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帝和长公主

作者:小爷是枫子

帐内,阿阎瞄了眼趴在床榻上仍未清醒的秦王,不忍地低头,据实回答:“大王受不住宋容几顿棍打昏迷后,是……楚妃娘娘派人护送我们回来。”

手臂粗的木棍,再附上宋容浑厚的内力,一招横过来足以让人失掉半条命。

秦王却生生地挨了整整十二棍。

总之庆幸回来及时,经过大夫抢救后脱离了生命危险,好在无性命之忧。

“出宫才几年,大王不知被重伤多少次,若是换了寻常人如何受得住这些磨难。”说完阿阎深深地叹气,低着个头眼盯自己脚尖。

卫晋闻言捶掌,急剁两下脚:“人命到底只有一条。大王莽撞,太莽撞了!”

隔了好半晌,榻旁坐着的秦明素才恍惚回神,她脸上依旧苍白无色,默默不曾言半句,只拿棉帕细心地擦拭秦棠景身上的冷汗。

尽管陷入昏迷,好似依然被浑身疼痛折磨,秦棠景双眉紧皱,冷汗又很快浸湿新换的衣衫。

军医诊断离断腿只差分毫,如果宋容再多用一分力,姬凰这双腿怕是废了。

“大王这次伤得不轻,王爷又不在,接下来作战恐怕……”

“慌什么,有我在,何惧!”卫晋掷地有声。

阿阎不再言语了。

“危急之际,便不再奉行礼乐那一套,只能兵行险招。”卫晋又道,目光望向一直默默无语的秦明素,略思索后上前一步微躬身,“郡主,臣有一计,不知当讲不当讲。”

秦明素心倏地一跳,生了种不善预感,应声:“卫大夫尽管直言。”

卫晋于是直言:“敢问郡主,重伤吾王者,该当如何?”

“按律,斩杀示众,诛三族。”秦明素声极轻。

“好。既然宋容做得出这种事,那我们大义灭亲又如何,必须以其人之道还其人。郡主你能明白臣的意思吗?”计策很简单,就在这句话当中。

秦明素手一软,锦帕险些跌落,她将拳微握,最终慢慢抬头:“卫大人意思我明白,如今已到决战最后时刻,秦明素身为大秦郡主,身为太后布下的一枚死棋,无论何时待命以赴。”

卫晋朗声:“有郡主这句话,臣替大秦谢过!”

一记苦笑从嘴角漾起,她将眸子垂下,道:“明素全凭卫大人做主。”

……

“长公主深明大义,请受臣一拜。”

是时,正堂内秦九凤肃然起敬,一代战神抛弃她所有至高无上的荣耀,竟对着楚怀珉低下了永远高昂的头颅,正经地端出心悦诚服那种低低姿态。

是该心悦诚服,因为楚怀珉最终答应,她们之间的一个秘密交易。

可惜仇敌终究是仇敌,楚怀珉只冷眼相待,挺直地站在秦九凤身前俯视她:“王爷就这么信任我?”

“信。”秦九凤道,依然保持那个折腰姿势不变,盯着地板扯开唇,冲地一笑:“天下何人不晓长公主深明家国大义,我信这样德高望重的人物,根本不屑反悔。”

楚怀珉挑眉,“依你的处境,我现在就可以杀掉你,何必等到事成之后。”

“天下未归一之前,我不能死。”秦九凤敛笑,眉间煞气立现,“本王虽然老了,武艺上有所衰退,但如果长公主非要动手,不妨试试。”

“王爷威胁我?”

“不敢,也不是威胁,只是你情我愿,公平交易而已。”

公平交易,楚怀珉自嘲地默念了这四个字,她们叔侄二人,在某些地方真是如出一辙。

楚怀珉于是不语,心恍如铁石,依旧冷冷地看她。

“况且我始终相信,凭借长公主出色的能力,伏诛一个小小宋容根本不在话下。”秦九凤额角,缓缓地渗出汗珠。

宋容有些手段,的确是个不小威胁,但对比楚怀珉而言简直不值一提,宋容麾下除了五万大军就属她这位长公主,才真是个棘手存在。

宋国残存至今,其中楚怀珉发挥了至关重要的作用。

而拉拢楚长公主,比打战死人赢得更快。所以,秦九凤冒险而来,并且十分自信地带着她的交易,亲自与楚怀珉谈条件。

一滴汗,很快从秦九凤下颌流落;而她手臂某个位置,似乎又开始隐隐刺痛。

这种若有若无的痛锥心刺骨,已经持续很久,秦九凤被扰得心烦,但胜败在此一举,上方楚怀珉却仍然没有发话的意思。

一代顶顶有名的战神,果真到了风烛残年。

腰渐渐无力,秦九凤难撑,又不敢乱动以免暴露自己的弱点,就只好寻个舒服点的姿态,最后将腰弯了个更深弧度,头几乎低垂到了楚怀珉腰下。

没想到秦九凤像极‘服输’姿态一出,显得人更加虔诚。

那厢,楚怀珉将唇紧紧合上一线,片刻迟疑之后终于伸出只手,轻轻将秦九凤扶起。

秦九凤也终于松口气,当然也感觉到对方动作当中透出的几分敬重,人直起腰本想说声感谢,刚对上楚怀珉双瞳,就听她道:“论深明大义,王爷才是最深明大义。”

楚怀珉双眸幽深,目光至冷无比,却又空空荡荡,好似任何也进不了她的眼睛。

但这句话是真正地发自内心,决计不是长公主故意冷嘲热讽,这点秦九凤听听还是能够分辨出来。

可是这顶头衔太深沉,秦九凤一点不想沾染,于是她赶忙摇了摇头。

“长公主说笑了,在下只是疲累,厌倦无穷无尽的纷争而已,至于所谓深明大义,还是留给你们这些为了家国付出一切的仁义之士,你们必定名垂千古!”

名垂千古?楚怀珉听后忍不住有些发笑:“这么多年,王爷为统九州立在汗马功劳,等天下归一后,那个人必定不会亏待于你。”

秦九凤摇头,“人到了一定年纪,对这些功名利禄都已看开,无所谓亏不亏待。”

“这么说,太后设下的局,王爷也参与了进来。”

“呃……”秦九凤猛顿,这才反应过来被套话了,一时接不上,只好咳嗽两声以此掩饰。

“这场惊天秘局,正是卫太后一手策划。难道王爷不知道?”

沉寂的大堂,又是两声咳嗽。

“除了秦姬凰,恐怕你们全都知道,是你们欺骗她。”楚怀珉立在秦九凤身前,眸光灼灼。

“既然长公主已经答应臣的请求,那臣不多叨扰,先行告退。”被楚怀珉误会她也是这个局的策划人之一,秦九凤并不想澄清自己。

至于姬凰,……来日方长。

稍后手臂那位置传来的刺痛,就在秦九凤转身离开时突然变得疼痛剧烈。

那里有一个伤,平时看起来并不起眼,但时常会痛上一痛,反复发作,以至于秦九凤丧失一部分功力,所以真与楚怀珉对打起来,她不一定全身而退。

站在原地等了会,秦九凤闭眼再睁开,旋即挺直了腰杆,正视前方大门,步履平稳地走了出去。

“王爷。”身后这时,响起楚怀珉依旧清凉的嗓音,“如果我告诉你,即便你不来寻我谈这个条件,我也不会放过宋容,以此成全另外那人并九州的宏志。不知你可后悔?”

秦九凤立刻趔趄,人在堂外差点站不住脚,嘴皮子居然上下颤抖起来,反复喃喃这句:“原来,原来……”一颗心,狂跳不安。

“原来我早有此打算是吗?”那厢楚怀珉微微笑着,“不错,我的确有此打算。秦姬凰是楚国的仇人,更是我的死敌,恨不得除之而后快,但我却不得不祝她一臂之力。是不是很可笑?”

秦九凤十足震惊,已经无话以对。

“成全她,也是成全我,仅此而已。”楚怀珉,轻描淡写地揭穿自己所求。

其实她也不求什么,求的从来都是国泰民安,以及突然出现她生命中那人——秦姬凰。刻骨又铭心地印记在她的往后余生。

三年前,从楚宫消失来到宋国,楚怀珉便不敢偷半点闲,时时刻刻盘算,时时刻刻为这打算暗中蓄力,企图东山再起。

虽然楚怀珉也曾百般挣扎万分纠结,无数个日夜扪心自问,总以为自己还有反击一力,不甘任人摆布,不甘楚国就这么葬送她手,也不甘就这样认输,至少光复楚国尚有半成希望。

可是这些年,她看了太多太多人世间沧桑。

一直以来她都清楚,唯有统一才能结束残酷的战争,才能还百姓一个繁华盛年。

如果她再起事,再挑起乱世之争,那么这一切何时才能结束?

所以每个日夜她都百般挣扎,万分纠结。

“但最终,我还是想开了,最终选择放弃复国的想法。不是因为我伟大,也不是因为懦弱,只是因为自己的信仰。事已至此,我只好遵从心声,放弃反抗,心甘情愿地成为这盘局当中一枚棋子,成为……秦姬凰为君天下的垫脚石。”

“这天下乱得够久了,也许这种结局,每个人才能皆大欢喜吧。”

“再且,宋容与我算是有恩,我不会杀她,你们自己解决。但宋国那五万将士,我会想办法让他们放下武器,彻彻底底归顺秦王,到时王爷务必免他们一死。”

一直到最后那句,楚怀珉声音仍然平静,就像叙述一件与自己毫无关系的事。

楚怀珉一贯冷冷淡淡,立在原地,孤身影清。

许久——

“看来你我选择并无不同,都想成全。”门外秦九凤看了她一眼,喉咙发紧,低低地道。

“我是成全我自己,王爷不一样。”

“为何?”

楚怀珉迎着寒风,红唇微启:“王爷一心只有姬凰,视她如命。”

“对,你说得没错。”秦九凤笑了,无声那种开怀大笑,她右手紧捂发颤的左臂,声线忽然起高:“你听着,我不后悔!该我遭的惩罚,我照样全收。只一事你要牢牢记住,是我秦九凤杀你七万人,与姬凰无关,李世舟为此也付出了代价。我知道你想杀我,你会如愿以偿!”

“但你应该也知道,这局阴毒狠辣,仅凭姬凰是不可能想得出来,所以到现在她还被蒙在鼓里,姬凰是局中人更是局外人。”

秦九凤一双眼渐渐泛红,心底仅剩那一丝牵挂,便是从小养护宠到大的姬凰。

可怜小皇叔,不是生父母胜似生父母,一心维护她的心肝宝贝姬凰。

“事成之后,我的命等着你来取!”

落下话那刻秦九凤动身,没有再看楚怀珉,秀美的脸庞也无哀伤,只最后这句绕梁不绝:“但到那时,姬凰身旁无人,我希望栖梧你能留在姬凰身边,永远陪着她。”

两人对话到这里彻底结束,双方交易达成。

不久,门外大雪纷纷,彻底掩去那抹战神影子。

堂内楚怀珉走到槛旁伫立,遥望院中角落最后一抹春,是株杜丹花,非常鲜活,挺到冬季到来最后一刻才开始萎靡。

久久后她抬起一根食指,悄悄地,抹去眼角那滴没出息的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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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沉睡多久,秦棠景很不容易清醒过来,完全恢复神识后第一眼看见秦九凤。见她睁眼了,秦九凤凑近看她眼,带有些油腻的嘴唇贴近姬凰耳畔:“还认得我是谁吗?

秦棠景侧了侧头,转动眼珠子慢慢地对焦秦九凤,嗓子相当地干涩:“小皇叔。”

秦九凤背着手,喜出望外忙不迭点头:“是我是我,再昏下去你都得昏傻了,军医说你无事,就是不能下床得多躺几天好好休养。”

“我睡几天了?”

“五天,你昏睡五天。”见秦棠景眼中浮起疑惑,秦九凤咳嗽一声地道了句,“听说你出事,我便着急忙慌赶回来,你可有哪不舒服?”

秦棠景趴在床榻上,一层层地涌冷汗,尤其膝盖肿胀又酥麻那种痛感令她难耐,但她还是虚弱地一笑:“没有。不过一点皮肉伤,小皇叔放心吧,宋容那厮没这能奈,我还死不了。”

秦九凤瞪眼,“屁话,你总归是个人,万一……罢了罢了,算你命大!”

秦棠景眨眨眼,看小皇叔有些气急败坏的样子,于是撑着口气,宽慰她一句:“小皇叔,孤王福泽深厚,阎王不收。”

有股异香这时飘进鼻端,秦棠景微微抬高下巴,沿着这股异香望去,最终落到离自己最近的小皇叔嘴唇上,不由得干咽喉咙:“什么味道?好香啊……”

似乎,也很熟悉的味道,闻着便让她感到异常地饿。

姬凰抿嘴,尝到的却是满腔苦涩。

“你想不想吃咸阳玄武大街曾记家……的烤鸭。”秦九凤眯眼笑起来,舔了舔嘴唇,唇齿间香气便四溢,她满脸享受的表情。

这话一出,安静片刻,果然一声沙哑突地拔高:“小皇叔,你又偷吃!”

这句落,床榻下方立刻传来一阵吁气,紧跟着有人偷笑。

大伙本来都在外头紧张地等着,深怕秦王有何意外,忽然听见秦王这么一喊,全都松了一口气。

秦王城咸阳,有两样东西最得秦王青睐,一是糖葫芦,酸酸甜甜百吃不厌,二便是玄武大街最最有名的曾氏烤鸭,外焦里嫩,一口咬下去口齿生香。

叔侄俩尚在王城时,可没少买这味民间美食,因抢只鸭腿两人还经常拌嘴,甚至比武争夺。

多少年了,打战忙起来秦王有时尚且不能吃饱饭,哪有口福吃上自己喜爱的食物。

可想而知秦王一兴奋,那声有多激动。

“……”

“我就说嘛,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何况好几次大难不死,福全积着了。”

道完,秦九凤起身面对众人,两只手提着只啃了一半的烤鸭,一本正经地又道:“这下都安心了吧?听听大王这声中气十足的。好了好了,各位散了吧,大王无碍。”

而面对姬凰质疑,秦九凤理直气壮,将剩下半只烤鸭拿起来,塞进嘴里撕咬,哼了声:“这么看我也无用,装无辜装撒娇也无用,你只能吃些清淡粥,绝不许碰一口油腻的东西。”

是的,秦九凤就是在惩罚姬凰,只许看不许吃。

谁教她逞英雄救美反被打个半死不活!反正她没教过!

秦九凤瞄了眼姬凰,又故意将它端到姬凰面前,“这可是我一位好故友,不辞千里,迢迢帮我带过来,仅此一只!”

烤鸭嫩得流油,秦九凤特意找块肉多地方狠狠撕下,大口咀嚼。

秦棠景只能干瞪眼,看着小皇叔吃得特别香,而她唾沫咽了又咽,胃口大开,后来实在没忍住求着小皇叔好一阵,才可怜兮兮得到半只鸭小腿。

聊胜于无,开荤之后秦棠景觉得连喝粥都变得有味道,这居然让休养期间秦王的胃口大大增加。

许是吃得好睡得好,小皇叔也很体贴,这段时日不予别人前来烦扰她,于是不到半个月秦棠景终于可以下床走动。

闲久了居安思危,秦棠景也不是个安于现状性子,心思于是又开始活络起来,日夜想着谋划她的灭宋大计。等灭掉宋,就该秦明月了,于是又摩拳擦掌等着她的终决到来。

“武功没了,腿也差点没了,这鬼门关走了一遭又一遭,指不定什么时候人真没了。”对着自己的伤腿,一瘸一拐很没形象的秦棠景,走过小段路后终于发出一声感叹。

感叹归感叹,后悔是真没有,秦王在这方面绝对是个痴情种。

可秦棠景看着前方长长的洼雪路,有点沮丧,她觉得靠自己前往军帐,似乎不太可能。

姬凰心想:如果此时楚怀珉在身侧,那就好了。

“大王,有消息。明日秦宋开战,王爷适才嘱咐过我,看好大王您。”

结果没过几天,等来阿阎这么一则消息。

“阿阎你说,江山与美人,到底哪个更重要?”冰湖旁,风雪已止,良久后秦棠景这才半睁着双眸,露出个微笑,语气如此平静地发问。

她一手紧握酒囊取暖,一手捏着昔日那本宋容送来的战帖,身在青石上侧卧,姿态娴雅。

阿阎偷眼瞥了下她手里的战帖,秦王一整天坐在湖畔,难道就在苦思冥想这个问题?

“属下不知。”阿阎老实回了声。

“是不知,还是不敢直言,那么如果换做你,你会选什么?”

“人生来各不相同,属下也只是个暗卫,主子你又何必为难我。”阿阎愁眉苦脸。

暗卫无情无欲,只管听令调遣,哪懂这些七情六欲。

秦棠景却笑,啧了声:“责任也各不相同,这个道理我懂。可孤王不也只是世间沧海一粟,难道君王者,肩负重担,除了江山和美人这两个抉择,就没有第三条路吗?”

问完那刻手一扬,战帖于是啪地一声跌进冰湖,随后在冰渣水面飘荡两圈,很快沉没。

秦棠景漠然地望着。

“大王之所以再次陷入两难,纯属用情至深。”阿阎低声道,可谓一针见血,“就像王爷那样情深,倾尽一生依旧在原地等一个人回头。”

而这个人,地位尊崇,手握生杀大权,却是全天下最不可能与九王爷在一起的人。

秦棠景也知道那个人是谁。

小皇叔说过情最无用,但事实上,碰上了却是越陷越深。

即使小皇叔常常在她耳边警戒,这世上最最伤人的就是一个情字,即使小皇叔如此道,可一旦让小皇叔在两者间做出选择,对小皇叔来说毫无疑问美人更重要。

因为阿阎说得对,小皇叔倾尽一生,于深宫王府之间辗转蹉跎岁月,仍然无怨无悔,求的不过就是个双宿双归,有情终成眷属。

当初秦姬凰也苦恼过,七万俘虏与情之间作何选择,第一次她还算理智,选择灭俘亡楚。

这一次宋容以楚怀珉要挟,她却选择了面对,拿性命去赌。

反正结果就只两种。生,不愧情,死,愧对家国。

“可惜朝殿烧毁,上代九鼎落到了秦明月手上,孤王也回不了朝殿再看九鼎,好将动摇的大统信念重新坚定。”为此秦棠景感到遗憾。情,一味无解毒药。

“孤王只是受了点外伤,不至于成为个不能动的废人。”小皇叔对她实属庇护过头,“阿阎你扶我起来,孤王去找小皇叔说说,孤王不出战不像话。”

阿阎瞧了瞧她,见秦王脸色如常,便轻声道:“王爷也是为了主子好。”

“哪好?”

“交战已然不可避免,万一大王你再遇……楚妃娘娘。那该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对待敌人该这么办就怎么办。”

寒冷薄阳之下她道,霍然站起身,一双腿已坐得几乎麻痹。

“小皇叔正在操练兵马,应该是没空。”这时有人接腔,步步踩着积雪走近秦棠景。来人善眉柔眼,轻轻地咳了好几声之后,不卑不亢地朝她施礼,“宋国王后明素,拜见阿姊。”

秦明素身子柔弱,寒冷中冻得双唇发白,人瞧着倒是挺有精神。

当年指婚宋容,虽说是卫太后提出并下旨,但秦棠景对她这个宋国王后妹妹终究有愧。

若不是她冒名顶替,如果不是宋容阴魂不散地缠上她,千里而来求娶秦国郡主,秦明素嫁给宋容后也就不会有如今凄凉现状。宋容,终究不是个良人,一切也是阴差阳错。

“外面这么冷,你怎么出来了?”到底是妹妹,秦棠景松缓了语气,挪着脚步过去捂住她发凉的手,这才问了声,“有事吗?”

秦明素反握,秦姬凰并不暖的掌心,弱弱地笑了笑:“大王,臣妹有一事请求。”

作者有话要说:修改了下细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