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宣一只手揽住祝期的肩膀,把他的身子微微抬起,另一只手拿着一颗宦伊带来的金色药丸,喂进他微张的唇里。
药丸入口即化,向宣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面前仍然昏睡着的人,问:“他什么时候能醒过来?”
“不知道,”宦伊叹口气说,“我对诛神符不太了解。”
向宣听到这个名字一口气差点没提上来,他看着宦伊的灵体:“诛神符?诛杀的诛?”
“嗯。”
具体的作用很明了了……
向宣带着宦伊离开卧室,边走边问:“诛神符这种东西应该不多,能不能确定怨鬼的身份?”
宦伊沉默地看着他。
向宣又问:“或者……能不能缩小一下范围?”
宦伊继续沉默。
向宣接着问:“那有没有什么线索?”
宦伊这次不再当哑巴了:“有,那个怨鬼以前认识你,我觉得应该是你成神前招惹的人。”
“然后呢?”
“没有然后了,”宦伊说,“我着急来送药,还没来得及查看你的生死簿。”
向宣回忆着自己前几次被怨鬼盯上的场景,他走进自己的卧室,看着床头柜上贴着的镇鬼符,问:“你说这个对那种强度的怨鬼有没有作用?”
那镇鬼符还是上次司冉离开时给祝期留下来的,没找到别的用处,就一直贴在了他这。
“他再怎么强也是鬼,只不过作用有大有小罢了。”宦伊瞅了一眼符箓上的图案,“这种镇鬼符算是功效最强的,虽然不能直接打死,但是让他吃点苦头还是没什么问题的。”
向宣伸手摸了一下符箓,轻声说:“也就是说攻击我最好的时机并不是阴气重的晚上。”
他这么一说,宦伊也意识到了点什么;“你被怨鬼找过几次?”
向宣说:“笼笼统统加起来不少了。”
第一次遇到怨鬼是在无人的地下停车场,然后是晚上他自己的书房、阴暗的办公室、阴气极重的墓地、还有光线不强的电影院。
不得不说,这些时机都很巧,如果不是实时监控着他,又怎么会把握地这么准?
但如果是怨鬼一直在他身边藏着,祝期会一直都发现不了吗?还是以别的什么方式来看?
宦伊说:“会不会是你身边的人透露了行踪?”
平常和他走得近的,外加比较了解他的行踪的也就秘书和助理了。
向宣摇摇头:“不知道,等祝期醒过来我去公司看看吧。”他又忽然想起了什么,对宦伊说:“我想问你一件事。”
他刚解开上衣最上方的纽扣,宦伊就明白了他的意思:“是不是要问我你身上那个阵法的作用?”
向宣顿了一下,放下了手:“你怎么知道有这个?”
“当时他刚给你刻上去的时候我看见了,”宦伊说,“只不过你那时候身上的功德不够,应该看不见我。”
“作用是什么?”
“伤害转移,”宦伊一提到这就有些烦闷,“你所受到的来自无常界的伤害会一等一地转移到祝期身上。”
尽管已经有一些猜测了,也做好了一定的心理准备,可真听到时还是觉得仿佛当头遭了一道雷劈。
他呆呆地站着,黯然道:“可以解开吗?”
宦伊说:“阵法一旦开启便不能中途停止,只能等上面的印记慢慢淡下去了。”
身边没有什么可以供他发泄情绪的东西,他就紧紧攥着握在身侧的手,手背上冒出青筋,掌心被他掐出了血,他浑然觉察不到疼:“要多久?”
“这个不固定,要看他当时用了多少神力,但是他开了阵法后神力消耗过多就睡过去了,应该……”宦伊看他一眼,“会很久。”
向宣又心疼又好气又无奈又有点……被人放在心上的喜悦,可半响后就只剩下了无边无际的心疼。
他自己受的伤不少,无论是挖心还是噬魂,这些都由祝期代他受过。怪不得受伤的时候他不会觉得疼,也能很快痊愈。
*
祝期一睡就睡了很长时间,向宣实在不放心把祝期一个人在家,恨不得一天二十四小时都粘在祝期的房间里。
他干脆把工作的主阵地从公司办公室挪到了家里,只偶尔遇到重要的事情才会去一趟,毕竟也是一个公司的总裁,总不能什么都撒手不管。
所以公司里的很多事情就又推给了林南舟,给人增加了许多工作量,因此向宣每次到公司都能看到林南舟一副憔悴肾虚的模样,还带着幽怨愤恨的眼神看着他。
向宣对此也没什么不好意思的,反正他是副总,也该受一些压迫,锻炼锻炼能力。
虽然每天做的事情少了,但他还是觉得有些空落落的,生活仿佛缺了一块。
祝期再醒来时已经过去了半个多月,那时是下午两三点钟,外面阳光明媚晴云万里,风把树叶吹得沙沙作响,睁开眼时阳光直直洒在脸上,他好似只是睡了一个安稳的午觉。
向宣在他的房间里办公,只时不时发出一点纸张翻页的声音,这样的环境下给人一种静谧和安逸的错觉。
“向宣。”他轻轻喊了一声。
低头的人手上动作一顿,这感觉很奇妙,只是一句话,只是两个字,也只是这个声音,一下子就把他那块空缺给填上了,填满了。
向宣走过来看着他,那目光犹如实质,似乎要把他看个洞穿,直到把人抱在怀里时才慢慢松口气:“幸好……”
祝期刚醒来还是有些困,趴在向宣的肩膀上懒洋洋地打着哈欠。
向宣依旧抱着他,忽然问:“噬魂阵疼不疼?”
“……”祝期忽然就不困了,“什、什么意思?”
见这人还是不想承认,向宣心里有些生气,却又不舍得把他怎么样,无奈地叹口气,只把祝期抱得更紧一些,他压抑着情绪说:“宦伊都已经告诉我了。”
果然是他,祝期问:“我睡了多久?”
“17天,”向宣说,“别岔开话题。”
“那……你要不先把我放开?”这个姿势实在是有些不舒服,主要是向宣勒得他有点疼。
半响后向宣才不舍地松开了他,正对着向宣,祝期看到他的眼眶是红的,眼下还有一些青黑,脸上憔悴了不少,也不知道这十几天是怎么过来的。他伸手抚着向宣的眼角,脸不红心不跳地说:“我没事的。”
向宣攥住他冰凉的手:“骗子。”他原本还想说些别的,说不要为他做这么多,不值当,说你这样一声不吭地睡过去会把他吓死,可说出来又觉得矫情,这些话只在心里过了一遍,出声时却问:“饿不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