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人是谁?”礼砚忽然说。
秦黎书愣了下,忽然意识到礼砚问的,是谁将南栀关起来的。
“一个高年级的学生,因为她父亲极其宠爱私生子,那孩子对所有私生子都深痛绝恶。”秦黎书说时不自觉的握紧拳头,她似乎并不想多提那个人,很快将话题转移回南栀身上。
“经历这件事之后,阿栀变得越来越沉默,鲜少与人说话。南姨很着急,用了很多种方法都没用。”秦黎书抿唇,“阿栀,变得越来越沉默。”
“学校里也兴起一阵流言蜚语,那些都是小孩子,即便秦家出面,也没有多大的作用。”秦黎书的声音隐隐约约的透着颤抖。
一个年纪七岁的小姑娘,在经历被同学关在杂物间后,又要被迫接受铺天盖地的流言蜚语。礼砚的心不由得被她的话揪起来。
怪不得她在经历全网黑时,那么不在乎,他以为她看得开,却没想到她是在这种坏境中长大。
“在偌大的学校中,几千名学生,阿栀一人独来独往。渐渐地,阿栀拒绝与任何人交流。”秦黎书放在书桌上的手紧紧攥在一起,声音尖锐几分:“小孩子觉得自己只是说了几句话,不觉得自己有错,他们哪知道自己的话对别人造成了不可挽回的伤害。”
礼砚沉默着不说话。
“这种情况一直持续到阿栀十岁时,有一天早晨在餐厅,阿栀忽然讲想要学舞蹈。我记得很清楚,那时候阿栀已经一个星期没有讲过话了。母亲和南姨一听到阿栀的话,立刻答应了她的要求。”
“阿栀学舞蹈后,脸上笑容越来越多,南姨和母亲也很庆幸的让阿栀学舞蹈。”
“可是后来我们才发现,阿栀的笑容并不是在真正的笑,她只是在学习舞台上偶像的笑容。”
想到这些事,秦黎书的语气带着几分感叹,她忽然抬头看向礼砚问:“你知道俞沂吗?”
俞沂,华国歌坛的灵魂级人物,唱作人,俞沂曾是偶像组合成员,后因为队内霸凌事件退出娱乐圈,她的母亲也因为这件事去世。俞沂消失的无影无踪,直至三年前,俞沂强势回归,浴火重生。
说起来,南栀和俞沂的经历甚是相似,网上也有传言说:南栀的偶像是俞沂。
见礼砚点头,秦黎书继续说:“刚出道时的俞沂,自信阳光开朗,阿栀偶然间看到她的舞台,被她的台风所感染,阿栀才开始渐渐展露笑容。”
“可没几年,俞沂退出娱乐圈,阿栀迷茫了一段时间后,决定进入娱乐圈。但是……”她禁抿唇,“我们没有一个人支持她。”
“父亲是反应最激烈是的人,他觉得秦家的千金去娱乐圈抛头露面的不像话,母亲也不知道什么原因不支持阿栀,南姨一直很少有自己的主见,而我当时在家中没有话语权。”
“因为这样,家里对阿栀进娱乐圈的事情,都是反对的态度。不过我们的反对,对阿栀来说没用,阿栀一直都是很有自己想法的小姑娘。”
说道这儿,秦黎书自豪地笑了。
瞧,她的妹妹就是让人如此骄傲。
礼砚眨眨眼,似乎想到什么,赞同的点点头道:“他确实是个又主见的小姑娘。”
看到礼砚的笑容,秦黎书愣了下,那双桃花眼弯起来甚是勾人,左眼下的泪痣让他的眼睛带上几分勾人心魄的感觉。
礼砚以毒舌冷漠出名,她未曾想到他还能有如此温柔的笑容。
“那你现在对南栀进娱乐圈是什么态度,反对?”
礼砚忽然出声,声音中透着几分冷淡,他又想起女人曾强势的找到自己。
秦黎书张口,嫣红的薄唇轻轻吐出一声:“不。”
“三年前,俞沂再次在现身,没过多久,《创造女生》宣布俞沂导师的身份,阿栀不惜和家里闹翻,执意回国。当时父亲和母亲都不让她离开,可是阿栀硬气,一声不吭地离家,不借助家里的力量,在《创造女生》中出道。”
“再后来,父亲听闻阿栀退团,让我想办法将阿栀带回家,我迫不得已才找到你。”
礼砚曾经接受秦家赞助念大学,这也是当初礼砚答应秦黎书签下南栀的原因。
礼砚一开始签下南栀,是迫不得已,他以为自己接手了一个烂摊子,没想到这是一个惊喜大礼包,而礼砚自己也在经历大礼包中逐渐迷失了心。
秦黎书约莫讲了一个半小时,从秦彭越、叶青和南茜三人间的狗血故事,到南栀幼时经历,礼砚也明白了南栀的心理阴影何在。
他现在只想给南栀一个拥抱。
礼砚和秦黎书到餐厅时,人已经到齐了。
当看到这两人一起出现时,牧野微微眯了眯眼睛,他向两人招招手,脸上还带着一抹诡异的笑容。
礼砚并没有理会他,向众人打了声招呼后就坐。
礼砚和牧野坐在餐桌右侧,南栀坐在他对面,旁边是秦黎书和南茜,叶黎书则住在主位对面,一人单侧。
餐桌上摆着精致的早餐,似乎是怕礼砚和牧野吃不惯西式早餐,厨房还特地准备了中式的餐点。
比起餐桌上丰盛的餐点,南栀面前小小一碗的小米粥显得格外寡淡,甚至连碟咸菜都没有。
但南栀现在的嗓子,也只能喝这个。
“今天感觉身体怎么样?”
南栀拿着勺子的手顿了下,抬头看向发出声音的地方,与礼砚对上目光,南栀这才知道礼砚是在询问自己。
“还可以。”南栀做了个口型,没有声音。
她说话时,露出一个笑容。
礼砚弯弯唇角,刚想说话忽然听到一阵急促的脚声,管家的身影出现在众人视线中,他迈开的步伐很大,似乎有什么要紧事。
走进餐厅是,管家直接说:“夫人,小姐,老爷回来了。”
秦黎书和叶青同时皱起眉,两人长相气质相似,皱起眉时的小动作都相似。
“老爷的车现在在庄园门口,老爷还没有吃早饭,说要与南栀小姐一起吃。”管家说时,看了眼默默喝粥的南栀。
南栀应该唯一一个没有受管家影响的人,从管家进来到现在,一直小口喝粥,仿佛秦家发生的这一切与她无关。
甫一听到自己名字,南栀拿着勺子的手顿了一下,抬头看了眼管家,仿佛没听到他的话,低头继续喝粥。
管家对南栀的态度微微蹙眉,张口刚想说话,叶青发话了。
“等他做什么?还是他那张脸能让人胃口大开多吃两口饭?”叶青瞥了一眼管家,话里颇为讽刺。
“让厨房给他留着饭,车如果开快点,还能赶上和我们一起吃饭,如果慢悠悠的,那就自己一个人吃吧。”
说完叶青动起筷子,俨然是不准备等秦父。
礼砚默默观察着叶女士的一举一动,心想叶女士真是性情之人。
其他人显然对这幅场景见惯不怪了,照常吃饭。
约莫十分钟后,一阵脚步声接近餐厅,很快餐厅的门被人推开,一名年轻男子推开了门,他身后是一名中年男人,左手拄着一只深褐色的龙头拐杖,鹰隼般的眼睛在餐厅中扫视一圈。
那眼神锐利寒冷,看得人寒意从骨子间升起,同时有一种被人剥光看透的感觉。
这个男人便是秦家的上任当家人,秦黎书和南栀的父亲,秦彭越。
“怎么,也没人和我这个老头子打声招呼吗?”
秦彭越张口,声音中透着冷意与嘲讽,秦黎书看了一眼继续吃饭,南茜张张口想说什么但最终闭上嘴巴,南茜毫无反应,礼砚和牧野不是秦家人,只能充当背景板。
叶青抬眼瞥了一眼男人,淡淡的语气说:“不吃饭就出去,别影响别人的食欲。”
“叶青!”秦彭越很气,秦黎书这时突然说:“爸,坐吧,秦管家拿上一幅碗筷来。”
秦黎书说话时,看了眼对面的礼砚和牧野,似乎在告诉秦彭越什么。
秦彭越冷哼一声,拄着拐杖向主座走去,拐杖发出“咚咚咚”地响声,似乎在宣泄主人的不满。
秦彭越坐在主位上,叶青坐在长桌的对面,两人对立而坐,仿佛也在暗示两人之间的关系。
管家很快为秦彭越拿上来一幅新的碗筷,他坐在位子上,看着不远处静静喝粥的小女儿,上次见到小女儿还是两年前,因为他反对南栀回国,小女儿与他吵了一架。
那时候的南栀情绪激烈,一双眼瞪得大大,哪像是现在脸色苍白,整个人都没精神,秦彭越忽然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阿栀,你嗓子怎么样了?”秦彭越张口问。
突然听到父亲关怀的声音,南栀以为自己听错了,抬头看了父亲一眼,发现他确实在看自己。
南栀抿抿唇,不知道该说什么。
实际上,她也不能说。
秦彭越看到小女儿看自己,一开始还有些开心,毕竟上一次见面他们闹得那么不愉快。
可是很快,秦彭越发现南栀只是看着自己不说话,心里隐隐升起几分不满,这才离家多久,这么不懂礼貌了。
“你……”
“爸,阿栀刚做完手术,嗓子还发不出声,没有办法回应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