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账?

江垣接过那名单,扫眼一看,足足有七八个名字,但看到那上面狗爬一样的字迹,“额……”

初好嘿嘿笑了两下,“我这不是用左手写的嘛,丑是丑了点,但还能分辨不是?”

“您为何要用左手写?”江垣狐疑道。

因为她是左撇子……丑则是因为她小学学过的软笔字全忘干净了……

初好抬了抬下巴,语调微扬,“突然就想用,如何?本姑娘还不能决定用哪只手写字了?”

江垣:………您要是非得这么横,那他也无话可说。

初好有些心虚地摸了摸鼻子,探过头去,指着上面未干的墨迹,一一念道:“范采倩、杨玉卿、上官梦儿……”

都还是挺好认的啊。

“姑娘,您这个字念什么啊?”柳静不知何时凑了上来,她指着一个字问道。

初好低头看,“是‘苏’啊。”

“那这个……”

“是‘轻’啊!”初好无语地抚着额,“苏文轻,这不像吗?!”

“是有些像,只是……”柳静小心翼翼地看着初好,犹豫道,“您是不是写错字了……”

“胡说,我这不叫写错字,这叫简化字。”初好面不改色地辩解。

在她那个时代,已经没有使用繁体字的地区存在,华国话成为世界三大通用语言之一,去到世界各地都可以说自己的语言。

繁体字已经和甲骨文一样,成了考古课上才有的科目。

从前她就十分厌烦那些笔画复杂的繁体字,不好认不好写的,偏偏她脑抽还选了这门课,期末考试时流的泪,都是选课时脑子里进的汽水。

所以真不是她没文化,而是时代耽误了她。

“我是觉得这些字写起来太麻烦,因此才创了简化的写法。”

柳静:???

初好一副“尔等真大惊小怪,怎么这么没见过世面”的表情,“你们会慢慢习惯的。”

柳静:……

江垣却冲她揖手,“姑娘当真聪慧,如此可节省不少时间,此妙招若是能推广开来,必会大受欢迎。前有古人造字,今有您改字,姑娘虽身为女子,可比之男儿也半分不差,若您不从商,改走仕途,必定能大放光彩!属下折服!”

柳静:???

她看着男人脸上的赞赏,那表情真诚无比,完全没有半分敷衍和阿谀奉承的意味。

柳静沉默着,怪道江管家能混得风生水起,她只能混个副手,如今算是明白了自己输在哪里。

初好忍俊不禁,这江垣还真是个人才,改天她建个夸夸群,一定把群主让给他来当。

嘴角控制不住地扬着,若是没有耳朵的阻拦,能弯到后脑勺。

“不愧是大管家,高瞻远瞩,这见识便不是一般人比得的。”初好冲他竖大拇指。

江垣又是一揖,“姑娘谬赞,您才是目光如炬,足智多谋。”

“诶,过奖过奖。”

商业互吹,没在怕的。

柳静:……常常因为不会夸人而显得格格不入。

互吹结束,回归正题。

名单上的大部分人原主都不怎么熟,来往密切的就只有范采倩和上官梦儿。

范采倩不久前才刚刚见过,她是姐妹团里要钱最多的一个。

范爹是礼部郎中,五品官,在京城这个地界,当真算不得什么大官。

上官家则是有个太常寺卿的爹,官比范家高,且上官家有女儿是宫里的贵人,本该是最棘手的存在,但这上官梦儿却是个不受宠的庶女,也不算太难办。

初好看着自己列的名单,暗自咋舌,原主真是广交好友啊,担心一个米虫拖不垮江家,要找这么多个。

不仅金银首饰不要钱地似得往外送,连钱都无偿借,借出去的这些钱,基本上都是有借无还。

她不愿意算原主败了多少钱,想想就肝疼。

可是柳静不遂她的愿,“姑娘,你若想知晓具体数额,奴婢那里都有记档。”

“???”

柳静笑笑,“您从前花钱大手大脚,奴婢习惯做这些了。”

真靠谱,真是老板的好员工。

柳静:“您为何突然想把这些东西都要回来呢?”

初好做出一副深沉的样子,“不当家不知柴米贵,从前是我太混账,我跟你说过痛改前非,定会说到做到!”

柳静欣慰地点了点头。

“从今天开始,谁也别想从我这儿抠走一两银子!”初好拧着眉,凶神恶煞地瞪着纸上那几个名字。

江垣心突突跳着,突然心慌得很。

倒也不必如此。

他总有一种主子下一秒要去闯祸的预感,实在叫人放心不下。

看姑娘此时的做派,从前可能只是家财散尽,今后恐怕要到处得罪人了。

“那……您明日有何打算?真的要直接上门吗?”江垣难得有些无措,他没要过账,那种活动不适合他这种斯文人。

初好瞪大了眼睛,“当然不,去之前先要好好算算帐啊!小江你傻了吗!我空着手去,就凭一张嘴,即便我是三寸不烂之舌,那我也得先搞清楚他们到底欠了多少银两吧!”

江垣反应了一会,“……哦。”

隔日一早,柳静把账册送了来。

初好看完了账册,差点没气昏过去。

原主对待她的姐妹团,恐怕比对亲爹妈还要孝顺。

当初买那些精贵首饰时,都是有收据凭证的。初好让人清理了自己的小库房,逐项核对有哪些首饰被原主孝敬了出去。

这是一项大工程,整整耗费了她两日时光。直到第三日,带上了凭据,拿上了账册,又命江垣带上了算盘,领着两个护院,奔向范府。

——

“小皇叔,您可真是难约,我一请您不来,二请您不露面,只能在这堵您才能见上一面啊。”

贺阑被拦在茶楼门口,面色淡然,垂眸看着门槛上坐着的少年。

“您别生气啊……”少年被男人冷森森的目光看得浑身发冷,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拍了拍屁股上的土,讨好道,“皇叔您赏脸,咱们聊聊?”

贺阑转头就走。

“哎!”

贺临安赶忙就追,没留神被自己绊了一跤,差点表演了个平地摔跤。

贺阑的步子迈得极大,走路生风,三拐两拐就甩掉了后面的人,可不知看到了什么,他脚步突然顿住。

“哎呦!”为了不撞上前面突然刹车的男人,贺临安的身体生生拐了个方向,狠狠地和墙壁来了个亲密接触。

揉了揉鼻子,声音嗡嗡的,“皇叔您看什么呢?”

贺临安顺着男人的方向朝远处看,“是范大人的府邸啊……”

门前站着一女子,正恭敬地冲范大人行礼。

待他看清楚女子的面容,脸色大变,语气很差:“怎么又是这个女人!”

贺阑的眼神扫了过来,少年立刻噤声。

二人再次看过去时,少女正坐在地上,掩面哭泣。

贺临安:发生了什么???

不是他不明白,是世界变化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