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伊拗不?过她,被推到床里盖上了被子,云绪坐在书桌前,光屏徒劳展开,她一页也没有看?进去。
我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寡断了?
透过光屏,她看?到洛伊闭目的侧脸,不?禁有些郁闷地叹了口气?,不?管怎样,她想对洛伊负责,无论他最后能否被自己标记。
……
“您好,是生?物?医学博士季纱小姐对吗?”鸢尾帮基地里,几个手?下被派来迎接季纱。
季纱带了抑制贴和全套的防护道?具,身?后还跟着一队荷枪实?弹的护卫人员,那架势仿佛是来暴力拆迁的。
她心情?很好地点了点头,问道?:“需要我检查的人在哪里?”
……
沉重……黑暗……仿佛被拖入泥浆。林印的意识好像大海中的鱼漂起?起?伏伏,他觉得自己像是沉入了一个永远也醒不?来的梦。
不?知一直如此?,或是睁开眼睛,哪一边更像是噩梦呢?
联邦已经从内部开始腐坏了,休顿的爪牙们不?知采用何种措施,竟然一夜之间颠覆军权,就连林印的部下也纷纷倒戈,所有人被秘密关押,拒不?服从者当场便会被格杀。
林印本以为自己会与那些满腔热血的士兵一样,大不?了就是一死?。
然而,似乎是为了逼迫更多的人妥协,他被拖进透明手?术室里,在全部俘虏的注视下,被当众改造成了半人半犬的样子。
那场满含羞辱、惨绝人寰的手?术如同一个烙印,标志着联邦进入新的时?代?,大航海联邦从此?不?复存在,休顿在林印的嘶哑的惨叫声中摘下冠冕,背后的势力扶持着他成为了新任的君王。
不?服从他的人,就会像前任统帅林印一样,被戴上印有名?字的狗牌,扔到地下拍卖会,失掉一切尊严,沦为奴仆玩物?。
林印刚刚抵达废星的时?候,身?上麻醉的药劲儿还没过,他与许多奇形怪状的人被一起?关在一个闷热的箱子里,空有意识清醒,却连一根手?指都动弹不?得。
他听见耳边吵嚷,不?时?有人来来去去,在大箱子里挑挑拣拣,将一个个人绑出去。有人走来捏住他的下巴,将他提起?来,语调调笑道?:“上面交代?过,这个要好好处理,调.教开发好了再挂牌出售。”
接着便是不?同人油腻猥琐的小声,他无力反抗,被拖出去,扔到了一个堆满杂物?的仓库中。
麻醉的药效渐渐开始褪去,随之而来的是身?体改造后的疼痛,他疼得昏沉,耳畔却忽然响起?脚步声,一个长着白色耳朵的青年被扔了进来。
他衣不?蔽体,浑身?青紫痕迹,身?后的白色尾巴上沾着血迹,腥膻味道?随之扑鼻而来。
林印仍旧手?脚发软,只皱眉戒备地看?着他,只见那青年咬着牙,趴在地上喘息了一阵,然后拖着身?体爬到一个盖着绒布的铁笼边。
青年在那几乎被撕成破烂的上衣口袋里摸出一颗小小的糖。他没有掀开绒布,只是顺着底部的缝隙将糖推了进去,开口声音温柔,带着一抹强装出来的轻松:“若可?,这是哥哥打?工换来的,你尝尝。”
笼子里很快传来小狗呜呜的声音,铁链乱响,林印甚至能想象到一只摇着尾巴、不?断扒拉地上糖块的小博美。
青年笑了,他隔着绒布靠在铁笼上,微微侧头贴近那个铁笼:“很甜吧?吃了糖我们若可?就要努力长大,变成一只强壮的狗狗,然后……离开这里。”
“呜……汪……”笼子里传来细小的叫声,紧接着,竟然是生?疏地、小孩子一样的声音:“我不?想……汪……不?想离开哥哥……”
青年闻言笑了一下,他似乎有些难受,撑在地上的胳膊打?着颤,努力调整了姿势,他温声道?:“哥哥不?会离开你呀。”
他侧躺在地上,眼睛看?着杂货仓飘满灰尘的棚顶,却好像透过这重重困顿,看?到了湛蓝色的天空,他喃喃道?:“若可?你看?,哥哥的名?字叫若风,意思就是像风一样,风,是自由的、无处不?在的。”
安静的仓库里,只有笼子里的小狗鼻子抵在地面边缘,呼哧呼哧地嗅着什么。
青年蜷缩在笼边,陪着他低低的笑,他说:“若可?,你什么时?候能学会多说几句话呀,这样,你就能陪哥哥聊天了。”
小狗懵懂地汪了两声,隔着冰凉的铁栏杆,乖乖地趴在了青年身?边。
第二天,青年又被带了出去,然后没再回来。
林印听说拍卖场从小养到大的改造人残次品死?了,那是一只没能彻底清除人类思维的博美犬。彼时?他药效早已过去,却仍然瘫在地上,佯装动弹不?得。
说话的人在仓库外徐徐走过,一切恢复安静,林印朝里面回头,看?向那高耸铁笼上落满灰尘的绒布。
那只叫做若可?的小狗正在等待哥哥打?工回来,给他带一颗糖吃吧。林印看?了一会儿,缓缓将指尖掐进掌心。
他起?身?,朝铁笼走去。
林□□说自己可?没有糖,但是,他可?以带走一只小狗。
……
“心跳正常。”
“血压正常。”
“瞳孔反射正常。”
季纱认真地将检查结果一项项记录下来,眼前这个躺在白色病床上的改造人就是云绪拜托她唤醒的大人物?,此?时?他看?着与睡着无异,只不?过那头顶黑色的耳朵,身?后微微蜷曲的蓬松尾巴,都明晃晃昭示着他的不?同。
说实?话,第一眼看?到他的时?候,季纱吓了一跳。
她没有料到,竟然真的有人正在进行如此?违反人性的手?术,但是从业者的专业性迫使她冷静下来。
季纱忍不?住伸手?,去触碰林印头顶那只竖起?的黑色耳朵,短毛柔顺,摸起?来温温热热,那是一个血液流通的、“活”的耳朵。
难怪他不?想醒来。心理的抵触才是他迟迟昏睡的症结,季纱完全能够理解,但是,云绪的拜托也不?能不?顾。
“或许可?以试试那个办法。”季纱嘟囔着,从背包里翻出一台机器,其上一根根导线被她连接在林印的头部。开关打?开,伴随着轻微电流的刺激,她语气?柔和,如同讲述睡前故事那样开口:“不?要怕,我是你的专属治疗师,我知道?你的意识是清醒的,你能听见我的声音,现在跟随我的节奏呼吸……”
林印紧闭的眼皮微微动了两下,季纱拉着他的手?,轻柔地捏紧又放松,她安抚他的胸口,声音似乎通过电流,在他脑海中环绕。
“就是这样……不?要怕……告诉我你在梦里看?到了什么,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