行径。”

看宁俞点点头仔细听着,华容继续道:“奴婢觉得?,要么就光明正大和五公?主相争,毕竟现在圣旨未下,一切都不是?定数。”

听到这里,宁俞一下抬头望着华容。

行吧,中意宋文桢这事,洗不干净了。

-

宋文桢的事宁俞还没捋清楚,两?日后皇上居然来了潇月堂。

本来以为前阵子周雪竹拒绝了他,皇上会?拿捏着姿态,冷落半月一月都是?家常便饭,谁能?想到他今天跑来讨茶喝。

宁俞掐指一算,皇上这事儿干得?不地道。

她对皇上的印象越来越不好,甚至可以说是?有点反胃。

一张脸被宁柔弄成了个包子,皇上这么几日不见?个消息,脸上没事了就颠颠儿跑来讨好周雪竹。

随行的太监带了一些首饰,说是?皇上特意从国库挑拣出来的,宁俞看了看,全都是?她这个年纪穿戴不了的!

还是?冲着周雪竹来的。

不过这位皇上开口自然还是?问了一句宁俞的伤势,还说他已经查明真相,让宁柔在宫里面壁了半日,今后绝不会?发生以大欺小的事情。

面壁,也不知道面的哪块墙壁,是?坐着还是?躺着的。

还只?有半日!

明明就是?宁柔恶意欺压宁俞,下手狠辣,偏偏皇上将此事定性为以大欺小,还夸奖这宁俞懂事,顾全姐妹情谊。

会?哭的孩子有奶吃这话真没错。

宁俞差点儿心梗。

她强忍住自己分分钟想要凑他的冲动,缩在了周雪竹身后,闭嘴保平安。

“小俞,过来让父皇看看。”皇上招手,宁俞拼命摇头。

周雪竹捉住她的手,朝皇上道:“小俞这几日都不想见?人?,要不是?皇上来了,她连房门都不出的。”

意思是?让他不要强迫宁俞,也给了皇上台阶下。

皇上便没再管宁俞,和周雪竹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

宁俞也乐得?自在。

皇上想和周雪竹找共同话题,她一直敷衍着。

眼看着一盏茶的功夫过去,周雪竹还是?不痛不痒地,一拳打?不响的棉花。

皇上渐渐没了什?么兴致,随口问道:“衣裳可够穿?听淑妃说她让尚衣局的女?官做了几身衣裳。”

他手下漫不经心地摩挲着椅子。

周雪竹点头:“够的,淑妃娘娘有心,冬日里的都快做上了。”

宁俞本来是?看戏状态,说到这里猛地回过神来,要入冬了,快了快了。

她看准时机插了一句:“父皇,我和母妃都怕冷,还想要几件大氅,湖色的、蓝色、青色的……”

“还有各式各样的袄子也要。”

周雪竹有些疑惑,不知道宁俞说这话的意思。

皇上却拍了板,抚掌道:“好好,你要都给做上。”

他转头对刘永道:“听见?七公?主说话了么?稍后便吩咐下去。”

“哎,是?。奴才遵旨。”

刘永暗自惊叹,这周才人?和七公?主真是?有手段,明明没怎么附和,哄得?皇上还挺高兴。

周雪竹看他这样爽快,眉眼间?笑意也多了几分,朝宁俞道:“你父皇爱女?,倒也不能?纵容,只?此一次。”

宁俞甜滋滋地叫了一句“父皇”,又道:“父皇,我近些日子白夜里看天象,星象有些不稳。”

皇上么,对这些事情都很在意,毕竟他要坐稳龙椅也不是?件容易的事。

“哦?小俞还会?看天象?”

“是?呀,我混沌那?几年,像是?有人?往我脑子里灌东西。”宁俞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

周雪竹半信半疑:“小俞的确和幼时不同。”

“父皇,我看夜里月晕渐白,清晨远处雾气蒙蒙,怕是?要下雪的预兆。”宁俞神秘兮兮,一脸肃穆。

皇上先皱了皱眉头,而后摆手道:“下雪也不是?什?么稀罕事,年年这密都都要飘雪。”

“不不不,今年不同,五十年来难以预见?的大雪!”宁俞就差在心底叫傻子了,你还能?有我懂?

“此话当真?”

宁俞点点头,自己该功成身退了:“父皇若是?不信,让司天监的大人?多多观察,毕竟我只?是?个半吊子。”

“不过,不说密都子民众多,还有许多劳作的百姓,闹了饥荒可怎么是?好,要是?……”

这话让皇上一下就慌了。

是?啊,有过先例,闹饥荒的话,刁民会?反。

宁俞观察着他的神色,眼看压力已经达到,便没再说话。

刘永这会?儿低声道:“皇上,七公?主也是?好意,吩咐司天监的大人?也就一句话的事。”

“嗯,有道理。”

皇上身子朝后微微倾斜,做思考状,周雪竹和宁俞也识趣地没说话。

沉默半晌,皇上指着宁俞朗声道:“阿姐说想见?见?你,改日你和淑妃一道出宫,可别在她面前丢了朕的颜面。”

“姑母?”

“阿姐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近来居然开始插手后宫。”皇上喃喃自语,有些摸不着头脑。

就在这时,一道凄厉的女?声落在众人?耳里。

宁俞浑身都起了鸡皮疙瘩,她很敏锐地听出来,是?刘才人?的声音。

再一联想到刘才人?有孕之身,她忽地站了起来就往外走:“我去瞧瞧。”

自从上次冯昭仪被皇后教训后,刘才人?很识趣地躲在宫殿里,连潇月堂也不来走动,就怕惹了麻烦。

刘才人?现在和她们可是?一条船上的,盟友安全还是?得?顾着。

这样一想,宁俞脚下步子都加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