宦伊派了鬼界三分之二的鬼差去查,但是他给的范围太广了,再加上鬼差总的数量原本就不多,到现在还没有消息。
向宣按耐不住,直接打电话联系人派了几架直升机,按照宦伊说的信息去找。
他坐在直升机上低头看着脚下越过的土地、河流。
喉结滚动了一下,自从醒来后还没喝上一口水,嗓子有些发疼,他轻咳了一声,问旁边的宦伊:“我们离开前他是不是受了伤?”
这架直升机除了他还有一位飞行员和其他前来帮助的搜救人员。此时听到了向宣的话一头雾水,这问题不像是问他们的,想了想还是没说话,心里估计着向宣是没睡好外加太心急而产生了幻觉。
宦伊也没管向宣直接当着普通人的面问他问题,丧丧地“嗯”了一声。
不过所幸他们看不到宦伊也听不到宦伊说的话。
向宣的手蓦地攥紧,手里出了一层冷汗,他张开手让风把汗吹走,凉意透过手掌心往上窜。
如果祝期受的伤不重,那也该在那留下标记好让他们找,但现在过了这么长时间却没一点消息,要不就是受了很严重的伤没办法使用神力,要不就是……
向宣心里愈发焦躁不安,身体紧紧绷着,他看着下面,活生生有了想要直接跳下去找人的冲动。
他闭上眼睛,也不知道祝期现在怎么样了,那个怨鬼伤了他多少?森林里会不会有什么危险动物?只要一想到祝期因为他受一丁点伤,心里就难受得要窒息。
脑海里回忆着和祝期在一块的点点滴滴,痛苦和后悔的情绪不断涌上来,这次找到人后他一定不会再让他受伤。
向宣睁开眼,下面的景色已经发生了很大的变化,他们正处在一片森林的上空,这已经是他们寻找的第三处地方了。
宦伊所指的方向涵盖的有大片树木的地方不少,前几处鬼差都已经找过了,剩下的两方分开继续找。
由于每一片森林的面积都不小,环境也很差,找的时候比较难,耗了不少时间。向宣已经跟着搜救人员在深山老林里跑了一天了,身边的人想让他去休息,但是怎么劝都没用。
直升机稳下来,绳梯被放了下去,向宣起身就要走。果不其然又被拦着了:“向总,这事还是交给我们吧,您都跑了一天了,在这歇一下。”
向宣抿着唇,他其实知道自己下去也没太大用,只是……想早一点看到祝期,想早一点知道他的状况。
他没说话,身体直接表明了态度。其他人见状也不再拦着,准备和他一块下去。
向宣探出头,将下方扫视了一圈,目光忽然顿住,下面有一处地方颜色格外复杂,各式各样,在这片绿色的森林里颇为显眼,但是处在这个高度看不清那里到底是什么。
一股强烈的直觉告诉他,祝期应该就在那里,他按耐住自己复杂的心情,立刻回身撤到直升机内,对飞行员喊:“再往前走一些!”
此时其他人也看到了那处怪异的地方,飞行员领会了他的意思,往前走了一些,在那处正上方停下,又尽量地降低了飞行高度。
直升机刚稳住,向宣一秒没耽搁,立刻借着绳梯下去,回头对直升机里的人说:“你们别动。”
几个人愣了一下,搞不懂向宣为什么会这样说,还没来得及问,向宣就已经不见了人影。他们面面相觑,最后还是老老实实地坐了回去。
而宦伊在看到这些时已经早早地飞了过去。
向宣到了半空,此时又不敢往下看了,生怕看到什么他不想看的场景,明明刚刚那么急迫。
他深吸一口气,没忍住往下瞥了一眼,被看到的情景给惊到了。
周围绕着不同种类的动物,老虎、狼、鸟类……还有许多他叫不上名字的动物。数量也很多,层层叠叠地围着,这场面颇有些壮观。
它们聚集在一起,没有打斗,没有叫声,十分安静,似乎是怕打扰什么。也正是因为他们身上皮毛的颜色,向宣他们这才能发现这个地方。
而中间有一处空地——祝期安安静静地躺在地上,一只老虎充当着他的垫背。
向宣大大松了口气,心里又是酸又是涩,他加快了速度,手脚并用地顺着绳梯往下,最后还剩一两米高的时候就直接跳到了空地上,也不顾疼痛,快步走到了祝期身边。
等走近时才注意到还有些别的东西,一些小松鼠聚在祝期手边,用毛茸茸的脑袋拱着他的手。而祝期则紧紧闭着眼睛,对这一切无知无觉。
神明受万物朝拜,万物有灵,这些动物在用他们自己的方式回馈神明,表达喜爱。
宦伊在祝期身边飞着检查他的身体状况,又钻到他身后,那张符箓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了。他扑到祝期身上,十分沮丧地扑棱着翅膀。
向宣轻轻把祝期扶起来,看到他嘴角的血迹时,心像是被密密麻麻的针狠狠地扎着。他用手试图抹去,碰上去时才注意到那血迹已经风干了,是他自己来得太晚。
向宣沉声问:“他怎么样?”
宦伊勾着祝期的衣领,闷声道:“不太好,他可以靠休息自愈,但现在情况还是很糟,我得回鬼界一趟给他拿药。”
他已经很久很久都没见到过祝期受伤流血了,即使在鬼界的那五百年,面对十八层地狱的恶鬼都没能伤到他一分一毫。
可一到人间界也不知道受了几次伤了,早知道他当初就该拦着祝期不让他过来。
向宣没说什么,他把祝期抱起来,看了眼身边围着的那些动物,轻声说:“谢谢。”
宦伊回了鬼界,向宣把祝期带回家,一路上向宣紧紧抱着他,没敢撒手,害怕祝期会再次消失在他面前。
其余人看着这副场景,虽然十分好奇,但也能看出来向宣的情绪,自觉地紧紧闭着嘴巴,周围只剩下头顶呼喝的风声。
失而复得这件事本该让他兴奋的,可一想到祝期受了伤,就怎么也开心不起来,那份喜悦被悲伤掩埋,最后也只剩余些庆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