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晚穿成太子的小毛团

作者:容千丝

关于醉千秋,最初由乐云公主从古酒谱上寻得。

她素爱茶和酒,花费数载酿造了一批,用于馈赠亲友,年份虽浅,却有陈酒烈气,名动一时,受各大名酒坊争相效仿。

正因酒烈,当年余皇后、前太子夏晓喝不惯,专程留来招待余大将军余弈成。

当然,那次惨剧也没例外。

事后,乐云公主每饮此酒便想起故人,激愤下亲手将剩余的十多坛全数打碎。

相熟的宗亲、权贵皆默契没再提起;酒坊所酿的年份未到,想来多半改名充作新酒沽售。

万没料到,只负责承办大型宴会的望春园,竟也收藏了醉千秋。

久违冽香充盈宴厅,淡化狼藉之味。

众人思感交集,不约而同觑向齐王。

齐王因血迹未拭净而略显狼狈,眉宇的激昂转化为犹疑。他意识到,自己在冲动之下挖了个大坑,并奋不顾身往里跳。

目下唯一能把他从坑里救出的,唯有惠帝。

奈何惠帝犹自沉浸在“妻妾和两名爱子心怀不轨”、“东宫血案另有隐情”等多重打击中,竟没把他的作为放眼里。

场面一度尴尬。

晴容当众调制香药,本没预料永王敢于亲尝。

她恨齐氏母子明里暗里打压夏暄,故而一改柔善之态,未加阻挠,由着永王吃点苦头,乃至公然出丑。

反正,服食后,无非……周身潮热,欲念高涨,忍不住渴望和某人温存,煎熬两三个时辰,自会消解。

不致命、不伤身,她知道的。

此际,内侍官奉上醉千秋,晴容心生隐忧——若然永王饮下烈酒,变得和当初的余大将军相类,神智不清,发狂杀人,她岂不成了和宁贵人同罪的始作俑者?

觉察永王的踌躇,她急忙劝阻:“永王为亲王之尊,若有闪失,小九可承担不起……要不,换个人再试?”

偏生她出言制止,使永王反觉心安——这药和酒,根本没问题!妖女心虚,在诈他!

“九公主瞧不起本王?”

他薄唇挑起鄙夷,毅然抢过酒坛子,顺手一揭,直把醉千秋往喉咙里灌。

赵王在旁吞了口唾沫:“二哥,你、你悠着点!”

永王被他一说,索性一口全喝光,还狠戾地将空坛子砸个粉碎。

陶片破裂声响彻大殿,使得惠帝从渺远思忆中略微回神。

夏皙哂笑:“喝就喝,发什么脾气,逞什么威风!”

永王倔强立于台前,满脸倨傲轻蔑:“药,我吃了;酒,我也喝了!要找人把我拴住,以防我发疯伤人吗?”

然而逞强话音刚落,他顿觉体内燥热腾涌,分不清真有药效,抑或烈酒太冲所致。

他满脸翻红,脑海中某个画面一闪而过。

那是他从未亲目睹过的景象。

幽暗弱光下,龙椅上斜斜靠着一年轻男子。

单薄素衾遮盖着半副男子半身,呈现宽厚肩膀,优美背脊。腰线往下弧度,恍如山鞍,精劲中透着力量的美,依稀是戴雨祁的模样。

难道……真有了幻觉?不然那人为何跑到皇座上?

永王紧攥双拳,指甲深深掐紧掌心,以痛觉唤醒意志。

无奈那奇诡画面越发不堪,竟多了一身段婀娜的女郎。女子约莫二十出头,侧颜明丽,红唇流露魅惑隐笑;白皙的手轻扯衣带,悠然解下外披纱衫,任之滑落在地。

“谁,你是谁!”

“二哥,你……没事吧?”夏暄蓦然探臂,将夏皙和晴容拽到身后。

永王瞬即回神,拼命强撑:“紧张什么!哈哈哈哈……”

笑声中显然添了三分狂肆。

夏暄谨慎回头冲乐云公主使眼色,乐云公主会意:“捣腾半日,陛下定然困乏,乐云和阿皙陪您到后殿歇息,可好?”

惠帝先看一眼跪地未起的魏王,再望向神态诡异的永王,眸底漫过怒其不争的哀伤愤懑。

“皇后,永王,宁贵人,魏王……一并送宗正寺。”

说罢,双掌按住扶手,徐徐起身。

齐皇后全神贯注盯着爱子,未予理会;宁贵人扶起魏王,相顾无言,被御林卫围拢。

永王脸上弥漫诡秘笑意,眼里迸溅怒火。

只因一晃神,视觉中的场景大变。

龙椅上的俊美男子伸出结实臂膀,竟一把将霓裳半褪的女郎拖拽至跟前。

几下利落动作,已撕碎半透罗裙,并将莹白娇躯托至身前。

一声温软娇哼,不慎荡开,化为绵绵无期的细碎嘤哦,时而短促,时而慵懒,时而起伏,绕遍殿阁内的腾云雕龙柱,叫人心荡神驰。

男子挺身挞伐,女郎尖利叫嚷,周遭湿黏且含酒味的空气氤氲出淡而渺远的汗香。

仔细辨认,这美人弯眉杏眼,巧鼻秀挺,居然是……和他纠缠过的安贵人!

她和戴雨祁……竟当他之面,干出此等龌龊事!

永王怒目瞪视主座,拳头捏得噼啪作响。

惠帝在两位公主搀扶下离座,冷不防永王甩开御林卫的控制,指着父女三人怒吼:“你们!好大的胆子!”

夏暄暗叫不妙,真疯了?

“快!把永王拿下!”

永王的视野已完全被想象覆盖,如有滔天巨浪遮云蔽日,将人世颠覆为无间地狱。

入目尽是令他畏惧、愤怒、嫌弃、恶心的场景。

——他爱的人,和陷害他的女子,粘附在一处,疯狂地,恣意地,攫取或给予。

仿佛他们本是一体。

而他,势必要将二人分开……若不能,便都碾碎、焚烧、化灰吧!

于是在男男女女的尖呼声中,永王两臂一振,甩开数名侍卫,赤红双眼,脚下一蹬,人如苍鹰般直扑而出。

···

“护驾!”

夏暄万没想到,二哥舍近求远,竟率先攻击父亲和姐妹。

侍卫们顾念他是亲王之身,即使待罪,仍不敢伤他,阻拦之势大有迟缓。

夏暄未及细想,一个箭步上前,展臂抱牢处于癫狂状的二哥,以最快语速发令。

“三哥!带陛下先走!‘甘棠’护九公主退下!”

甘梨当机立断,放手将晴容护在后,继而帮忙拖住永王。

赵王边应声边窜至惠帝面前,不等父亲有所反应,强行把人扛在肩头,又顺势提起乐云公主,将夏皙夹在臂弯内,以一驮三,施展轻功,从众人头顶飞掠而去。

永王已然分不清谁是谁,眼中脑内涌现的活色生香彻底激怒了他,奋力挣开从背后固着他的人,随手掐捏其颈脖。

他武艺虽远不及赵王、戴雨祁之流,好歹练过三五年,兼之受药物和酒力控制,力大无比,眨眼将夏暄掐得面红耳赤。

甘梨见惠帝脱困,赶忙掰开永王的手指,并用腿脚去踢其膝盖穴道,再以手刀敲击其颈侧。

然则永王手上力大得惊人,如铜皮铁骨,她一时间竟没法将夏暄救出。

情急之际,她抽出匕首挥向永王!

“放肆!”齐皇后遭侍卫控制,见状尖声疾呼,“反了!敢动刀子!”

甘梨没敢戳往永王要害,只在他肩上划上两道口子,未料他一吃痛,十指愈发用力。

夏暄拳打脚踢,两眼上翻,舌头外露,眼看要成为当朝第二位被掐死的储君。

“殿下……”

晴容大惊,但她手无寸铁,也不会武功,深知硬要帮忙,只会越帮越忙。

无暇懊悔或惊恐,眼见甘梨冒极大风险,以匕首挑向永王手筋,她心知这一刀下去,固然能救出夏暄,但永王腕脉断裂,再难相续……而甘梨兴许要被责罚,还连累无责任的甘棠!

她急中生智,厉声尖叫:“姓戴的!我要杀了你!”

这句话似让永王生出一丝疑惑。

姓戴?是雨祁么?这呼叫的女人又是谁?

他惘然回头,眼光落在虚无处:“谁?”

一走神,皇座上那以手缱绻于安贵人雪肌上的男子,逐渐幻化出他本人的脸。

两人媚眼似有潮起潮落,随着身躯摇摆而反反复复。

“啊——不!不是我!”

永王痛苦哭出声。

甘梨凭借这一呼一吸的空隙,瞄准永王曲池穴一敲,强行把夏暄抢夺出他的掌控。

夏暄唯恐晴容转移永王注意力后反受其害,等不及呼吸顺畅,当即挪步,把她抄在怀内,双双退到侍卫之后。

晴容抬头,于模糊泪眼中瞥见他颈脖一片淤紫,心痛难耐,顾不上众目睽睽,情不自禁回抱他。

“别怕,我、我没事。”

夏暄大手抚过她的发,哑声安慰,其后左手一挥,示意余人包抄永王。

他能从方才的惊心动魄与紧张激烈中推断,当年东宫惨案,大抵如是。

当储君落入惠帝最宠溺的皇子之手,或前太子受战功彪炳的余大将军掐捏,御林卫与东宫卫均投鼠忌器,起初都没胆量直接诛杀施暴者。

所幸这回,他有灵敏机变的晴容,和孤胆神勇的甘梨。

永王失了人质,暴跳如雷:“狗男女!给本王滚出来!”

夏暄只道二哥骂的是他和晴容,神色一凛:“还等什么?”

齐皇后惊怒交集:“夏暄!你要弑兄?永王中了这赤月妖女的毒,才失控打人!他始终是陛下亲封的亲王!你们谁敢伤他!”

御林卫本已拔刀逼近,闻言一僵。

僵持不下,一道暗紫色身影从殿外飞窜而入,未等大伙儿回神,已跃入包围圈中,一脚踹飞永王。

却是安置好惠帝后折返归来的赵王。

他心急察看殿中情形,顺“脚”踢翻二哥,料想剩下的不难处理,未再出手。

再看太子搂住九公主,他大声催促道:“此地太危险,还请二位……离殿再抱。”

晴容尴尬到飞天,羞恼地推开夏暄,却遭他扣住手腕。

夏暄冷声发令:“活捉!若不小心,少了胳膊或少了腿儿,本宫担责!”

虽说受药物控制,但大庭广众下狠掐监国储君,加上过往数罪并罚,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见爱子摔倒后茫然四顾,齐皇后急于看其伤势,拼死挣脱束缚。

如此一来,押送魏王和宁贵人的四名侍卫不得不腾出手帮忙。

殿内呼喝声,打斗声,咆哮声,怒骂声……喧闹不止;食案倾倒、残酒流泻、摔碎的碗碟杯盏,惨不忍睹。

···

夏暄挽了晴容,带领甘梨大步走向殿门,赵王尾随垫后。

却听数人高声呼喊,四人步伐同时微凝。

——刚一转身,又出状况?

退至门边,只见本就头破血流的永王摔了个鼻青脸肿,却不知怎的,竟爆发神力,瞬息间打倒三人。

他在拉拉扯扯的混乱中推翻魏王,还腾跃跨坐在其腰间,抡起大拳头,猛地一拳拳砸向其胸腹。

“本王杀了你这寡情薄义的负心人!”

“二哥……”

魏王生来文秀,被他压得呼吸不畅,更经不住他一连串重拳,连呼救声也挤不出。

宁贵人如何能忍受爱子被一疯子暴打?

“夏昂!你滚开!”

她哭喊着,以素手拨开侍卫阻挡在前的刀剑,奋不顾身扑去,横在魏王身上,用后背替儿子抵挡重击,更拔下发簪,往永王的方向一顿乱扎。

“贱人!找死!”

永王被连扎数下,目露凶光,右手提起宁贵人的衣领,猛力往边上一丢。

宁贵人瘦削身身板凌空飞起,后脑重重砸在腾云雕龙柱上,“嘭”的一声,暗含骨裂之音。

魏王惊呆,片刻后才迸发哭腔:“娘——”

他左右手胡乱在红毯上摸索,恰巧碰到一块酒坛碎片,以书生之力奋起刺向永王。

永王依旧沉浸在柑桃香膏、致幻菌和醉千秋三者所营造的幻象中,只想与“负心人”同归于尽。

他狞笑着夺过碎陶片,再一次伸手,狠狠掐住眼前人的脖子!

“快救魏王!”

夏暄几经辛苦,方从人圈包围缝隙间瞥见危急形势,怒声喝道。

众侍卫不再怠慢,咬牙挥刀,劈向永王的上臂!

千钧一发,一道影子硬闯入殿,嗓音嘶哑:“刀下留情!”

此人身法其快,比他更快的,是几枚黄澄澄的铜豆子,“叮叮咚咚”几声,击落众人手中钢刀。

正是戴小将军戴雨祁。

他紧咬牙关,扣向永王右腕,一提一扯,硬生生卸下腕臼;待对方痛苦挥出左拳,他用同样手法,再脱落其左手的手臼。

永王双手乏力,盛怒下挣扎而起,以肩膀猛力撞向戴雨祁。

戴雨祁悲愤交加,大手摁住他的肩:“醒醒!是我!”

永王浑沌中张口乱咬,遭戴雨祁卸落下巴,再连点周身大穴,双足一软,直挺挺后摔。

戴雨祁长臂将他接牢,哽噎道:“别闹了,别争了,别再折腾了……往后你在哪儿,我去哪儿便是。”

永王神志凌乱,意欲反抗还击,终归动弹不得。

戴雨祁接过侍卫递来的皮筋粗绳,将他双手双脚绑好,才逐一替他接臼和解穴。

永王怒火中烧,如一条巨大的虫子乱扭乱拱,面目狰狞,哪里还有平日的俊雅容姿?

戴雨祁横抱着他,如怀抱天底下最沉重又最脆弱易碎的事物,伫立原地,长眉朗目悲色尽现。

年少无知时无意间错牵的手、错付的诺言,终于在多年后把他和他扎得遍体鳞伤。

可他那会儿还不晓得,自己心里装的人是谁。

当那姑娘摇身变成惠帝身边宠极一时的安贵人,他真心认为她放下了,还为彼此的解脱而欣慰。

谁知,她不过是窥破端倪他和二皇子的亲昵,外加为亲人报仇,为表姨甥们的前程,舍命报复。

爱恨双生,终成利刃。

而他对她的亏欠,在这一刻,用两个人的身败名裂,数尽偿还。

····

混乱平息,夏暄下令,按照惠帝旨意,把齐皇后和永王关到宗正寺,又派遣医官跟随,以便为永王解毒疗伤。

戴雨祁没有尾随,立在雕栏前远眺,不发一言,背影寥落。

夏暄整顿仪容,由医官为脖上淤痕抹了药,才信步入殿。

殿厅人员繁杂,收拾的、清洁的、救人的、汇报的,忙而有序。

魏王背靠雕龙柱,抱住奄奄一息的宁贵人,泪如雨下。

宁贵人满头满脸鲜血,哆嗦着抓起一只大手,似乎已分辨不清谁是谁,颤声道:“陛下……手好凉,来人,快、快给陛下添衣。”

赶来检查伤情的年轻医官一呆,料知她大限将至,任由她抓握,未敢吱声。

“是我之过,我、我死在自己的药下,算是因果报应吧!求陛下……别为难四郎。”

魏王忍着没哭出声,身子则抖个不停。

“儿呀!从此……你爹爹的生辰,是你娘亲的死忌。也许,更容易被记住……吧?”

话毕,她唇畔勾起虚弱浅笑,头一歪,眼一闭,呼吸停止。

医官探过宁贵人鼻息、号过腕脉,缓缓摇了摇头。

夏暄暗叹一口气。

对于害死母兄和舅舅的罪魁祸首,他除了痛恨,没别的情绪。

对于魏王,终究是自幼相伴的兄弟,情谊尚存几分。

“四哥,节哀吧!”

魏王咬唇愣了片晌,轻轻放下生母的遗体,忍痛站起身:“臣在宗正寺等候陛下和殿下的旨意。”

夏暄苦笑,未再多言。

殿内立柱金龙腾云,栩栩如生;三尊之位龙腾凤起,黑漆金粉,极尽奢靡尊贵;松鹤纹红罗纱幔,寓意深远。

拾掇后,大殿又逐步恢复往日的金碧辉煌。

可属于天家的夫妻之爱、父子之情、母子之亲、兄弟之义,却再也无法修补。

寻思中,后方有人莲步而近。

他蓦然回首,对上晴容温柔的眼眸,心间骤升暖流。

“殿下,嘉月公主让我转告,陛下已移驾至偏殿,由御医官诊治,施针服药压惊,起码要睡上大半个时辰。”

“无大碍,便好,”夏暄稍觉安心,“该派人去请小舅舅和大表哥了。”

“殿下放心,我已吩咐小鱼姐亲自跑这一趟。”

夏暄投以赞许目光,随后忧色渐起:“而今首恶已死,但替余家平反一事,还需费点唇舌。”

晴容微惊:“可这不已证据确凿?陛下亲耳听到的啊……”

“那案子,是陛下亲定,重判、株连,很大程度缘于听信谗言。我作为监国,不能推翻父亲定的‘铁案’;即便有朝一日坐到他的位置,子寻父过,亦有不孝之嫌,理应求他重审。可他在位二十四年,大宣总体平稳安顺,国福民强。他又岂能在史书上留个晚节不保的污名?”

“事在,人为,小九坚信,您能说服陛下。”

晴容本想握他的手,又恐太过明目张胆,只敢趁无人在意,以食指指腹偷偷戳了戳他手背。

夏暄忍不住笑了,墨黑瞳仁闪烁曜光。

他今日遭遇众臣质疑、皇后污蔑,和心上人联手一一扛过,揭发了皇后的阴谋、二哥的隐私,顺带迫使宁贵人和四哥招认所犯罪行,一气呵成,将所有隐患连根拔起。

可过程惨烈,掀起了多少不堪回首的记忆,揭开了多少人努力愈合的伤疤!

心情起起落落,只有他的九九鬼鬼祟祟这温软轻戳,才能令他发自内心舒展笑颜。

晴容自觉幼稚,悄声嗫嚅,转移话题。

“上一代的恩恩怨怨好复杂,殿下他日若继承大统,后宫还是得……”

“是个问题,”夏暄一本正经颔首,“倒好,我大可名正言顺,只娶一位妻子,省得争风吃醋,尔虞我诈。”

“怎么可能嘛……”晴容一度俯瞰过后宫,险些把麻雀翅膀累坏,“那么多的宫殿处所!”

夏暄目视她嘟囔的檀唇,许是适才据理力争,没来得及喝水,唇瓣带点干涸痕迹,让他想润泽一番。

“再说就亲,”他沉声威胁,“像上次一样,亲哭,要哭得超大声那种。”

晴容蜜颊红透,小声反驳:“胡说!我上回明明没哭,就、就哼哼两声,很小声,特别……小声!”

一只骨节分明的修长手掌从她脸侧伸来,轻摁柱上,营造不容拒绝之架势。

他俯首凝视她,墨眸深邃。

“那……不如试试,能有多小声?”

作者有话要说:吃瓜宴暂告一段落~

搓搓手,来点糖=(^.^)=

·宁贵人,安贵人,齐皇后,老二,老四,小戴……这一圈算是相互作用的坏蛋,最初没坏心,阴错阳差下黑化成中小型boss。

咱们还有隐藏boss没解决哦~

这是个言情文,文中有一对BL设定的配角,因剧情需要略提几句,不会有详细描写,谢谢大家理解。

·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财大气虚5个;喵呜3个;明湖、阿梨Joy、一溪云、木昜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苏评论呢找一个●━●1瓶;

非常感谢(╯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