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俞回头?,看见宁柔恶狠狠地盯着?她,恨不得把她活剥了生吞了一样。

宋文桢抬脚,刚要挡在她跟前,宁俞就自己站了出来,笑眯眯地:“五姐姐,好些日子没?见着?你了。”

上回见还是宁柔和宁至当街绑了她。

“我昨日才见了你。”宁柔的视线从她脸上挪开,看着?宋文桢,眼底多?了几分柔情?

宁俞快速地白了一眼:“我昨日蒙着?盖头?,没?看见五姐姐。姐姐要是无事,那我们先走了。”

宁柔没?吭声,宁俞懒得跟她废话,便拉着?宋文桢上了轿子。

“明日我陪你回一趟宋府,你看可好?”宁俞询问地望了一眼宋文桢。

本来还是恹恹的神色,宁俞说完这话他眼睛一亮,顿了一顿道:“嗯,也好。”

“我提前和娘说一声,让她备好膳食。明日午后回去?如何??明早大理寺有要事,我三番五次不去?也不大好。”

宁俞点点头?,抿嘴笑起来:“好,听?你的。”

小轿将宋文桢送去?了大理寺,宁俞拐了个弯往怡泉宫去?了,华心没?有一起去?,而是往潇月堂去?请周雪竹。

淑妃坐在花园子里剪枝丫,手都冻得通红,见宁俞来便道:“来了?先去?屋里等一会儿吧,我稍后便来。”

宁俞没?动,站在跟前说话:“不着?急。”

淑妃听?完就将手里剪子给了宫女,又有人递上水盆来净手,她漫不经?心道:“这样冷的天,非得在这站着?做什么,你就这样讨人欢喜。”

“今日没?下雪,娘娘倒是兴致不错。”

“你瞧瞧这些残败的枝丫,有些被雪压弯了腰,这还不算,有些更是被雪冻死了。”

两人一前一后地往屋里走,宁俞在淑妃右后侧搀扶着?她。

“要过年了娘娘,不过看这样子,倒是省了一番功夫。”

也不知道这句话是哪里戳中了淑妃的笑点,她一下笑出了声:“啧,换别人说这话就是雪灾无暇顾及,怎么到你嘴里就是‘省了一番功夫’?”

宁俞顺着?她的话说:“我成亲都不敢大办,要不是有冲一冲这雪灾的名头?,宫外的百姓都能?将我生吞活剥了。”

“好啦,别和我打哑谜,是为了夕灵之事来的吧?”淑妃伸出手指,点了点她的额头?。

宁俞没?回答,道:“我让母妃也来拜见娘娘,不如等她到了再说。”

两人坐定?不一会儿,周雪竹便匆匆忙忙地赶来了,因为宁俞现在有封号的原因,她还要朝自己女儿行礼,宁俞眼疾手快制止了:“母妃,这不是在外头?,还是不要折我寿了。”

淑妃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给周才人赐座。”

宁俞也没?再寒暄,单刀直入道:“娘娘,父皇要纳妃此事,您意下如何??”

先不说这个年纪相差太大,就是辈分也乱了套,淑妃是宋文桢和宋夕灵的姨母,皇上尽不干人事。

淑妃斜斜睨了一眼宁俞:“对小姑子这么上心的公主,你倒是头?一个。”

“昨日我和大长公主已经?商议过,皇上的态度很坚定?,上回因为你的事情,大长公主已经?向皇上讨了人情,这次又有皇后在吹枕边风,很是难办。”

宁茯不是当初的宁茯,单枪匹马拿着?刀剑冲进宫中,而皇上也不是当初的皇上,不管不顾纳上几十个妃嫔。

两人都在博弈,一点点地试探。

而宁茯为了宁俞和宋文桢的婚事,已经?是落了下风,而现在皇上不过是纳一个妃嫔,宁茯又能?以?什么身份来阻止?

宁俞已经?不止一次想骂这万恶的权势,别说什么姨母不姨母的关系,皇上要纳你为妃,像是天大的荣耀一般,哪里由得你去?挑三拣四的。

淑妃这话让宁俞如坠冰窖,就是说大长公主暂时?并?不准备出手,也可以?说是皇后还没?有威胁到她,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而也是这下子,宁俞猛地意识到自己有多?么依赖宁茯,换句话说就是依赖他人有的权势。

周雪竹接了话:“依臣妾看,皇上这次并?不是一时?兴起。”

“皇后想扳回一局,又挑着?皇上的喜好。宋家得赶紧打算才是。”淑妃捏了捏眉心,这几日治灾的捷报也零星往密都传来,兴许三月左右,四处都应当会恢复正常。

只是百姓有了怨言,皇上本就荒诞,民?心已经?涣散,宋太傅是朝廷有功之臣,不看僧面也得看佛面,他居然还是被美色蒙了眼。

宁俞慌乱得很,她感?觉一闭上眼睛都能?看到宋夕灵自杀身亡的景象,虽然不曾见过这个姑娘,可在那样的家庭环境中长大的人,单纯是真的单纯,对自己狠也是真的狠。

“要不我去?父皇跟前哭上一哭。”话一出口宁俞就觉得自己是病急乱投医。

淑妃摇摇头?:“别做这些让他厌烦的事。”

她说完又冷笑一声:“皇后做这事除了想恶心宋家和你以?外,就是想逼你姑母出手,你姑母也不傻。”

“儿女都大了,她那心思还是没?变。”

宁俞和周雪竹面面相觑。

皇后一颗心在宁茯的驸马身上,这事说出来都觉得荒谬,可偏偏就是这么狗血。

“这话说难听?些,你叫大长公主一声姑母,宋夕灵和她可没?有丝毫关系。”淑妃头?脑清醒,在这宫里头?呆久了,也就变得做事会两厢衡量。

宁俞一颗心沉了又沉,最后道:“我明白了娘娘,我会想法子的。”

“你放心,本宫也不会袖手旁观,只是还需从长计议。”

淑妃和周雪竹说着?别的话,宁俞便先离去?了。

她坐在软轿上就止不住地想,这剧情和原书偏离了一些,至少时?间被提前了。

原本皇上看上宋夕灵应该是明年的事,而因为她和宋文桢的成亲,抢先触发了剧情。

哎!

宁俞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

第二日一早宁俞就起身在备东西,毕竟是第一次去?宋府,总不能?空着?手去?。

一些灵芝、人参,布匹、绸缎,还有宫中御厨做的糕点,旁的也不知道该拿些什么。

用完午膳后没?一会儿宋文桢就回了遥宁宫,宁俞见他穿着?官服,剪裁得体,徒生一股正气,她先愣了一瞬,才笑眯眯地问:“可有用过膳?”

“吃过了。”宋文桢答完又报了几个菜名。

明明才成亲两日,宁俞突然有一种老夫老妻的感?觉。

她把备好的礼物都掀开来,献宝似的道:“这些是给爹娘的,这是给夕灵的,还有这些,是给小娘、庶兄的。”

宋文桢点点头?:“辛苦你。”

宁俞穿着?湖蓝色的袄子,头?上簪了一朵华心不知道从哪里弄的花,添了一分娇艳。

因为今日没?下雪,所以?妆容也明丽许多?,眼眸含春,娇娇滴滴,宁俞笑起来便让人心软了三分。

两人出宫坐的马车,眼看着?车轱辘滚在街市上,宁俞掀开帘子,街上人不多?,一些没?有扫干净的雪迹,路上脏兮兮地。

“密都已经?是天子脚下,都如此冷清,看来远处州县的情况的确不大好。”

宋文桢没?想到她会说出这样一番话来,狐疑地望了一眼才接话:“是,不过好在六皇子颇有头?脑,最近已经?有捷报传回宫了。”

再联想到皇上的昏庸,他不由摇了摇头?。

“司天监日日看着?天象,连着?下了这么久的雪,也该晴了。”

距离年关也不过一月功夫,宁殊兴许是赶不回来过这个年了。

宋文桢忧心忡忡:“大理寺最近倒是闲了下来,各处能?吃饱饭便不错了,若是有刑狱案件当地的府尹或县令都压着?不敢报。”

宁俞嘲道:“父皇这么多?年能?坐稳皇位,也真是不太容易。”

宋文桢皱紧了眉头?,没?有接话。

不一会儿马车便驶到了宋府门口,宋府一大家子人都在门口候着?,宁俞下马车时?着?实?吓了一大跳。

“拜见庆和公主。”

宁俞心里直喊“使不得”,这可是要折寿的。

她一左一右地将宋太傅和宋夫人拦了下来:“外头?冷,还是先进屋吧。”

“庆和公主,你就是嫂嫂?”宁俞听?见这话转头?一看,一个生得皮肤细腻脸如凝脂的姑娘笑呵呵地看着?她。

“夕灵,不许胡闹。”宋太傅轻声呵斥了一声,明眼人都听?得出来是宠溺。

宁俞自然不会计较,也歪着?头?笑眯眯地道:“你就是宋夕灵?”

两人个头?差不多?,宁俞稍稍高一丁点儿,她歪了头?两人就是平视状态,相较于宋府其他人的秉守礼数,宋夕灵倒是不怕她,使劲儿点着?头?:“是,我是。”

宁俞伸手拉她,两人并?排着?往里走,宋夕灵嘴里跟蹦豆子似的一直往外吐话,一点儿都不认生。

“听?哥哥说起过庆和公主,他说你生得好看极了,原本我是不信的,今日我倒是信了。”

宁俞好像听?见了什么不得了的话,重点不在“好看”,在宋文桢,所以?她低声问道:“当真是你哥哥说的?”

“自然是他说的,我又没?见过庆和公主。”宋夕灵眼底一片清澈,不像说谎的样子。

宁俞低着?头?笑了一声,走在身后的几人不明所以?,宋太傅望着?两个背影道:“她们年纪相仿,倒是聊得来。”

宋文桢淡淡“嗯”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