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刮得紧,裹的林放声音有些急躁。
他往余殊跟前一站,穿堂而过的风被挡掉了些许。
余殊脸上一热,“在扒舞,没注意?时间。”
他专注一件事的时候时间总是过得很快,转眼天色全黑,林放估计是特意?出来找他的。
“不冷吗?”
林放见他脸色不太好,伸手在余殊胳膊上搓了搓,扫了一眼徐清谓身后的助理?,“怎么?做事的,一个多小时都没提醒披件外套吗?”
他声音不带一丝温度,全然不如前一刻耐心温柔。
学到一半的徐清谓被不速之客打断,脸上的笑容有些尴尬。
他和林放也同组这么?久了,私下里却?没说过话,无论对?方是以前辈的身份还是娱乐公司总裁,对?他而言都有点难以接近。
他求助似的看?了一眼余殊,心道:你老板好吓人。
余殊没分出心来接收徐清谓的暗号,旁边好多人正拿着手机在拍这边,林放却?离得他这么?近。
他稍稍往后退了点。
他自己习惯了,林放却?不该是被流言蜚语侵扰的人。
他解释了几句,乖乖穿好衣服,“哪儿那么?娇贵了,不冷的。是我不想穿外套影响动作准度,你别太……哈。”
外人在场,余殊话头点到为止,朝林放努了努嘴,示意?他别总不近人情凶巴巴的。
林放不以为意?,好看?的眉依旧皱着,显然火气还没消。
咦。
自己又是哪里惹到他了?
余殊低下头,用鞋子碰了碰林放的脚尖,问:“你呢?怎么?出来了,吃过饭了吗?”
林放不答反问:“你吃了吗?”
“我吃了啊,清谓请我吃了炸鸡,蜂蜜酱味的!”
提到徐清谓时,余殊还回过头对?他一笑,希望能缓和下尴尬的气氛。
到林放眼里却?变了味。
明明在跟他说话,可眼睛在看?别人。
“我还喝到了可乐!你知道哪里有卖吗我想买点放在冰箱里!”
余殊提起新?尝的美?食,一副回味无穷的乐呵样,似乎完全没有发现他的烦躁。
炸鸡,冰可乐,冷风。
他是又想高烧住院吗?
一旁,余殊边念叨边用余光打量着林放的表情变化,嘴角单纯无邪的弧度添了分别的意?味。
在林放抬手去?试自己额头温度时,他顺势截住了对?方的手。
嘻嘻,还是被他抓住了。
余殊握住林放的手腕,眼里倒映着长廊上的烛火,脸上尽是张扬得逞的笑。
他难得的捕捉到了林放的情绪,如果他肯费点心思试探的话。
林放可能是有点在意?他的。
怒他不爱惜身体,怨他离开太久。
和他一样,林放对?他的感情里或许也带了点点自私的占有。
像懵懂的稚子不愿和人分享自己的糖果。
他握住林放的手腕往下放,注视着对?方逐渐冰释的眼神。
交握的手垂落到两人身侧时。却?没被放开。
余殊声音压得很低,带着只有他二人才能听?见的笑意?,“走啦走啦,回去?再说。”
本就不是什?么?不得了的负面?情绪,一哄就好。
余殊看?着林放柔和起来的面?部轮廓,心里松了口气。还好没玩脱。
紧绷的气氛四散,影视城各种声响都在夜里渐渐浮现。
余殊耳边却?只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
先发制人的手腕被林放握住,林放在交换身位的契机向下划了一点,改为牵住了余殊的手。
他轻声道:“嗯,听?你的。”
隔壁剧组模拟的喊打喊杀声,不及余殊此刻心跳作乱得响。
无视他的僵硬和抗拒,林放牵着他的手丝毫没有要放开的意?思,熟练地仿佛一件稀松平常的事。
余殊假装无事发生,挤出一个假笑冲徐清谓道别,却?撞上了对?方调侃的眼神。
徐清谓目光落在他俩牵着的手上,故意?做出一副吃惊的表情逗余殊。
无关?外面?的流言,他早能看?出来林放对?余殊不一般。连正常社交都懒得应付的人,却?总把时间浪费在余殊身上。
只有余殊傻乎乎地看?不出来。
余殊被他调侃的眼神激到了,羞得拼命把手往袖子里缩。
林放的手好像比他大一号,恰好能包裹住他的手掌,不费力地阻隔了他所?有挣扎。
余殊欲哭无泪,他清清白白一个男人,前世重?礼洁身自好,家里那位又清高得很,他连摸下小手都不敢。
怎么?猝不及防就被林放白嫖了!
早知道刚刚就不安抚他了。
得寸进尺不知好歹!
余殊手指动来动去?的,像是小猫在挠痒痒。
林放不由得抓紧了些。
他肖想已久的手,手指细长,骨节分明,手掌却?软乎乎有点肉感,牵起来特别舒服。
压抑了太久的情感,他难得想放开拘谨和束缚,随心一次。
“林放,我跟你商量个事,你别……”牵手这样的敏感词汇对?余殊来说太过羞于启齿,他换了个措辞,“别拽着我了好不好,那么?多人看?着呢。”
“那你走近些。”
林放尾音不易察觉的上扬。
余殊没注意?,依言照做。
下一秒,林放握住他的手一道放进了自己的口袋里。
“这样不怕被人看?见了。”他语气里带着鲜有的愉快。
被捉弄的余殊整张脸都烧红了,“你你你放开。”
林放没一点耍人的愧意?,侧过头对?他笑了一下,“偏不。”
余殊:“……”
好的,他彻底老实?了。
林放刻意?对?他释放魅力时,他根本无力抵抗,只能认栽。
两个人一道往回走,脚步很慢,却?默契地同频。
路过不少熟脸,皆是善意?地和余殊打招呼。林放难得地都报以微笑,看?起来心情很好。
明明是两个人做坏事,却?只有余殊一个人心里紧张。
他十分不平衡,恶狠狠地假设:“要是明天被传了出去?,你就彻底跟我洗不清了。林影帝人设崩塌,粉丝大面?积脱粉回踩。”
林放声音听?起来很轻松:“他们关?注的应该是我的作品,我只负责呈现更?多的角色。如果因为私生活而被影响情绪,在我义务范围之外。”
光明坦荡,是林放本来的质地组成。
余殊心里被触动了一下,问出了一个一直让他回避的问题。
“我之前,那么?对?你,外面?风言风语的,没对?你产生不良影响吗?”
灯火闪烁,人声鼎沸,片场忙碌的人群中洋溢着充实?快乐的氛围。
而余殊却?还在为他的来历不明感到不安。
因为知晓了余殊和他一样来自千年前,他才如此清晰地将这个世界已经死去?的余殊和他区分开来。
在外界眼中,并没有那么?容易。
现代社会信息过于发达,无论余殊多么?优秀以后会有如何辉煌明亮的一生,在个别人眼中,他都无法摆脱原主?施加给他的阴影。
他是如何从孤独的病房中醒过来,如何缓慢又急剧地接受了现代世界的事物和这个身份,林放都无从得知了。
而比起从前的□□,余殊更?担心的,竟然是影响到他吗……
林放停下脚步,转过身正对?着余殊。
少年因惯性撞在他肩上,鼻尖蹭过林放颈脖。
“你怎么?突然停下——”
“会害怕,害怕让你感到不安。”
两个人几乎同一时间说道。
余殊噤声,在听?清林放说的话以后,似乎还听?到了他清晰的心跳声。
林放的手抚在他身后,揽他入怀,动作带着一丝心疼和悔意?。
余殊感到莫名其妙,心口却?止不住加速跳动,干脆低着头,额头抵住林放肩膀。
“才没有,我好的很。”
“可是我不太好。”林放捏了捏余殊的手指,声音听?起来苦恼又委屈。
余殊手指触电一样,想抽回来,可拗不过林放迟来的幼稚。
“怎么?了?”
林放的表情像是有些为难,“刚刚晚饭的时候父亲打电话来,说结婚的事拖延太久,祖父不高兴了。殊殊,我该怎么?办?”
作者有话要说:领证可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