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
迷糊中，江可正感觉有股巨大的力量正冲击着他的肚子。
他猛然清醒，瞪大眼睛看见了正准备踢他第二脚的班长。
“江老师早安！”
班长收住了脚。
“哇！！你有没有怜悯心！我快要被你踢死了！”带着起床气的江可正无比暴躁，“我这两天都是被你们暴力叫醒的！！我起个床我容易吗我！！！”这小小班长小小身板，一脚下去力气居然这么大。
“谁叫你睡得这么死。”卫胜站在床边，冲他直嚷。
“这才几点啊……我再睡五分钟。”江可正两眼一闭倒下去。
“起来。”班长又了踢他一脚。
“求求你了！！让我再睡一下吧！”
“不行，现在立刻马上赶快起来。”
“我又不用上课！只有他要上课好吧！”江可正躺着指了指卫胜。
“你是不是睡糊涂了啊？”
卫胜边说边往后大跨一步扯链带，链带绷得笔直。
“咳咳咳……我……起来……了！”江可正被扯着脖子坐了起来，艰难说道。
“我觉得我可以编首歌，《每天早上起来都被室友暴打》！”
“那我编首《每天早上起来都把室友暴打》。”
“你哪天惹急我了小心我把你……还没想好总之后果很严重！”
“你要是惹了我，现在我就可以让你窒息而亡。”卫胜把链带往手上饶了几圈，准备让他去生死线上溜达一圈。
“骗你的哈哈哈哈！”江可正苟命意识极强。
“老师，请你们快点。”班长语重心长地说，“每一堂课对我和同学们来说都十分重要，既关系到大家的考试成绩，也关系到对你们的教学评价。”
「教学评价？！」
卫胜和江可正同时把目光向班长投去。
“对了，身为本班班长，我负责记录教师的授课状况并做出评价估分。关乎到教学奖金，请老师们慎重对待。”
此后卫老师为了全勤奖金每天对赖床的江可正施以暴行。
淫/威之下，江可正养成了早起的好习惯。
班长鼓掌祝贺。
周考的日子眨眼间就到了。
江可正和卫胜被分配监考十号考场。还有一名女士与他们一同监考。
他们互相握手，然后作自我介绍。
“你们好，可以称我为芸先生。”
“你好，敝姓江，水工江。”
“卫，”卫胜顿了顿，补充道，“一刀卫。”
“卫老师真有意思。”芸先生笑着说。
“芸先生也是有趣之人，我以为很少有女士会以先生为称呼。”江可正插嘴道。
“但是，没有人规定‘先生’只能用来称呼男性吧？”芸先生虽仍然面带微笑，但说起话毫不客气。
“无意冒犯。”江可正歉意地笑笑。
卫胜感到头皮发麻。
考试开始。
天清气朗，室内明亮。学生们写字时坐得很端正，没有人驼着背写字，也没有人抬头看钟。
教室里很静，只有一片轻轻的沙沙写字声。
江可正瞄了瞄他附近学生的试卷。
这次是本学期第一次周考，考的是世界语。江可正瞄到的这名学生的字迹工整漂亮，每一笔都写得适合，每个字都清楚而流畅。
「无情的写字机器。」
江可正脑海里冒出这个称号来。
于是江可正在脑内为这位同学举行了颁奖仪式，将称号授予了他。
「字写得挺好的。而且……就这么难的卷子来说，他的正确率也算高。」江可正垂着眼皮看他，心中默默分析。
考试结束。
学生们拿起文具依次走出教室。既无交谈，也无滞留。
完全不吵吵嚷嚷蹦蹦跳跳咋咋呼呼。
很难觉得这些都还只是小学生。
收试卷时，卫胜感到脑袋有些刺痛，便抬手揉了揉太阳穴。
“江老师，麻烦和我一起去校长室。”芸先生还是挂着她的那副笑。
“好的。”
「看来是已经给我排了课。」
穿过学校的立交走廊，从学校大厅坐升降梯到最顶层，再往里走就是校长室。
“请进。”芸先生帮他们推开门。
“老师们好！”
卫胜和江可正在校长室看见了班长！太惊喜太意外了！
「这这这这莫非班长就是……？」
俩人大眼瞪小眼，看看彼此，又看看班长。
班长本来坐在张大桌子后写写画画，看见他们进来，微微推了推桌子，隔开了些许距离。
“麻烦你了。”芸先生对班长说。
“不客气。我新担任这个职务，尚且有许多不足之处。我麻烦您才是。”班长向芸先生微微欠身，然后挪回去，继续在各种纸上写写画画。
芸先生向班长点点头。
“江老师跟我来一下，我给你拿份课表。”
江可正犹犹豫豫地看向卫胜。
“卫老师也可以一起来。”芸先生说。
她才想起来似的，又说：“听说你们同居，需要我给你们一张合并课表吗？”
“十分感谢。”江可正端端正正回答道。
卫胜有点受不了现在的江可正，人模狗样的。
从一周前见到他开始，卫胜只觉得这是个傻大个儿，印象已经成型了。
而今天，从见到这芸先生开始这男人就一直装斯文，直接推翻了傻大个儿的人设。
这家伙装绅士的样子居然有些……帅气。
不过卫胜还是看不爽他这副样子。
他想起早上，脑子一抽，甚至连“一刀卫”这种傻逼一样的自我介绍都说得出来。
「今天我居然比某人还要傻逼。」卫胜心想。
傻逼思想，一个传俩。
卫胜认定自己被他传染了，他觉得自己本来是个正常人，而且是个比正常人更加牛逼一些的人……现在他也要推翻自己的人设了？
不过他觉得自己还有救，江可正是天生的傻大个儿，但他不是！他是被傻大个儿带歪的！
“我确认过排课了，那么我和卫老师先告辞。”
“傻大个儿，我们走！”卫胜猛地抬头，抽风地说。
卫胜觉得自己人设歪了。
一走出校门，江可正就开始爆笑起来——“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一刀卫！！哈哈哈哈哈你怎么这么憨憨！！”
“住嘴啊你！！”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别笑了你！！”
“哈哈哈我停不下来这也太有趣了啊哈哈哈哈哈哈哈！！”
“揍你啊！！”卫胜说这话时已经往他胸口挥了一拳，“傻大个儿！！！”
“哈哈哈哈哈好我闭嘴哈哈哈哈哈哈哈！！”
“嘿小个子，”江可正憋住笑缓过气说，“你看今天天气这么好，我们要不要去海边转转~？”
“心情不好，不去。”
“你怎么这么经不起逗~哈哈哈哈哈哈~！！”
“我又想揍你了！！”
“对不起对不起……我给你跳个芭蕾让你乐一乐？”
“滚滚滚！”
卫胜白了他一眼。
兜兜转转，最后他们还是来到了海边。
大海，微风，阳光，沙滩。
“你说我们是从哪里来岛上的？”江可正站在沙滩上极目远眺，滔滔不绝。
“我们来之前是频繁地来往呢，还是各自过着各自的生活，没有交集呢？”
“我们为什么会来到这个岛上任教呢？”
“我在地图上找不到这座岛屿，也查不到关于这座岛的信息，这难道是座迷你岛？”
“而且从这里望不到大陆。”
江可正收回目光，低头看坐在一旁的卫胜，也一屁股坐在沙滩上。
卫胜静静听着江可正的问话。
他没回答。
他不知道，他不记得。
江可正没坐多久，就站起来开始舞动身躯。
从踮起的脚尖看出他这是在学着跳芭蕾。跳给自己看。
卫胜忍俊不禁。
“江可正你是傻逼吧！？”
“唉！你今天可比我傻逼多了！”江可正停下来看着他，“我这样是为了超过你！”
“哈哈哈！那我给你颁个奖！恭喜傻大个！喜提第一届‘花样犯傻大赛’冠军！”
“好嘞！且听我接下来为各位致辞！咳！——感谢一刀哥的支持与栽培！这次我侥幸荣获得此等大奖，以后也会再接再厉，不负众望，拿下这类比赛以后的所有特等奖！谢谢！”
说罢，戏精江可正深情地朝一刀哥鞠了个躬。
栽培这位冠军的一刀哥哈哈哈地笑起来。
上午的阳光正好，春天的海风吹拂着沙滩上的这两个人。
卫胜觉得，江可正刚刚那装模作样的致辞、还有那致辞的样子，很有意思。
在这晴朗明亮的日子里熠熠生辉。
「我们都有着光明的未来。」
「也拥有着光明的现在。」
卫胜觉得自己刚才闷闷不乐的样子比较傻逼，甚至不能明白自己刚刚在闷什么。
阳光下的海波光鳞鳞，海浪一排排地刷上沙滩，不时有几只鱼腾空跃起。
海面远处有些雾蒙蒙，但确实没有任何大陆或者船只的影子。
卫胜享受地看着眼前的一切。
突然，一大片阴影罩下来。
……是江可正一屁/股挡在了他前面！！
“啊——！！！”江可正朝大海喊。
“你这是抽的什么风喂！！”卫胜一巴掌呼过去。
“哎呀！！”江可正重重挨了一掌，“我这是在示范！对着大海喊的话可以发泄坏心情。你也来喊喊看！”
“那你喊就喊也别拿屁/股往我面上怼啊！！！”卫胜想咬死他。
「不用这么疯疯癫癫地朝大海喊，」卫胜想，「心情已经好了。」
他们顺着沙滩往前走，江可正边走边踢沙子。
他们一直走到一座陡峭的悬崖旁。
卫胜拉着江可正停下来，看崖下海浪翻腾。
海浪一卷一卷地扑向悬崖，白花花一片散落开来，落在礁石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