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远处的人越走越近,叶蓁看清楚沈山的脸。
真的是沈山。
叶蓁把灯笼递给沈风，张开双手，小跑几步冲过去抱住沈山。
“六儿子！”
“妈！”
沈山扔下行李箱,伸手抱住叶蓁。
俩人抱成一团,激动得说不出话。
行李箱顺着陡坡往下滑,嘭的一声撞在围墙上，行李箱上的轮子撞到围墙使得整个行李箱往左侧翻倒，行李箱左边的轮子正正好卡进水沟里面。
屋里的钱小花、沈川、沈霖渊、沈霖呈被响声引出门口。
钱小花瞪大眼睛，因为距离沈山较远,加上天色昏暗，看不清楚沈山的脸,只看到叶蓁抱着一个一米六高的孩子。
钱小花揉了揉眼睛,心里开始推测叶蓁抱着的人是谁。
难道是山上的思静和尚？
不大可能，上回思道和尚下山说他们的师傅要他们学经,得学满半年才可以下山，现在才学了一个月多不到两个月。
沈风听到他们的脚步声，转身和钱小花对视。
“奶，小山子回来了。”
钱小花变了脸色,脸上闪过惊讶、喜悦、不可置信之类的情绪。
她松开沈川,三步做两步走向沈山。
“小山子！”
叶蓁松开沈山,牵着他往前走两步，和钱小花面对面：“妈，小山子回来了。”
钱小花泪眼婆娑，走上前抚摸沈山的脸：“高了，瘦了，脸都瘦脱相了，是不是国外的水土真不养人啊？”
沈山伸手抱住钱小花,钱小花心里高兴，左边的嘴角高高提起，一副尖酸刻薄的样子哼哼说：“哼，你就是蠢，人家杜家说国外好你就觉得国外好，国外哪有那么好，不过是人云亦云而已！哼，不声不响就去外国，一去就是好几年，我还以为你要在国外娶外国媳妇呢！”
“奶，我怎么可能娶外国媳妇。”
叶蓁笑出声：“妈，小山子还是孩子，您别总说他娶外国媳妇的事。再说了，小山子当年可不是不声不响出国，他回来和咱们说过要出国，您忘了？”
钱小花哼哼起来，她就是忘了。
沈风从钱小花身后走到沈山面前，沈山一眼就认出沈风，但他故意装不认识，嘴巴微张，表情惊恐：“奶，妈，这个人是谁呀？好黑好丑呀！”
沈风气极反笑，一把拉过沈山，拉起衣服罩住他的脑袋，咯吱他的腰。
“我是谁？好你个小山子，你连哥哥都认不出来了！”
沈山笑得直喘气，嘴巴却不饶人：“哎哟，外国佬打人了！奶，妈，快来救我！”
沈风一巴掌拍向他的屁股，拉开衣服推开沈山：“小山子啊，你在国外学坏了。”
沈山凑过去搂住沈风的肩膀，但因为沈风太高，他不得不踮起脚尖。
“原来是五哥啊。五哥啊，你是去挖煤了还是被捉去外国挖矿了，怎么黑成这个样子，乍一眼看还以为你是外国友人呢。”
沈风再次推开他：“滚滚滚，你才去挖煤了。”
叶蓁笑眯眯看他们斗嘴，兄弟俩人一个去了国外，一个去了外边种地，俩人已经好几年没见面了。
沈川带上沈霖渊和沈霖呈走过来。
沈川仰起头观察沈山，大大的眼睛里面满是疑惑：“这个哥哥长得不像爸爸妈妈。”
他扭头问叶蓁：“妈妈，他是谁呀？”
听到沈川的话，钱小花心里咯噔一下，下意识看向沈山。
沈山不像沈野和叶蓁？
她猛地拍一下自己的脑门，沈山又不是沈野和叶蓁的亲儿子，怎么可能长得像他们。
她拧起眉头，仔细观察沈山的脸。
要说沈山像谁，他的五官隐隐有沈老头年轻时候的影子，特别是鼻子，沈山长了沈家人特有的扁鼻子。
她看向叶蓁，想知道叶蓁如何回答沈川。
叶蓁抱起沈川，让沈川抱住自己的脖子，同时伸手去牵沈霖渊和沈霖呈。
“他是妈妈的儿子，是你的六哥，是小鲤鱼和小螃蟹的六叔。”
沈川打量沈山：“六哥只比我大这么点。”
他说的大这么点的点指的不是年龄，而是指两个人的身高。
说完还比划一下。
叶蓁噗嗤笑出声：“不可能，你六哥比你高很多，不信你过去和你六哥比一比。”
叶蓁放沈川下地，沈川跑过去抱住沈风的小腿肚。
沈风推他上前，沈川仰起头看向沈山的脸：“你是六哥吗？”
“我应该是，你是谁？”
沈川挺起胸膛：“我是妈妈的七儿子，是你的弟弟。”
沈霖渊和沈霖呈生怕沈山不认识自己，急忙走过去大喊：“我是小鲤鱼/我是小螃蟹，我是你的侄子。”
沈山虽然长期生活在国外，不过偶尔也会打电话回杜家打听沈家的消息。
他知道自己多了一个弟弟，两个侄子，以及三个嫂子。
叶蓁走过去捡起行李箱，三个小家伙活泼好动，一点都不怕生，很快就和沈山打闹起来，缠着沈山要他举高高。
叶蓁担心沈山的腿，喊沈风过去抱走三个小家伙。
“咱们回屋吧，天色暗下来后外面全都是虫子。”
叶蓁拉行李箱走进屋，钱小花跟在叶蓁身后，表情一变再变。
沈风领三个小家伙进屋，沈山跟在沈风身后，时不时和三个小家伙说话。
放下行李箱，叶蓁吸了吸鼻子：“妈，我闻到一股子焦香味，是不是锅里的东西煮焦了？”
“唉哟！我忘了锅里还炖着羊蹄筋！”
叶蓁看着钱小花跑进厨房，随后听到厨房那边响起噼里啪啦的声音。
三个小家伙特别爱看热闹，听到响声立刻走不动了，十分默契地跑进厨房看热闹。
叶蓁转身和沈山说话：“今天晒的热水还没用，你去洗澡吧，等你洗过澡咱们再吃饭。”
说着话，叶蓁打开沈山的行李箱，拿出他的衣服。
沈山走过去蹲下：“妈，我给你们带了些国外的东西。”
叶蓁把衣服递给他：“不着急，一会吃了饭再看。”
沈风带沈山去洗澡，叶蓁去厨房给钱小花帮忙。
三个小家伙吵着要给奶奶、妈妈帮忙，叶蓁拿出一把筷子，一人给一双筷子：“把筷子拿到桌上去。”
三个小家伙同时点头，跟在叶蓁后面走向正厅。
沈老头已经回来了，坐在椅子上抽烟，看到三个小家伙后朝他们招手，拿出在森林里面摘到的野果子给他们吃。
这些野果子只有森林里面才有，冬天开花，开春时成熟，和苔藓一样一长就是一大片。
野果颜色鲜红，最大的只有手指头大小，里面的果肉带有果籽，像极了红肉火龙果。
三个小家伙一人捧一把野果吃得满嘴鲜红，衣服上滴落下几滴艳红色的果汁。
沈风和沈山走进屋，沈山换上一身卡通睡衣，加上微卷的头发衬得整个人像极了故事书上画的小王子。
沈川走过去，举起手示意沈风和沈山吃野果。
沈风使坏，拿起一个野果拍到沈山脸上，在他左脸颊上拍出一个手指大小的艳红色痕迹。
三个小家伙乐坏了，嘿嘿笑出声，露出一口被野果染红的没长齐的小门牙。
钱小花扭头给沈老头甩一个大白眼：“都要吃饭了还给他们吃野果，一会他们肯定吃不下饭。”
沈川爬上椅子：“我能吃，爷爷，奶奶，我能吃下一头牛。”
叶蓁轻轻抚摸沈川的头发：“你不仅能吃下一头牛，你还能把一头牛吹上天。”
沈风和沈山互相搂住肩膀，闻言哈哈大笑起来。
钱小花开始无差别攻击：“老二家的你说话注意点！三个孩子正是学大人说话的时候，别总教他们说些不三不四的话。”
沈霖渊歪着脑袋：“什么是不三不四的话？”
钱小花堵住一口气，抱起沈霖渊和沈霖呈，给他们穿上围兜：“你话怎么这么多？乖乖坐着不许动，不然揍你。”
叶蓁和沈老头小声说话：“我妈这就叫只许州官放火……①”
沈老头撇嘴接上：“不许百姓点灯①。”
钱小花拍打桌子：“全都给我闭嘴。”
叶蓁拿起几个大海碗，给桌上的人一人盛一碗干捞饭。
她拿起筷子夹起一块羊蹄筋，转手把羊蹄筋送到沈山碗里：“这块羊蹄筋烧的最好，尝尝好不好吃。”
沈山还没吃先把马屁拍上：“肯定好吃，奶奶做的东西就没有不好吃的。”
钱小花的虚荣心得到极大的满足，脸上露出一丝笑容。
沈山吃下羊蹄筋，托着下巴说：“在国外我每天都想吃奶奶做的肉菜。”
钱小花心疼坏了，一连给沈山夹几筷子的炖羊肉：“多吃点。”
沈风吐出一块骨头，问起沈山在国外的事：“妈说你去国外休养，养了几年，你的腿养的怎么样了？”
沈山抬起一条腿：“可以跑，可以跳，基本正常了。”
叶蓁接话：“基本正常也就是还不算正常，医生是怎么说的？”
沈山犹豫起来，其实医生没说他可以跑，可以跳，只说他的双腿还有恢复的可能性，不能懈怠，还得继续复健。
但他不想家人为自己担心，想了想说：“医生说我可以去参加田径运动会，跑个一百米，两百米绝对没问题。”
钱小花挑起眉头：“能参加也别去参加，你的腿才刚好，得悠着点。”
沈老头接话：“你奶说的是，你，你别听医生瞎说。”
沈风顿时笑得使劲拍自己的大腿：“爷爷，给小山子治腿的医生可是正儿八经的神经科专家，您竟然说人家专家瞎说。”
钱小花闻言扭头瞪沈老头：“闭嘴，不会说话就别说话。”
沈老头郁闷极了，他没别的意思，只是想劝小山子别去参加跑步比赛而已。
叶蓁拿过水杯喝一口羊奶酒，沈风和沈山不在家时，沈老头连话都不想说，现在他们回来了，沈老头一下子变成话痨。
家里果然还是得有孩子才热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