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过了两日,那批杀手的尸体不声不响地出现在了城郊一处荒野,在一个寂静的夜晚,被一场大火悉数烧成了灰。

转日清晨,贺阑来告诉她,可以回去了。

二人一同回城,进城后分道扬镳,各回各家。

随着江氏名下的火锅店日益红火,初好在京城中渐渐小有名气。

清缘居每日人满为患,许多青年贵公子都慕名前来,想要一睹江掌柜风采,然美人难得一见,初好只刚开张的时候去盯过店,后来便再也没去过了。

出名虽好,但俗话说,人怕出名猪怕壮,成为焦点也有令人苦恼的事。

比如此刻——

初好掏了掏耳朵,对着面前的妇人反复问:“你说你来做什么的?”

媒婆笑成了朵花,“哟瞧您说的!自然是来给您说亲的呀!”

“说亲?”初好错愕地用手指着自己,不可置信,“我?”

谁这么不开眼,看上她了?

“对呀!姑娘今年也有十七了,该说亲啦。”

初好无语地看着她,打断道:“可我还在守孝期啊,三年。”

“可以先定亲呀,姑娘不用担心!虽说姑娘父母不在了,但男方不嫌弃的!”

初好:???

媒婆滔滔不绝地介绍,男方多优秀,礼金多贵重,嫁过去以后多享福。

初好靠在椅背上,翘起了二郎腿,单手托腮撑在桌上,另一只手捏着茶杯,一会砸吧砸吧嘴,一会掏掏耳朵,眼睛四处乱瞟。

媒婆说得口干舌燥,不间断地说了半个时辰。

“嫁过去以后啊绝对比现在的日子幸福百倍啊!”媒婆两眼放光地看着这屋里奢华的装饰和名贵的古董,贪婪之色尽显,“您看这江家这么大的家业,您一个姑娘家,必定辛苦极了,等成婚后,姑爷那边能帮着一起打理着,到时候您只管在家相夫教子享清福就是喽!”

媒婆还想继续说,初好挑了挑眉,打断道:“相夫教子?一起打理?”

她嘴里反复咂摸着这话,笑道:“是不是江家这偌大家业,都要分他一半?”

媒婆一听不乐意了,翘着手指责道:“怎么叫分一半啊,既嫁过去便是一家人,何故分什么你我。”

哦,那懂了,分一半不行,成年人嘛,全都要。

她心中突然生出疲惫感,不愿再继续听此人聒噪,歪着头看着自己新染过蔻丹的指甲,嘴边溢出一抹冷笑,拖着长音道:“江垣,将人给我扔出去,连带着那些东西,一个不留。”

“哎!姑娘怎能这么没有教养!不愧是没了爹娘的!”

媒婆被人拉出了门,气急败坏地破口大骂。

初好闻言眸色冷了下去,从桌上抄起茶杯,大步流星走到媒婆面前。

哗啦。

凉茶从媒婆头顶浇下。

她眯着眼睛,凌厉地怒视着,“嘴巴不干不净,小心我让人将泔水倒到您嘴里,给您漱漱口。”

“我江初好虽没了爹娘,但一个人照样能管好家,不需要嫁给男人才能过活,懂?”

“你回去以后最好在大街小巷都说说今日之事,尽量将我说得再凶一点,下次再有人上门说亲,我便直接让人拿棍子打出去。”

“慢走不送。”

江府大门被重重拍上,很快又回归了平静,睿王府的某人却压抑着满腔怒火。

贺阑再三确认:“当真有人上门说亲?”

韩深不敢隐瞒,实事求是道:“是,京城中对江姑娘倾心者不在少数。”

倾心者……呵。

男人微眯了眼,素来淡漠的眸中此刻蕴着一团火,嘴唇也向下抿成冷硬的弧度。

还有钱办喜事,他或许应该涨一涨房租。

等他站在江府门外时,那群人早已散去。

正剩下三两个过路人还意犹未尽地讨论着刚才的事情。

“我还是头次见上门说亲被人打出来的!”

“可不是!被人扔出来不说,还被一群五大三粗的家奴护院拿着棍子追赶,太惨了。”

“……”

韩深吸了口气,心里感慨这江姑娘真是女中豪杰。

“王爷?”

“嗯。”男人怒色尽消,手虚握成拳放在嘴边,轻咳了声,“去叫门。”

贺阑见到初好的时候,她脸上还挂着余怒,整个人闷闷不乐。

他品了品茶,若无其事地问:“听说有人来提亲?”

茶还是他最喜欢的那款。

“嗯,让我赶走了,以后应当不会有人再来烦我。”

她趴在桌子上,眼睛里没了往日的光彩。

贺阑突然心一痛,放下了茶杯,沉声问道:“为何不开心?”

以他的了解,她不是个会轻易被挫败的女孩,想到了某种可能,脸色蓦地沉下去,眸底凝着冰霜,“可是有谁羞辱你了?”

“嗯……也不算羞辱吧,就是说的话让人不舒服。”

她突然有了倾诉欲。

如果不说出来,可能会被憋疯。

此刻屋中房门紧闭,只有他们两个人。

她也说不上来,有些话不想对柳静说,但面对这个男人,她总是很容易卸下心防,对他吐露真心话。

如果小王爷与那些人一样为了她万贯的家财接近她,那么他已经成功了。

“千篇一律的话,听都听烦了。相夫教子,共享家产,我知道在这里很正常,但我就是不愿意。”

贺阑有些诧异,“在这里?”

怎么这么容易就抓到了重点?!

初好随口敷衍着,“没什么,就是不想嫁人而已。”

半晌没有再等到回音,她抬头看去,贺阑正十分严肃地看着她,沉思。

“怎么了?”

“为何不愿嫁人。”

初好挠了挠头,感觉与一个男子讨论这样的事还是有些奇怪,正想说点别的事,把这个话题掠过去,可他不许。

“回答我,为何不想嫁人?”

他的目光带了十足的侵略感和压迫感,让人心生胆怯。

四目相对,心跳突然加快,有些话不由自主地就吐了出来。

“男人有什么好的,不如我自己一个人自由自在的……”

继续追问:“倘若给你自由,可愿了?”

“不、不会有那种人的。”在这个时代,怎么可能?

少女眨着大眼睛,迷茫地看着他。

上次说不会嫁入皇家,这次又说不愿嫁人。

贺阑又沉沉看了她半晌,收回视线,只摸着腰间的玉佩,不再说话。

*

又过了几日,京城中各世家大族的府邸都收到了江初好派人送来的宣传画册。

她曾将计划向小王爷和盘托出,毕竟是她的合作伙伴,有权知晓她的计划。

布庄和首饰店可以联动,由画师创作新品的图稿,刊印成册,向各家发送进行产品预热宣传,若各位夫人姑娘有相中的款式,可先行登记排号,到时候产品面市,有先行选择和购买的特权。

凡在店铺办理会员者,还可享受折扣优惠,往后每次再推出新品,都可优先购买。

此举叫好者有,但观望者更多。

初好的第一个会员客户,便是夏家。

“哪个夏家?”

“上次在清缘居被七殿下救的那位,户部尚书嫡女,夏凝姑娘。”

“噗……”

初好一口茶水喷了出来,心突突跳,“什么?她是夏凝?!”

那不是原书女主角吗!

柳静躲得迅速,没有被波及,神色平静地递给她一张帕子,又走回原处,“夏姑娘让我代为转达她对您的喜爱之情,并承诺等新衣面市,必前去捧场。”

“……我好像没做什么吧,她怎么,还喜爱?”

柳静回忆了一下当时夏凝“含羞带怯“的表情,十分肯定道:“是喜爱和崇拜。”

……完了,剧情好像崩了。

另一边,睿王府。

贺临安懒散地靠在罗汉床上,和对面正襟危坐的男人形成鲜明的对比。

对方冷冷的视线扫过来,贺临安摸了摸鼻子,坐直了身体。

“小皇叔,您……”他第一千次问出同样的话,第一千次被打断。

“不感兴趣。”

贺阑一直想不通,为何贺临安对于让他争皇位这件事如此执着。

“唉,您怎么能这么胸无大志呢!”在对方警告的眼神中,连忙改口,“我是说,不争太可惜了!”

贺阑有头脑、有城府、有实力,最重要的是追随者众多,只是他自己无心争斗,那群人才暂时歇了心思。

少年垂头丧气,“您干脆出家算了,无欲无求的,像个和尚。”

贺阑嘴角微微勾起,难得反驳道:“本王还要娶妻,怎么能去做和尚。”

“……”

咚咚。

“王爷,江姑娘来了。”

话音刚落,贺临安只觉面前一阵风飘过。

“你回吧。”

门被打开,又被关上。

……

贺临安怔怔地看着对面的空位子,空气中还弥漫着淡淡的茶香,他此刻才意识到,原来只需要一句话,便能让稳重的小皇叔乱了分寸。

“她人呢?”贺阑快步向外走着。

韩深道:“江姑娘在府门外。”

男人蹙着眉,不悦地看了他一眼,沉声斥责:“怎么不请进来。”

韩深从容道:“江姑娘不愿进门,说在门外等着就好。”

贺阑顿住脚步,转而往大门走去,越走越快。

韩深干脆停下,目送主子远去。

末了幽幽叹了口气,主子这分明就是不想让他跟着啊。

王府大门外,初好靠着石柱,无聊得望着天。

耳边传来匆匆脚步声,熟悉的味道瞬间而至,下一刻手腕被人抓住,拉进了府。

一道黑影一闪而过,厚重的大门被关上,那影子又很快消失。

不知何时,门口守卫的人悉数隐去,只余他与她。

他把她拉到墙边,微微低头,就这么垂眸看着。

半晌,抿着唇笑了,“怎么不进来?”

初好有些耳热,错开那道灼热的视线,小声嘟囔,“就是来送个东西……”

他笑,“哦?是什么?”

她把手中的小册子递了过去,羞赧道:“这是我画的,还有些规划什么的,有点丑……”

这是她最初的设计稿,后来发出去的都是由画师修改重整过的版本,只有这份是她亲笔所画。

她将手稿和未来规划带来,充分显示了合作的诚意。

贺阑觉得心里突然钻进了一股蜜水,甜得他想不管不顾,想尽情地去源头摄取更多的蜜汁,想去品尝名为幸福的滋味。

空气中弥漫着甜腻的芬芳,彷佛初春时节置身于桃花林中,那香气让人如痴如醉,让人流连忘返。

“小王爷?”

白皙的手在他眼前晃,毫不犹豫地,又将那不安分的小手扣在掌心,收拢。

大掌的炙热源源不断传来,烫得她血液瞬间沸腾,都往大脑冲去。

“别乱动。”

松了手,翻开了画册。

这是她亲手画的。

贺阑低低笑出了声,还真的……有点丑。

初好又羞又气,眼睛一闭,破罐子破摔,“笑吧笑吧!我水平就这样,不服憋着!”

他的胸腔微微震动,低沉的笑声越过喉结从喉中溢出,沙哑的嗓音中带着一丝慵懒,“好,我憋着。”

“……”

真、真不要脸!

“画作甚是可爱,姑娘多才多艺,总保有一颗稚子之心,十分难得。”

这不是变着法说她画技是幼儿园水平吗?

“好了,不气了,嗯?”

“……”

初好抬手捏了捏红透的耳朵,侧过头做了一次深呼吸。

他弯下腰,与她平视,“嗯?”

受不了了!她猛地用力将人推开,像一只仓皇逃窜的小兔子,逃之夭夭,很快消失在了大灰狼的视野里。

男人手握画册,望着府门的方向,笑得温柔。

“嘿,小皇叔,人都走了别看了。”贺临安不知从哪窜了出来。

“滚。”

“好的。”

*

布庄新品上市,一连几日,店铺顾客盈门。

“江姐姐。”

初好正在看掌柜理账,循声望去。

“你……夏凝?”

夏凝没想到自己的名字会被记住,兴奋得小脸通红,“是我!江姐姐,我、我好喜欢你……”

“嗯?”

“喜欢你家店的衣裙,我刚刚全都买了!”她红着脸,邀功一般扬着下巴。

初好试探道:“额……真棒?”

“嘿嘿!”

初好:……

抱歉,不是很懂你们主角。

不远处突然传来争吵声,夏凝回头一看,脸色大变,连忙跑了过去。

起争执的是一位面相刻薄的妇人与夏凝的丫鬟,那妇人不是会员,却要强行插队,想将最后一件新品衣裙买走。

“规矩便是规矩,做生意第一条就是要讲诚信。本店宗旨便是优先服务会员,况且夏姑娘早付了定金,这东西理应是她的。”

初好紧随其后,将夏凝护在身后,没看到少女清澈的鹿眼中闪着星星。

那妇人十分不讲道理,将银子拍在柜台上,说什么也要将衣服取走,见初好阻拦,不管不顾就要上去抢。

她手上带了好多金银首饰,还有些带着棱角的装饰物,争抢的时候擦过初好的手背,将其划伤。

白皙的手背瞬间多了一道醒目的伤痕,猩红的血珠渗了出来,疼得她紧紧蹙起眉。

贺阑甫一踏进店铺,便看到了这样一幅画面,他瞳孔骤缩,心像是被人扎了一刀。

屋内的气压瞬间低沉,男人带着怒气,大步走到她面前,沉着脸将她的手小心翼翼托在掌心,又从怀中掏出一条手帕,按在出血的地方。

一声闷哼,她抖着声音,“疼……”

贺阑双眸幽深似深海,他冷眼看向妇人,眼中杀意浓重,戾气十足。

“韩深,报官。”

说完,冷漠地看了眼夏凝,不容置喙地抓着初好的手臂,将她带离了这里。

豪华的马车内,初好忐忑地坐在软榻上,不安地看着半跪在她面前的男人。

“小、小王爷……您快起来……”初好的声音抖得不行,这可太罪过了,堂堂王爷,能怎跪在她面前,被人看到她会去世吧。

贺阑从刚刚开始脸色就冷得要吃人,此刻淡淡地睨着她,冷声道:“别动。”

他态度很凶,但手上的动作却万分温柔。

这不是他第一次碰触她的手,可这一次,没有那些旖旎的心思,掀开手帕,他看到了手背上那道伤痕。

狠狠皱眉,轻声地问:“疼不疼?”

“不疼不疼,真的。”

贺阑不语,默默地从一旁的小匣子里拿出治伤的药,一个黑色的小瓷瓶。

他将盖子拔下,倾侧着瓶身,里面透明的药液缓缓流到他指尖。

先凑到鼻子前面轻轻嗅了嗅,确认味道正常,将药液都倒在了她的伤处。

“嘶!”

初好疼得手下意识一缩,贺阑眼疾手快拉住她的指尖,紧紧握在掌心,不让她逃。

她疼得面容扭曲,委屈地瞪着他。

“疼……”

“嗯,谁让你逞英雄。”

嘴上训着她,上药的速度却快了许多。

初好觉得那种悸动的感觉又来了,她看着他,心慢慢安定、平静。

“您让韩公子报官,不就闹大了?”

他轻轻地吹了吹手背,头也不抬,“怎么,你还担心闹大吗?”

“毕竟开门做生意,和气生财,此举……”

他动作一顿,“姑娘认为本王做错了?”

贺阑把药瓶盖好,坐回到她身侧,与她紧紧挨着。

初好察觉到他话中的不悦,心里却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开心又满足。

有人撑腰的感觉真不错啊。

她眨了眨眼,用完好的那只手戳了戳他的肩膀,柔声道:“您这样,要被人说仗势欺人了。”

男人黑眸定定看了她许久,突然勾着嘴角,语气桀骜又张狂。

“本王偏要仗势欺人,如何?谁让他们欺负你。”

噗通、噗通!

初好怔住了。

贺阑一向都是内敛的、温和的,从没有在她面前展现过这么嚣张的一面。

她受了委屈,他便利用权势打击报复。

他站在身后护着,不管遇到什么困难,都有他做后盾。

好像从最开始的时候便是这样。

可这是为何啊?

即便原先她不敢想,现在也不得不思考,贺阑是不是喜欢她。

这个念头从前也有过,但这世界上有一种错觉叫对方喜欢你。

她不敢想太多啊,怕是自作多情,不自量力。

可今日……他表现的太明显了,好像不愿意再隐藏一般。

她有一种窗户纸即将被捅破的慌张感。

贺阑靠着马车,将她的反应都看在了眼里。

“江姑娘。”

“嗯?!”要来了吗要来了吗要来了吗!

贺阑看着她坐立不安的样子,深邃幽深的眼睛里染上了一抹笑意,“坐好。”

低头看看,自己的屁股有一半在外面。

“……哦。”

他始终侧着身子,面向她坐着,灼热的目光长久地停留在她身上,看得人浑身不自在。

初好舔了舔嘴唇,“小王爷,您失礼了。”

哪有一直盯着人看的!

“嗯。”他漫不经心地晃着玉佩,他的视线移到了饱满的红唇上,嗓音沙哑,“这是本王的马车,本王想看哪便看哪。”

……行,您开心就好。

她干脆闭上了眼,眼不见心不烦,可怜兮兮地蜷缩在马车一角,装鹌鹑。

车子很快到了江府门外,初好最开始在装睡,后来却是真的睡着了。

贺阑又看了她一会,不知想到了什么,眸色突然黯淡,喉结滚动,他慢慢伸向了她的手。

毫不犹豫地,轻轻牵起,十指交缠,握在掌心。

慢慢闭上了眼,片刻后,笑了。

*

夜晚,明月躲在云层后,薄雾笼罩着万物,夜色浓重,模糊了回家的路,也乱了梦中人的心。

初好失眠了,这是她来到这个世界以后第一次失眠。

坐在院子里,反复回忆着和贺阑在一起的点点滴滴,寂静的黑夜,清晰地听到了自己紊乱的心跳。

她出神地看着自己的手,又缓缓抚着心脏的位置,神情迷茫,“不如……试试?”

与此同时,她记挂的那个人,正困于缠绵的梦境,无法自拔。

梦中的少女如魅惑人心的精怪,那张动人的容颜上,是他熟悉的俏皮笑容,眼睛明澈透亮,蕴藏着星星,却又与平日有所不同。

多了些媚意,眉眼间道出无尽春情,引诱他一步步走近。

他将她揽入怀中,少女腰肢纤细,柔软灵活,主动地回抱了他。

那双他觊觎了许久的小手,柔弱无骨,纤细修长,是上天最完美的艺术品,他甘愿臣服在这双手下。

画面一转,床榻之上,人影交叠。

朦胧的月光从窗外照进来,床幔影影绰绰,给夜色平添一丝暧昧。

曾经他不敢碰触的那双手,此刻正卖力地取悦着他。

缠绵悱恻之际,他努力睁开眼,少女居高临下,霸道强势。他清晰地瞧见她眼中的迷乱,同样在她清澈的眸中,看到了自己沉沦的样子。

再也忍耐不住,终于翻身而上,释放了困在内心许久的想念与渴望,一发不可收拾。

作者有话要说:吼吼,生死时速,终于及时赶出了大肥章!

只是个梦,搓手手,嘿嘿

明天开始晚上9点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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