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俞在公主府的日子倒也快意,每日玩耍作乐,累了就睡,醒来就吃。

宁茯没说什么时候让她回?宫,她也没提。

好不容易换来的安生日子,一想到要回?去面对那些豺狼虎豹。

累。

宁茯也没有拘着她,让她无事便出门溜达。

所以宁俞这一日换了素净些的衣裳,就带着华容出了府。

踏出门槛那一刻,她突然有一种想要逃跑的冲动,若是现在跑到天涯海角去,谁也抓不到。

这一堆后宫的破事儿,她宁俞撂挑子不干了。

有?些事一旦有了苗头,那么它便会一直萦绕在脑海里。

好不容易可以上街的激动都被打散了不少。

华容看她闷闷不乐,便指着街市上的玩意儿问着:“公主,您瞧瞧。”

宁俞没什么心思,抠着手指头随意应声。

华容指指点点,她什么都没看上,只觉得脑子里乱的很,随时要爆炸一样。

主仆二人随意地在街上游走,都没有?人注意到身后一批像狼一般的眼睛,紧紧盯着她们。

“主子,直接动手么?”

“等会儿,让他们走远些。”说话之人色饶有?趣味地盯着宁俞,一只手摸着下巴不住地摇头,“生得还真不错,要不是我妹妹,抢回去做个小妾岂不美哉。”

“皇兄!她不过是个贱种,哪里算得上是你妹妹?”宁柔红着眼睛,愤愤道。

“知道了,不过如此一说罢了,你紧张什么。”宁至打了个哈欠,“要我说,这样貌也难怪小白脸喜欢。”

“宁殊胳膊肘往外拐,你怎么也胳膊肘往外拐?”

“宁殊?他又?做什么了?”

宁至和宁殊年岁相差许多,后来他成亲出宫建府后,宁殊更是和他不怎么亲昵。

宁柔冷哼一声:“他兴许是吃了贱种的迷魂药,向着她们母女呢。母后近来也颇有?微词。”

宁至不置可否:“你们后宫的事,我可懒得管去。”

他就想当个闲散王爷,也没什么远大的抱负,甚至还庆幸有宁殊这个六弟,才能让皇上和皇后不会紧紧盯着他。

“要不是你送了个美人来,我才不会冒着风险做这种事。姑母要是知道了,我少说也得掉层皮。”

宁柔瞪了他一眼:“姑母姑母,你们日日将姑母的名号挂在嘴边,她不过就是个嫁了人的公主,你们怕的是什么?”

宁至一下子捂住她的嘴:“你还没出生那会儿,姑母拿刀拿剑你是没见过。”

“拔了牙的老?虎罢了。”宁柔拨开了他的手,“皇兄,快让人去绑了。”

宁至一招手,身后之人得了指令便窜了出去。

宁柔嘴角浮现出一抹志在必得的笑容:“皇兄,此事要是成了,妹妹我再去给你搜罗美人。”

宁至没应,呼噜噜灌了一口酒。

好一会儿才道:“小白脸家中不是有个妹子,我记得小时候就生得美貌,不过家风太严,好几年没见过了。”

宁柔偏头看他:“宋文桢的嫡亲妹妹?宋夕灵?”

“是她,在密都也有?些名气,说是貌美得很,比那牡丹花还要美艳几分。”宁至笑得有?些猥琐,“小白脸那样貌就不差,他妹子又?能差到哪里去?”

宁柔恨铁不成钢地叹了一口气:“宋文桢要做我的驸马,宋夕灵能给你做妾?”

宁至正妻加两位侧妃,早就入府多年,至于其余妾室更是数不胜数。

“休一个侧妃便是……”

宁至这话说得就像是家常便饭一般,宁柔却没有?再接话。

她等收拾了宁俞之后,再将宋文桢抢来做驸马,到那时宋家就是她的人,又?怎么会让宋夕灵给宁至做妾去。

不过宁柔不显山不露水,毕竟现在还得靠宁至搞定宁俞。

本来宁柔的意思,就是把宁俞裹了丢去城外的山上,后来又觉得不妥,她还没有将宁俞羞辱一番,又?怎么能让她这么简单死去。

宁至又出了个主意,把宁俞卖到烟花之地去,就算今后被人认出来了,她一个公主还不得以死谢罪?

退一万步来说,她脸皮比城墙要厚,那皇宫也不会允许这么一个公主丢脸,最后还不是会落得一个惨淡收场。

宁柔抚掌称好,宁至这法子一箭双雕,她心里头也舒服了,还能将宁俞置之死地。

兄妹各自怀揣着心思,从街市上悄悄隐匿。

-

宁俞溜达了许久,也想通了不少。

落荒而逃不是她的风格,要走人也得先把事儿办好,下个月的雪灾也还没个着落。

这么想着心情舒畅许多,也有?心情看看人来人往,还有?密都的风景。

密都这些年治安良好、民风淳朴,一排排坐落的商铺也都人满为患。

宁俞想着将来仗着公主的身份,也开两家铺子,她就吃喝玩乐躺着赚钱。

正沉浸在美好的幻想之中,华容被一个壮硕的男子推了一把,没留神一下子就倒在了地上。

那男子看了一眼宁俞,便径直跑了。

华容下意识地摸了摸腰际,喊道:“抓贼啊!抓贼!”

宁俞捋了一把袖子,也没多余的话,直接就冲了上去。

想当年,她可是女子八百米的第一名,这种当街追小偷的事怎么能少了她。

华容吓得都忘了疼。

宁俞跟着他追了半条街,突然觉得有?些不对劲,这男子那身手看起来就是习武之人,没道理跑得那么慢。

也不算慢,只是他好像一直有意在等自己。

宁俞一下子反应过来的时候,刚要放弃再追,被一个麻袋罩住了头,之后她便被人扛了起来。

宁俞也是见过不少大世面的了,现在也不由得冒了一身冷汗。

刚刚那男子特意往人少的地方跑的,这就是个圈套,她还傻傻跳了进?来。

不过她迅速冷静下来,跟她有仇的,一只手都能数得过来。

她清了清嗓子,道:“你家五公主,就这么明目张胆地,也不怕大长公主追究?”

是了,自己是从宁茯府中出来的。

没人理会她。

宁俞心沉了一分,继续道:“你们要是现在将我送回?去,我保你们一命。”

依旧无人应答。

听脚步声,起码有?四个人,刚刚抢了荷包的那个男子也在。

宁俞想骂人,她从来没有?一刻这么想破口大骂。

皇后好歹还有?些顾忌,而她养的好女儿,完全就是不知天高地厚,做事从不考虑退路。

阴险又毒辣。

越跑越静,宁俞也喊了一路,嗓子都快喊哑了,依旧没有?人理她。

不论是钱财、珠宝或是房屋地契,这些人都不为所动,宁俞都渐渐怀疑,他们真的是宁柔派来的么?

最后这几人带着她进了一间屋子,里头应该有不少于十人,宁俞真切的感?受到,这些人虎视眈眈的盯着她。

她正在心中考虑着对策,突然一阵狂笑:“死丫头,跟我斗?”

是宁柔。

宁俞一颗心放下大半,未知的东西才是最令人的恐惧的,宁柔和她的仇怨不少,可却让人安稳。

扛着她的人把她放了下来,眼前明亮那一刻,宁俞下意识地伸手挡了一挡。

耳边响起破空的声音,手臂忽地被抽了一鞭。

因为疼痛,宁俞一下就放了手。

“贱种,这只是你抢我夫婿的一点点利息罢了。”宁柔好生得意。

宁俞捂着胸口深呼吸好几下,好不容易才稳住心神。

接着从屋外扔进?来一个人:“主子,这奴婢想跑回?去报信,便一起给抓来了。”

是华容。

“本来是想引这奴婢,让七公主落单的,没想到七公主追了上来,倒是更好办了。”

宁至斜斜坐在椅子上,旁边还有?一个衣着鲜亮的女子喂着吃食,他点点头:“下去吧,都有赏。”

宁俞闻声望去,这才发现宁至的存在。

原主年纪尚幼时是见过他的,所以宁俞也认得这位不学无术的大皇子。

宁至和宁俞对上眼,还回?了一个自以为魅力的笑容。

殊不知宁俞恶心得想反胃。

这大皇子比皇上更胜,就没一样学好的。但凡皇后当初能对他多上点心,也不至于养出这么个儿子来。

宁至见宁俞翻了个白眼,当即摸了摸鼻子没吭声。

“说吧,你要做什么?”宁俞没功夫跟宁柔废话,“要是赐婚一事,你找我也没用,父皇下的圣旨。”

“狐媚子跟你母妃一个模子刻出来的,是不是以为把自己说得楚楚可怜,我就不跟你算账了?”宁柔捏着鞭子,有?一下没一下地抚弄着。

宁俞刚刚脑袋在麻袋里闷了许久,这会儿脸蛋还有?些红,又?因为痛楚而强忍的泪水,的确是令人疼惜。

宁柔说着怒上心头,鞭子一甩又要宁俞身上去,可鞭子还没近身,就被宁俞捏得死死的。

“小贱种……”

“我是贱种,你又?算什么东西?你身上不也流着父皇的血,难不成你根本不该姓宁?”宁俞慢条斯理,和宁柔的愤怒形成鲜明的对比。

宁至本来还在欣赏宁俞的美貌,这会儿也感?叹了一句:“啧,七妹妹还真是不傻了。”

宁柔刚要张嘴叫奴婢,宁俞手一松,她失去重心朝前倒去,险些摔了一跤。

宁俞算是摸清楚了,这屋里都是宁至的人,听从他的吩咐。

宁至也不知道是受了什么好处,愿意做这等事,以宁俞对他的了解,他向来不喜欢参与后宫的争斗。

宁俞一副天真的表情:“大皇兄,我本来就不傻。”

她现在要做的,就是拖延时间,拖延到宁茯察觉到她的异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