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一楼传来管家具有穿透力的沙哑声音。

“晚会就要开始了,请各位尽早下楼赴宴。”

乔安迮一个鲤鱼打挺地坐起来,略有期待地对纪临说:“我们出去吧。”

纪临奇怪地看了乔安迮一眼,不理解乔安迮兴奋在哪,他点头:“嗯。”

开门,有两个人正好从他们门口走过,准备下楼。

是喻清舟和江沛柔,他们之间隔了一定距离,一看便知两人是不得不走在一起。

“哟,乔小哥,这位是……”江沛柔略感兴趣地看着乔安迮身边的纪临问。

乔安迮没来得及说话,纪临这次比他快一秒开口。

“刚刚绑定,所以我来迟了一些。”

“哦,那么恭喜你们了,不过还是要注意呀,万一只剩下你们其中一个人,那么另一个就不好办了呢。”

“这句话同样适用于你们,”纪临脸上的表情可以说是极其冰冷了。

说话期间,乔安迮余光见喻清舟脸上表情比平时淡薄,一向笑眯眯的眼睛藏着心事,而且他一点也没有吃惊纪临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喻清舟当然不稀奇纪临为什么在这,他早就知道了!他现在腹部还在剧烈疼痛着,时刻提醒着自己之前发生了什么。

纪临以乔安迮的身份从镜子里出来后,第一时间敲了喻清舟的房门,在喻清舟还没有反应过来时,直接把他推进门,哐的一声把门甩上。

喻清舟吃惊乔安迮为什么还能毫发无损地回来,而且还换了一身便服。

他还没来得及开口询问。

二话不说,喻清舟肚子上挨了一拳,紧接着是第二拳、第三拳……一直到他被打得站不起来,跪在地上干咳。

纪临克制了自己的力道,他不喜欢惹是生非把人内脏打出什么毛病,但是他也不手软,拳拳打在喻清舟的痛点上。

让他吃点苦头,好长记性。

“我是纪临,”纪临居高临下地看着喻清舟,直接挑明了身份,把乔安迮的声音发挥到了冰冷的极致。

喻清舟痛苦地捂着腹部,五官都疼得皱在一起:“咳……你……”

“我怎么在这是么?我怎么是乔安迮的样子是么?”纪临接着说,“这些你不需要问,你没有资格什么都知道,不要说是组队了,你连给乔安迮提鞋都不配。”

“哈,你这么说可就不对了……”喻清舟捂着肚子支起身,坐在地上,“在没有组队之前人人平等。”

纪临冷笑一声:“互相猜忌的人还能组队?我今天替他正式拒绝你,我之前觉得你什么也不是,所以懒得在你身上花心思,现在看来是我错了,即使是一只渺小的蟑螂,钻进鼻子里也是致命的。这一次为了和他一个世界又害了不少人吧,你害了多少人我没心思管,离他远一点。”最后这句话,他是咬着牙说的。

“第一次听你说这么多,有些意外啊,”喻清舟低头捂着肚子,脸上挂不屑的笑。

“没办法,”纪临说,“怕你听不懂人话,所以我一次讲清楚,你要是再把歪心思打到他身上,我会让你连死都不知道是怎么死的。”

“你对他未免担心过了头,我没有逼他去,”喻清舟慢吞吞地站起来,已经被打的直不起腰,于是坐在床上说。

“你心里怎么想的自己清楚,”纪临靠近喻清舟,手紧紧攥住喻清舟的衣领,力气大到基本能单手将喻清舟提起来。

论单打独斗,喻清舟不敢硬碰硬。

“这么生气啊,你喜欢他?”喻清舟闷哼了一声,有点喘不过气。

“你知道该怎么做,”纪临没有回答喻清舟,他撂下这句话,放开了喻清舟,“对了,你的墨镜还你。”

说完将墨镜扔在喻清舟身上,走出喻清舟的房间,留喻清舟一个人在床上大喘气。

……

“喻清舟怎么了?这么不正常……”此刻喻清舟和江沛柔已经下楼,乔安迮在原地摸着下巴疑惑着,突然反应过来,看向纪临,“你对他做了什么吗?”

“我替你把话说开了,明确地表示不想和他组队,”纪临轻描淡写。

乔安迮顺了顺胸口,一副如释重负的样子:“那可真是太好了,不然我真的要被他烦死了。”

两个人走到一楼大厅。

其余贵宾对纪临的突然出现表现出了震惊,乔安迮简要介绍了纪临,那些贵宾也没有过多问起。

一楼的餐桌已经被挪到了大厅的角落,上面摆满了酒水与美食,可能舞会需要,大厅地板上铺了一个巨大的红毯,样式老旧。

墙壁四面,每一面都挂着一盏灯,在众多镜子的映射下,大厅比平时亮堂不少。

管家死机一般站在大厅另一端的黑暗中,恭敬地等候着。

这个舞会看样子很是落魄呢。

开饭时间比平时晚,大家都饿坏了,纷纷走到角落的餐桌前垫着食物。

乔安迮如愿以偿,站在桌前吃了两块牛排,喝了杯橙汁。

纪临吃得较慢,乔安迮吃完了这些时,他还没有吃完一块牛排。

乔安迮想给纪临倒一杯饮品,于是拿了一个高脚杯,端着一个银质茶壶。

结果倒出来的是鲜红色的液体。

乔安迮:“……”

他低头闻了闻。

是香甜的。

和女伯爵身上的气味一样。

明明是血,为什么会是这个味道呢?

有人惊呼出声。

乔安迮放下高脚杯,向楼上看去。

女伯爵正在楼上的围栏处,身旁陪伴的是那个盲眼老女仆,女伯爵此刻充满怨恨地瞪乔安迮。

乔安迮不禁怀疑,自己上辈子是不是块大肥肉,为什么这么多人和鬼垂涎。

如果这样,那晚上和女伯爵跳舞的是不是就是他了。

女伯爵被搀扶着走下台阶,管家迎上来,毕恭毕敬地鞠了一个躬。

“请夫人寻找舞伴。”

女伯爵停下脚步,向所有贵宾的方向看了过去,她放开女仆……

所有人都放下手中的食物。

乔安迮把盛有鲜血的高脚杯向旁边推了推。

纪临同样停止了进食,他放下餐盘,不忘擦擦嘴。

女伯爵每向他们靠近一步,众人的心就提起一分。

谁都承受不起女伯爵的眷顾。

翟宁面如死灰,身体如同筛糠般抖个不停,哭丧着脸见女伯爵向他的方向走过去,最终停在了他的面前。

喻清舟察觉出女伯爵是直直冲着翟宁走来的,所以走到翟宁身边,凑到他耳边快速说了几句,又离开了。

喻清舟到底想干什么?

乔安迮不开心地看着他们的互动,不管说了什么,反正不是什么好事。

纪临见没选到自己和乔安迮,泰然自若地把盘子重新拿起来,继续吃。

乔安迮带着心事地给纪临倒了一杯橙汁递到他手上,把视线放到翟宁和女伯爵身上。

女伯爵面无表情地向翟宁伸出手,她戴了手套,手背冲着上方。

翟宁不敢违命,颤巍巍地抬着女伯爵的手,和她一起走到舞台中央。

管家拿出一张唱片,打开留声机。

舒缓的音乐回荡在古堡中,能听得出来,年代非常久远,悦耳,但是又带着一丝诡异的静谧。

翟宁神经绷紧,僵硬着身体胡乱随着女伯爵转圈,牙齿不住打战。

他已经魂飞天外,快要彻底崩溃了,他不知道女伯爵为什么会选上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即将遭遇什么,会不会和高倍易一样被女伯爵杀死。

在别人眼中,翟宁的舞跳的非常不优美,可以用滑稽来形容了,仔细一看,他的□□处在滴水。

居然被吓得失禁了。

没人笑出来,甚至有种兔死狐悲之感。

翟宁哆哆嗦嗦地从裤兜掏出一串鞭炮。

是之前拍卖的道具之一。

“劈哩叭啦噼里啪啦……!!!”一连串剧烈的爆炸声掩盖住了音乐,鞭炮不断地大声叫嚣着,刺耳又喜庆。

大量白色的烟雾萦绕在翟宁和女伯爵周围,女伯爵表情与平时无异,没有要爆发的迹象。

倒是角落里的盲眼女仆被惊吓住了,蜷缩在墙角。

有意思,乔安迮看了一眼女仆,看来翟宁用错道具了,这个道具是针对女仆的。

〔你觉不觉得女仆身上有线索?〕纪临喝着橙汁,脑海中给乔安迮发了讯息。

〔我觉得有,既然有专门对付女仆的道具,那女仆一定有点用。〕

〔可惜了,他浪费了一个道具。〕

乔安迮看着依然在发抖转圈的翟宁,鞭炮快燃尽了,难闻的爆炸气息充斥着整个古堡。

〔他能活么?〕乔安迮问。

〔女伯爵选他的原因极有可能是他没有找线索或者是找到的线索最少,我猜他活不成了。〕

乔安迮叹了一声,〔真是绝了,所以她逼着我们出去找线索,但是出去依然面对着威胁。〕

〔比起晚上和女伯爵跳舞,很显然,找线索活的概率更大。〕

〔嗯,所以那些投机取巧等着坐收渔翁之利出世界的贵宾这次不会舒坦了〕乔安迮又拿了一盘牛排,手指捻起装饰的香菜,转了几圈后放到嘴里。

纪临把杯子放下了,开始认真看大厅中央的两个人。

翟宁抽搐的频率就像一个羊癫疯患者。

这就是正常人的反应,谁遇到这事都平静不来。

纪临:〔他们一点点向墙壁的方向靠近了〕

真的靠近了,靠近了那面墙,同时……也靠近了那些密集的镜子。

那面墙开始渗血,每面镜子中都出现了女伯爵的身影,镜子中的女伯爵看着翟宁,就像是在看一只猎物。

所有人都开始头皮发麻,庆幸着自己不是被选中的那个。

翟宁也感觉到了,他发出了绝望的呜咽声,在离镜子一米远时突然爆发了,他甩开女伯爵的手,大喝一声,用拳头将面前的镜子杂碎。

镜子碎碴嵌入拳头,他已经感受不到了,他唯独想要活下去,他又大吼一声,把附近的三面镜子凿碎。

他大口喘着气,身体剧烈起伏。

他看着离自己很近的女伯爵,女伯爵一动不动。

这样应该没问题了吧,是不是砸了镜子她就死了……

突然,翟宁眼皮一跳。

碎裂的镜子里出现了无数个女伯爵的影像,怨恨无比地瞪着他。

看来翟宁打碎了镜子并没有什么用,镜子碎了,会变成更多镜子,翟宁是不可能想出砸镜子这个方法的,这应该是喻清舟想出来的。

众目睽睽之下,镜中的女伯爵从镜子碎片中出来,一只手捏着翟宁的脖子,另一只手用长指甲挖掉了他的一对眼睛。

“吧唧!”

翟宁的眼睛在女伯爵的手里被捏成了一股血水,流了出来。

“啊!!!”苏蕾激动地尖叫起来,转过身。

女伯爵满足地舔了一下手上的血浆。

翟宁还没有死,他在剧烈扭动着身体,大声呼救。

“救命啊!救命!!……”

女伯爵一掌刺穿他的胸口。

翟宁这次死透了,顺着女伯爵的胳膊缓缓滑到地面上。

已经杀完了人,女伯爵又回到了镜子碎片中,消失不见了。

现实中的女伯爵站在那,露出一个美丽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