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日渐凉,天空一碧如洗,仿若晶莹剔透的蓝色宝石,金色的阳光和煦而温暖。和姜瑀分别以后,楚觞就由姜母身边的大侍女带着参观这偌大的城主府,并熟悉主母所应负责的事情。
“身为一城之主的妻子,最需要管好家主的内院,为家主分忧,这些事情夫人从前定是不懂,需得好好学学。”虽然姜家父母对她都很和善,但她身边的侍女显然看不起这商贾之家的女儿,话里话外都夹枪带棒的。
“三日后回门之事,也望夫人不要堕了城主府的脸面。”她对着楚觞摆出一副居高临下的姿态,眼里的嫌弃明明晃晃。
可惜楚觞完全没有听对方讲话,她这一番发言注定是对牛弹琴了。
楚觞苦恼的是今日的同房之事,显然,自她应下姜瑀的请求开始,注定此类事情会越来越多。
到时可怎么办呦!
可惜无论怎么纠结,时间终究在漫长的等待中飞速流逝,天色逐渐变暗,太阳不知什么时候就藏进了地平线下。
府里的众人又忙碌起来,时间一到,楚觞就被跟了她一天的大侍女拉去焚香沐浴,据说是为了祛除昨日未能同房的晦气。
沐浴更衣后,她认命地坐在桌边,盯着不断跳动的烛焰发呆。“嘎吱”一声,木门被推开,带进了一室清冷的芙蓉花香。
姜瑀咳嗽两声,对着站了一圈的侍女们吩咐道:“下去吧。”
待侍女们都走后,他径直坐到了楚觞对面。
楚觞看向他,昏暗的烛光下,四目相对,两两无言。
绛红色的被褥在她身后平铺着,大红色的帷幔轻轻飘动,室内的一切都显得如此旖旎,除了那相互对视的两人之间横生的尴尬氛围。
良久,姜瑀无奈地扯了扯嘴角,对着从一直盯着他逐渐变成看着他脸发呆的少女笑着说:“娘子这是打算和我对视到天明吗?”
努力尝试通过发呆来麻痹自己的楚觞讪笑。见到她的模样,姜瑀抿嘴,眼底划过一丝愉悦。他慢条斯理地从袖中掏出两本册子:“为夫今日从芥子空间内找寻到了两本孤本,不知娘子是否有兴趣一览?”
闻言,楚觞眼睛一亮,头点得和拨浪鼓一样。心里为姜瑀的上道点赞,不然要是就这么坐着,怕是得尬死。
接过书册,楚觞立即翻了起来,装作自己看得很认真的样子。姜瑀瞅见少女掩饰的做作,摇了摇头,也看起了自己手中的书。
一开始只是想借看书来逃避现实,却不料逐渐被书中内容吸引住了。这是一本游记,似乎是一位元婴大能在晚年之时自觉自己无法再晋升,于是便寄情山水度过余生。
他记载了自己所游历的这个世界,不仅包括正道所居,也走过魔道大地,甚至还去过噬魂渊。不过也就在边上看看,没敢下去,不然他怕是连灰都没有了,哪能留下这本书。
书中,他感慨道:自己一生历经大风大浪,也度过无数次生死绝境,但最让他恐惧的却是晚年一瞥之下不敢入的噬魂渊。他提到,现在的魔修都只是人入魔道,而非纯正之魔。
世间有魔,噬魂而灭人性,有大威能,亦是大恐怖,无人可控。幸而魔族被灭,不过若是世间还能生魔,那一定是从噬魂渊中诞生出来的。
书的末尾,那元婴真人忧心噬魂渊中魔族未死,害怕他们终有一日会破封而出。所以他倡议众人:如果有一天发现魔族踪迹,一定要人人得而诛之,否则定会造成生灵涂炭!
看到这里,楚觞不免想到了虞玉。当初设定噬魂渊时,她就将其作为男主的磨练之地,不过由于那场景写得太过具体的话会被和谐,她几乎没有做过多描述,只是一笔带过。
虞玉从噬魂渊出来的时候,是否已经成魔?所以会选择那样极端的方式结束一切?可他并非纯魔,终归在他的体内,人是第一顺位的。
虽然书是楚觞写的,但发展到现在,她也把控不住这世界的具体情况了。长叹口气,她忧心忡忡地合上了书本。
忽的,耳朵一动,凭借着元婴的修为听清了外面“索索”的衣物摩擦声,伴随着姜母小声的嗔怪:“老头子,你别挤我。”
姜父不乐意:“我说做这事像什么样子?旁人知道了该怎么看我们家?!”
余清白了他一眼:“我叫你来了么?你要是不想听现在就走!况且你不说,我不说,谁知道?”
姜父沉默了,委身随着姜母窝到窗户下。
楚觞忍不住要爆粗口,这父母竟然来听自己孩子的墙角?!
她用眼神示意姜瑀,想问现在怎么办?
谁知道这货不知道是真没听到还是假没听到,依旧津津有味地翻着书本,连看她一眼也不看。
不会受了个伤把耳朵也搞坏了吧?
这时隐隐约约又传来姜母的声音:“咦?怎么没声啊?...”她仰头瞧了瞧,嘀咕道:“烛也未熄...”
看着依旧巍然不动的姜瑀,楚觞眼角一抽。
算了,不管了!
她伸手揪住姜瑀的领口,被揪住的某人茫然地看着她。楚觞瞪他一眼,甩手就把人扔到床上,袖子一挥灭去烛火,转身也疾步上床。
帷幔拉了下来,两相交合。
楚觞坐在姜瑀身上,两手撑在对方头两侧,尽量拉开两人的距离。但是即使如此,这距离也说不得有多远,面对着面,也能感受到对方的呼吸。
姜母激动地扯住丈夫的袖子:“熄灯了!熄灯了!”
姜父老脸一红,听孩子们的第一夜这他还是人生中做的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于礼不合之事。但这贼船上都上了,还能半路下来不成?
想到这里,他正色,表情严肃,仿佛在做什么大事,可惜那两颊处的红晕出卖了他。
半晌,他纳闷道:“怎么没声啊?”
听到姜父问题的楚觞涨红了脸。
怎么没声?当然没声!还想有什么声音?!没想到姜父你看着一本正经,竟然是这样的...
就在楚觞纠结要不要尝试变身声控主播的时候,看了楚觞许久的姜瑀终是忍不住笑了出来。这一天他笑的次数,可比以往十几年加起来都多。
还笑?还笑!楚觞瞪着某个玩嗨的青年,用眼神暗示他快想办法。他一抿嘴角,打了个响指,一些姜父姜母期待已久的声音终于从那小破落窗户里传了出来。
外面的人满意了,里面的尴尬氛围都快凝结成实质了,楚觞的脸此时红得像要滴血一样。她想从青年身上爬起来,却不料头皮一疼,一股拉力把她扯了回去。
一看,她的头发竟和姜瑀的缠在了一块!
忙伸手去解,却不想越解越乱,楚觞急得满头大汗。
青年却平躺在床上,好整以暇地看着楚觞忙活。
姜父在听到想听的东西以后,自觉老脸挂不住,拉着自己的妻子想离开。心满意足的余清也就顺从地跟他走了。
听到他们远去的脚步声,姜瑀随手收去了幻听之法。此时楚觞心一狠,干干脆脆用灵力一斩,半截缠着结的青丝随着青年的头发落了下去。
注意到楚觞的动作,姜瑀的眼神一瞬间变得深邃,也危险起来。可惜满脑子只有尴尬的楚觞完全没有察觉到,她晃着颊边半截的头发,扯出个难看的笑容。
“那个,”她左顾右盼,就是不敢看床上的人,“我还有点事,要出去一会儿,你先睡,先睡...”
说完,她慌不择路地爬下床,顿时运转元婴的灵力瞬移到屋顶之上。
清冷的圆月洒下银辉,照亮了青色的瓦片。她盘膝坐下,摸了摸自己的脸颊,那里现在依旧滚烫着。
想起方才的事情,她羞耻地恨不得把自己埋进土里。自己都说了些什么啊!!!
此时,忽有一道白光从天际飞来,化作一只蝴蝶,翩翩然停驻在她指尖。
正是她白日所发简讯的回复。
难得有件事情可以转移自己的注意力,楚觞连忙阅读起来。
俄顷,她垮下了脸,暗叹一声:
“他,没回到剑宗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