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俞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再醒来只觉头痛欲裂,那种窒息的感觉还回荡在脑子里。
她拼命地挣脱,却怎么?也挣不?开。
忽然听见一道低哑温柔的声音:“可是醒了?”
宁俞蓦地睁开眼睛,对上宋文桢的脸。
依旧消瘦,眉间染了重重的郁色。
熟悉的梨花木床榻,确认自己是在遥宁宫内,没有上天堂也没有下?地狱。
犹记得宁柔和?飞燕将她的头按在浴桶中,她扑腾着只觉睁不?开眼,喉鼻也都灌了水进去。
宁柔眼见势头不?对,退而求其次,要拉着宁俞垫背一起死。
后面?她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宋文桢见她呆呆的,先伸手摸了摸额头,道:“退热了。”
宁俞刚想开口?说话,却觉得嗓子有些?疼,她正要指喉咙,宋文桢却抢先一步将她的手放回了被?子里去:“想喝水?我给你拿。”
宁俞直喝下?三?杯茶水,才擦了擦嘴角,轻声问道:“皇后他?们呢?”
“皇后和?宁柔在刑部大牢里关着。”
皇后被?宁殊伤了,准确的说,是她破釜沉舟要宁殊背上弑母的名头,剑尖偏了,只伤到下?巴。
“那……那宁殊呢?”
宋文桢给她理了理凌乱的头发,缓声道:“三?日后继位,登龙椅掌玉玺。”
宁俞心头“咯噔”一跳,这剧情真的一模一样。
她疑惑:“你为何要让他?……”
明明宋文桢已经走到了最后一步,这也是她一开始就?没有想明白的事。
“那个?位置受千人、万人的谛视,我志不?在此。”宋文桢垂了眸子,长长的睫毛遮住眼睛,“再者说爹爹清高一辈子,他?听到我谋反的消息,估摸着都要气得呕血。”
“旁人会愿意么??那些?追随你的大臣,这不?是将到手的香饽饽转手送人。”
宋文桢深深看她一眼:“他?们多?是不?满皇上的行事作风,而宁殊并不?是这样的人。”
顿了顿他?继续道:“六皇子尚且年幼,皇太后疯癫,由我暂管兵符。”
宁俞呼出一口?浊气,问:“父皇的行踪可有下?落了?”
“他?们先是去了大长公主府,可边关塌陷,姑母和?驸马已经赶往边关,公主府空无一人。”
“那又去了哪里?”
往日里高高在上的皇上,现在像是丧家之犬一样。
宋文桢清了清嗓子,犹疑道:“你昏睡了两日一夜。”
宁俞这才后知后觉,屋内点着烛火,窗外伸手不?见五指,也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候了。
“今早得知消息,皇上带着陶婕妤坐马车逃出城外,在林间遇到山贼,后来马儿受了惊,带着马车风跑最终跌落山崖。”
宋文桢顿了顿继续补充道:“应该是昨夜的事,林间太黑,侍卫们都没来得及追上去。”
宋文桢绞了帕子给宁俞擦着手,说这话时眼中没有什么?情绪。
宁俞惊呼一声:“人呢?没了?”
“没了,摔成了一摊……”
“陶婕妤也死了?”
宋文桢嘲讽一笑:“山贼见陶婕妤生?得貌美,要她留下?来,皇上将她丢弃之后带人逃走,倒还捡了一条命回来。”
宁俞唏嘘不?已,本以为皇上对陶婕妤尚有几分真心,没成想还是抵不?过一切利益。
宋文桢给她净了手,把她拉起来靠在枕头上,朝外吩咐了一声:“公主醒了,传医令来瞧瞧。”
宁俞动了动身子,没觉得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就?是躺了太久骨头都沉重得很。
“母妃呢,她该担心坏了吧。”
“这两日一见你就?哭得晕厥过去,我便没让她再来,等明早就?派人去报信。”宋文桢扯了扯嘴角,“我将你抱回来的时候,浑身都冰凉冰凉的,嘴唇也没了颜色。”
“是不?是觉得我要死了。”
“没,我不?会让你死的。”
宁俞撞上宋文桢郑重的神色,忽然心头一震,她别过了眼,问道:“宁殊继位,前?朝臣子按部就?班,只是后宫这样多?的妃嫔要如何处置?”
宋文桢淡淡道:“皇后和?宁柔关在刑部,应当会处以流放。这是宁殊求的,你觉得如何?”
宁俞并不?意外,宁殊本就?容易心软,虽说自小皇后就?没把他?当做亲生?儿子,可这些?年也算是顶了嫡子的光环在。
宁殊若是狠心要皇后死,她倒是会意外了。
“对了,宁至呢?他?又在何处?”
宋文桢嗤笑道:“宁至自己抹了脖子,他?难得血性了一次。”
“听说要流放,他?养尊处优惯了,又怎么?禁得起长途跋涉,再者说一路上势必不?会平稳,有多?少朝臣都记着他?的仇。”
宁俞撇撇嘴:“也不?知道是聪明还是不?聪明了。”
“有生?养过的嫔妃都留在宫中,没有生?养过的便送到尼姑庵里去。适龄的公主、皇子都送出宫,年幼的便再等几年。”
宋文桢说着用询问的眼神看着宁俞,宁俞想了想点头:“如此一来倒是甚好。”
“不?过前?朝还要乱一阵子了,一些?老腐朽说宁殊这皇位来得不?正,甚至有人传是他?与我暗中密谋,演了这么?一出夺位。”
在朝为官多?年的大臣,自然不?能一刀切了,所以今后还得费一番功夫。
宁俞思虑一会儿,问道:“宁殊他?愿意登位么??”
像是一个?被?架空的皇帝,没有什么?话语权。
宋文桢笑了一笑,眼睛微微眯起,在烛火的映照下?显得君:“你看现下?的情形,像不?像当初的皇上和?大长公主。”
他?这样一说,宁俞后知后觉,还真是。
曾经的皇上是被?宁茯推上皇位的,现在的宁殊亦是,只是两人不?同?的是,皇上昏庸无才,宁殊却饱读诗书。
她默了默,问道:“宁殊会不?会恨我们?这皇位他?原本就?是唾手可得。”
宋文桢给她掖了掖被?子:“你不?必担忧,谋反的是我,也是因为我皇上才弃宫出逃,最后落得死无全尸的局面?,与你何干。”
宁俞嗫嚅着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恰好这时候医令踏着月色前?来,倒解了两人诡异的气氛。
医令给宁俞检查了一番,最后也松了一口?气:“公主并无大碍,这几日再多?休养休养。”
医令走后,宋文桢也如释重负:“你要不?再睡会儿。”
宁俞摸了摸肚子,委屈道:“有点饿。”
他?笑:“好,我让膳房送吃的来。”
宋文桢吩咐完后,还将华容唤了进来,让她给宁俞梳洗。
宁俞掀开被?子要下?榻,她这才发现自己身上的寝衣都穿反了,不?由笑着道:“华容你瞧瞧,居然把衣裳都给我穿错了。”
华容日日服侍她穿衣,还是头一次犯这种错。
宋文桢一只腿刚迈出去,闻言整个?人都愣在那里,回头看了一眼宁俞红了耳根,快速出门?去。
华容强忍着笑意,将大门?关上之后才道:“不?是奴婢给公主穿的,是宋大人穿的。”
宁俞大惊失色:“什么??”
“昨日三?更天,宋大人抱着公主往遥宁宫来,除了医令,谁也不?许近身。”
宁俞下?意识将双手抱在胸前?:“不?是说我浑身都湿透了?”
华容点头,一本正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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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殊登基那日宁俞没去,听着外头喧闹,她和?周雪竹坐在一起相对无言。
在宁俞换了好多?个?侧躺的姿势之后,周雪竹没忍住还是开口?问道:“文桢也在前?朝,你为何不?去?”
“正是因为他?在,所以更不?想去。”宁俞懒懒道。
“宁殊是我一母同?胞的弟弟,我是宋文桢明媒正娶的公主,经此一事,母妃不?会真的以为,他?们之间还会像从前?一样?”
君是君,臣是臣。
宁俞最讨厌这种夹在中间的感觉。
周雪竹因着身份,无法去观礼,本来心中还有一丝惋惜,听宁俞这样说,倒庆幸碍于身份了。
“文桢到底是何意?他?既然要扶宁殊上位,为何又要自封摄政王,将权势都捏在手里。”周雪竹疑惑不?解。
本来宁俞也没想明白的。
后来她某一晚像是被?打通了任督二脉,宋文桢提过前?朝尚且会乱一阵子,而宁殊尚不?能独当一面?,由他?来做这个?坏人。
也就?是书里所写,宋文桢挟天子以令诸侯,手段毒辣、阴狠狡诈。
宁俞摇摇头,也不?知道今后填写史书的大人,是不?是也会如此形容宋文桢。
周雪竹不?明其意,有些?犹豫道:“皇上死得凄惨,竟是最后连个?全尸都未留下?,大皇子自刎于刑部,死前?也遭了不?少罪,按理来说,文桢的仇也报了。”
宁俞叹了一口?气:“就?是因为大仇得报,他?才要好好辅佐宁殊。”
“他?为何要反,一是为了给宋夕灵报仇,二是为了夺权,而现在并没有人能威胁到他?。宁殊和?母妃一样心软,按照现在的形势来看,他?还当不?起一国之君。”
其中一半是宁俞自己的猜测,一半是宋文桢的种种表现。
周雪竹琢磨了半晌,最终道:“当初尚公主还是磨灭了一些?气性的。”
宁俞一愣,虽然说剧情点都和?原书能够衔接起来,可是她的出现还是令原本的剧情偏移了。
比如说周雪竹并没有死在那个?大雪纷飞的日子,比如说她和?周雪竹加重了皇后的仇恨,还有宋文桢和?她成亲,这一切都和?七公主宁俞有关。
作者有话要说:六一儿童节快乐。
明天结局,评论都有红包掉落~
目前只写了两个番外,有什么想看的可以留言,不是男女主也可。
没有的话我就随心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