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白清竹将目光转到余故里那的时候,表情已经完全恢复了正常。
甚至说话的声音,都显得有些柔软。
“待会什么都不需要说,也什么都不需要做,交给荆澜就行。想吃点什么就点什么,不想吃的话,一杯水也行,不需要拘束。”白清竹侧过头。
她个头比余故里要高一些,说话的时候微微低着头,因为两人贴身站着,余故里还挽着她的手,不可避免的会有一些气被喷到余故里耳侧,有点痒痒。
余故里往后缩了缩,强行忍下了想挠的冲动,攥紧了手,点头道:“好。”
旁边的荆澜白眼翻得快要突破天际。
两人坐在了靠里的位置。
白清竹坐下后,说道:“你手有点凉。”
余故里伸出手,做了个抓握的动作,随后点头,“是有点……”她看了眼对面坐着的女人,后半句“可能是因为有点紧张”堵在了嘴里,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没说出来,只道:“可能是外面有点冷。”
然后白清竹顺其自然的给她点了一杯热咖啡。
余故里尝了一口,微甜,但后味却还有咖啡的苦香,是她最喜欢的那一种,
美味入喉,缓解了不少她的紧张。
对面的人终于开了口,低声说道:“我代表我爸向你们道歉……他这人早年就因为精神方面的原因治疗了很久,而且我和他不在一起住,我也是真的没想到,他会把房子租出去,自己又找了个别的地方……还……”
荆澜听到这时,意味不明的冷笑了一下。
那人停顿一下,果真停住了卖惨的话,顺着坡转移了话题。
余故里抬头,没听太明白,眼神有些迷茫。
白清竹看着她的模样,拿出了手机。
没过一会儿,余故里的手机震动了两下。
她微信上的人都是亲戚朋友,平时没事儿的时候不会响,响就肯定是有事。
余故里打开看了眼,发现和白清竹的对话框上有个小红1。
她一眨眼,下意识看向白清竹。
白清竹却抿了抿唇。
她看到了余故里给她的备注。
观山海房东-白医生。
生疏、客套,却又礼貌的挑不出错。
白清竹别过脸,抿着唇,将目光定格到了不远处的装饰花架上。
余故里赶紧点开来看了看。
给别人的备注名字被当事人发现了,还真是有点……奇奇怪怪的,甚至有点不太好意思。
但是她记性一直不太好,就连家里的那些阿姨舅舅都要专门标注上是哪个姨,否则一旦逢年过节,喊错了人是真的很尴尬。
——因为她不是没干过这事儿。
白清竹只给她发了一句文字:【她父亲住在黄昏恋对象家里。】
余故里恍然大悟。
她想了想,在手机上也敲下了几个字:【知道啦,谢谢(*^▽^*)】
白清竹挑眉。
余故里在直播画画的时候一直都是不露脸的,只会露出自己的手,有时候会和观众互动,但也比较晚的时候,她不开麦,会选择文字的方式,告诉观众一些信息。
比如:画面没动就是去吃饭啦。或者你卡啦。^v^
再比如,点个关注获取一个么么哒=3=
诸如此类……都很可爱。
白清竹不着痕迹扫了一眼余故里的表情,几乎可以将这些颜文字全都贴到她脸上,去想象出她做出这些表情时的模样来。
白清竹突然清了清嗓子。
已经把收款码出示出去的荆澜一回头,看着白清竹满脸愉悦的模样,和一旁无辜的余故里,顿了顿,回头说:“姐,您也别为难我了,咱也是打工的,都谅解一下,毕竟你们这边理亏,真要吃官司赔的不止这些钱,还有你们误工费,到时候你父亲真要被拘留关押费心的还是你们……对,对对,扫这,三万七。”
扫完了钱,签完了和解书,在场几人全都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荆澜送着那位出门,回头一看,“你们俩这什么表情——帮了你们这么大一忙,不得请顿饭意思意思吗?”
“请。”白清竹抬眸,“小余周末在家做饭,一起?”
余故里赶忙点头,“还邀请了别的朋友来着,人多了热闹。”
“成啊。”荆澜答应的痛快,转瞬促狭的说:“来的人男的女的?多大?有对象吗?”
余故里被问的愣了一下,才慢吞吞的回复道:“是女生,跟我一样大……嗯,没对象,母胎单身。”
荆澜缓缓应了一声,“哦。”
“这样。”她点点头,“那我规矩点。”
余故里忍不住笑了。
她其实也是总觉着荆澜在她面前已经收敛了挺多……虽然这个印象来的突然,可她和荆澜认识没几天,荆澜已经逐渐的让她改掉了最初的印象了,并且每随着荆澜的话,都能发现不少让她惊讶的地方。
荆澜这种人其实很适合交朋友,玩的开,没顾忌,还很讲义气。
白清竹不咸不淡的扫了她一眼。
几人回到车上,荆澜一个人空虚孤单寂寞冷的坐在后排,一手又不甘寂寞的摸着没有宝宝在的宝宝椅,说:“来小余,咱俩加个微信,我把钱给你。”
“好。”余故里抬头:“我扫你还是你扫我?”
“我扫你。”荆澜打开了摄像头。
不久之后,她就看到了余故里丰富的朋友圈。
笑了笑,荆澜戳开了白清竹对话框,在里头打出几个字儿:“白老师库存挺丰富啊,不用抓着个照片回忆往昔了。”
白清竹:【微笑】
白清竹:【滚。】
荆澜:【得嘞。】
荆澜笑笑,心里想到大学毕业那一场聚会。
白清竹从不喝酒。
然而毕业聚会这东西,相聚就代表着别离。
相伴几年、一起奋斗考试、一起备战考研,凌晨四点还在教室、宿舍、写字楼里温书,比高考有过之而无不及的同学们终将各奔前程,此后一生可能都不会再相见。
大约是触景生情,那一次的毕业酒会,白清竹喝的稀烂。
她也是被白清竹的同学喊过去的,才把人给带回了家。
那之后,白清竹就捏着她脖子上那个吊坠,双手挡着脸,闭着眼蜷缩在床上,嘴里喃喃着她根本听不懂的东西,就那么默默的流了一整夜的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