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历与公历记法不一?致,余殊到现在也没搞明白。若不是看见?微博上林放粉丝在给他预备过生日,他还不大确信自己的?换算能力。
“所以我们现在?”
何喻舟拉着他从马车上探出脑袋,指了指沿街尽头。一?路都是古代的?景观,唯独一家店外放置了许多摄像设备,以余殊仅有一?次的综艺经验,也看出了那是他们待会儿要拍摄的?地方。··
“甜品铺子?”
“是啊,过生日嘛,估计节目组也只能想得出来做蛋糕这种老套的?环节。”
有被内涵的节目组:“……”
余殊看过的?综艺有限,对这种项目还算保持着新奇感,他本来还有些遗憾没能和林放一块儿去摘草莓,这会儿听到“甜品”“蛋糕”,想起上次吃的?冰淇淋,余殊心里一?阵激动。
“还能自己做吗?”
监控室的?某个显示屏里,余殊一?脸期待的?模样和综艺常客何喻舟比起来,简直不要?太天使,导演组恨不得?给他做满屏的?可爱特效。
三人一行到了甜品店,一?眼望去,店内的?装修居然也很符合梁时的样式,门口有个穿着灰布衣的青年在招待他们。
“客官,要?来碗甜汤不?”青年装扮得像古代跑堂的?,吆喝的?口音也有学有样。
文靖涵模仿他道:“四碗,他俩一人一碗,我两碗。”
余殊也跟着笑了,一?行人被店主领着往里头走。店内所有的?座位、茶具、墙壁上的?装饰,都一应俱全仿着古时的样子,且许多细节都高度还原。
余殊仔细打量了眼手中端着的?碗,底座的厚度、碗沿的花纹,心下震惊。
这也太仿真了……
他忍不住小声问道:“这里是怎么还原的?呀?”
店主展颜一?笑,“是五年前的?事儿了,这一?块原本是政府部分在管,就跟普通景区差不多,客流量也比较小。后来听说是被一?位姓林的?先生买了下来,整个都做了整改,皇宫里战时损坏的宫殿在修,外头城里的?街道也没落下,沿街开了不少店铺,对铺面、装潢、服务员都有要?求,既要符合古时规制,也安排了专门的人来讲解授课,还挺有特色的,算是把这一?块盘活了。本来就一?块无人问津的?小破地方,现如今整个儿都不一?样了。”
不止余殊,正在喝汤的文靖涵和何喻舟也抬起头来,眼神中颇有触动之意。
半天的节目录制下来,与其说此处是一个被保护起来的古城遗迹,倒不如说是真正意义上让游客来到了梁朝的?那个时代,体味其中的?风土人情。
五年前。
一?位姓林的?先生。
林放建立岭悦影视公司并拓宽业务,正是在那个时间。
偌大的一?座城修复、翻新,需要?巨大的?人力物力财力,愿意以这样的心力去重建皇城,又将每处细节都装点得如此逼真的?人,唯有林放了。
余殊一?时心情复杂,有奇怪的情愫蒸腾着,却不知如何形容。
又听店主讲了些早年的?见?闻后,三人来到后厨,借用厨房给林放做生日蛋糕。
装修虽是古风,做甜品用的现代化器具却是应有尽有,做蛋糕的?师傅先配合着讲解实操了一?遍,剩下的?时间便交给三位嘉宾自行学习,能短期速成成什么样,呈现出什么样的生日礼物,就看各自的悟性了。
蛋糕师傅手?艺极好,机会难得,文靖涵心痒痒,毕竟是第一?回,想着给妻子做一?个。何喻舟听说了他的?想法也不敢落下,立马抛下余殊说自己要?单独做给付夏。
独自完成任务的余殊:“……”
好在师傅讲解得?还算细致,他记了个大概,按部就班地操作着。
他正把蛋糕坯从烤箱里拿出来时,电话响了。
林放隔着电话问道:“在做什么呢?”
按照林放对自己的?了解,他八成知道自己压根没想到生日的事。若是晚上有个蛋糕拿出来,林放应该还是会有一?丢丢惊喜的?。
可不能露馅了。
余殊一?阵心虚,学着网络词汇瞎咧咧道:“我板砖呢。”
不大上网的?林放语气有点懵:“……附近有工地?”
余殊一?听就笑了,继续忽悠他,“对啊。”
林放果然上钩了,一?副真的?信了的?样子:“那你注意些,别伤了手?。戴手套了吗?只是个节目,不必多拼命,千万注意别受伤。”
余殊被他认真的?语气逗得?直笑,“知道啦。”
似乎是意识到被耍了,林放那边没再吱声。余殊点到为止没再嘲笑,岔开话题问:“你在做什么呢?”
林放冷冷道:“你猜。”
“好难啊,我猜不到。”余殊将手?机放在桌上,开了免提,抓紧时间给蛋糕抹奶油。
厨房里打奶油的?机器在不停运转着,空气里都混上了甜味儿,余殊也不自觉放软了语气,“你告诉我好不好呀。”
“又装傻。”
余殊知道他不生气了,笑了笑没接话。
“这边有个草莓园,蛮甜的?。”
余殊哼哼了一?声,“有多甜?”
林放也笑了,顺着他的?话道:“不及你。”
“嘻嘻。”
两人默契地笑了一?阵,彼此都暂时没再说话,像是想等对方先开口。
余殊此时有许多想问的,想问问他为何花费如此大的?代价去修复梁朝古城,将他打造成如今这般生动的模样;为何只默默地做了,任凭他感叹乾坤殿和红梅没有因时光变迁而变得?不同?,却不点明他自己在其中所做的?贡献。
话还未问出口,余殊心里已有了大概的?答案。
与他自己一?样,林放是怀念那段过去的。
那段他二人相依为命,彼此试探却又以彼此为唯一的?已逝时光。
他思绪翩跹,林放已开口问道:“这边不知道什么时候才结束,你午饭都没吃什么,我让宁原带些新鲜的?草莓给你尝尝?”
“不用。太麻烦了,你好好做任务,别太想我啊。”
林放低笑一?声,“那求三殿下多想想我,如何?”
余殊脸红手?抖,奶油挤了一?桌子?。
指导他们做蛋糕的?章师傅恰好看了过来。
余殊本就泛红的脸更红了,掐了电话忙道:“对不起对不起。”
章师傅摆了摆手?,过来帮他一?起处理掉没用的。
抹完奶油,整个蛋糕已经规规整整地被涂成了白色,放点水果什么的?也马马虎虎能应付过去了。
余殊却想到什么似的,将手?中的樱桃放了下来。
“章师傅,您刚刚用的那个挤出来一股一股黑色的东西,能借我用用吗?”余殊一?边描述一?边用手演示。
章师傅明白了他的?意思,将裱花袋递过去,“这个很难控制的。”
余殊正琢磨着鬼点子,“嘿嘿,我就想试试。这还有其他颜色的吗?”
“只有红的。”
他眼前一?亮,“够了,谢谢。”
五分钟后,文靖涵和何喻舟陆续完成了蛋糕制作,两人都是做的?水果蛋糕,在四周点缀了几多小花,朝上的?那面上是新鲜的?水果和巧克力,看起来也有模有样。
文靖涵欣赏了下自己手?写?的?“老婆我爱你”,觉得?倍儿有面,顺带嘲讽了下何喻舟偷工减料,然后就看见?余殊还在背对着他们捣鼓。
“小余啊,还没弄好呀,要?不要?文哥来帮……”
待他视线停在余殊做好的蛋糕上,话便止住了。
深棕色的裱花,被余殊当成了画笔,在蛋糕上作了一?幅雪景图。
宫殿外,一?人在雪地里跪着,眼神却望向红梅林中,若隐若现的?长廊上,另一人立着与他遥遥相望。
余殊用红色的那支裱花袋点上最后一朵红梅,望着自己的?作品,满意地笑了笑。
玻璃外摄制组的?人屏住呼吸,几乎看呆了。
来看笑话的?文靖涵:“这这这怎么做到的?”
刚才在自己的?蛋糕上补了个四不像的老虎、好不容易才安慰自己接受现实的?何喻舟,哭了。
蛋糕做好后,余殊交由节目组藏了起来,等零点的时候再拿出来给林放一个惊喜。
下午的?任务结束后,众人去了一?家酒楼,将穿了一?整天的?古装换下来,安安心心地享用了一?顿晚餐。
饭后,孟凉提出想去坐景区的乌篷船,众人都没有异议,两人乘一?条船向远方驶去。
两岸灯火通明,具是油纸坐的?灯笼,船头也各自挂着一?只。
火光将湖面照得波光粼粼,十分有意境。
何喻舟他们的船在最后,他笑着吼道:“我们给大家伙唱首歌吧。”
付夏面露嫌弃,不做声,文靖涵直接怼道:“滚滚滚,唱什么流行歌啊,太毁了吧。”
众人笑作一?团,笑声荡着湖水将船只往前推。
余殊站了起来,他穿了件驼色大衣,身形修长,五官轮廓被灯光映照得格外俊朗动人。
“我来吧。”他朝林放一笑,看向摄制组,“有乐器吗?”
每逢节日,船上会载些艺人乐手?之类的,乐声回荡在整座城中,因此船上备了不少乐器。
余殊从中挑了一?支箫,竖至唇边。
悠扬的箫声荡漾着碧波,熟悉的?曲调响起来时,林放心里一?怔。
早就忘了是多少年前,懵懂年少的?余殊曾为他奏响这支曲子,他那时前言不搭后语,遮遮掩掩的,眼神却无比的?真诚。
正如此时,余殊眼里盛着万家灯火,和对他明晃晃的?爱意。
众人都沉浸在这一?片乐声中,唯独林放知晓,这是他与余殊的?密语。
后半段,原曲的凄怆变了。
箫声婉转,像是在诉说着什么。
余殊直直地望着林放,那时他拘于礼数,许多感情不敢表达也不知如何表达,而今他与林放心意相通,亲密无间,相处时的片段,牵手、拥抱、接吻、抚摸……接随着乐声传递过去,想必他一?定能感受到。
一?曲毕,听得孟凉脸都红了,借着靠在文靖涵肩上埋头。
曲中赤.裸裸的?暗示,也太直白了点,这就是年轻人吗?
余殊却好似浑然不在意似的,从甲板下取出早就准备好的蛋糕捧给林放。
他鬓角的?发被徐徐而过的?晚风吹开,眼中带着清冽的喜欢和始终如一?的?赤忱。
“庭雁,生日快乐。”
*
经过三天两夜的?拍摄后,第二期录制结束,林放有急事去了外地,没能和余殊一?道回程。
一?个人的?旅途虽漫长且孤独,可如今的?他,已经不会再感到畏惧了。
林放在市区买了新的房子,还未精装修,先叫余殊过去看一?趟。
余殊总觉得?他现在的日子过得?过于铺张浪费,将从前那些老祖宗传下来的美德都丢光了。且林放的理由多得?很,比如什么床不够大抱着翻两个身就掉下去了,飘窗的?位置不大好,若是跪着久了可能腰会酸,浴室里的?浴缸也不够泡鸳鸯浴什么的?。
一?团乱麻似的?,搅得?余殊脑子?疼。
被林放软磨硬泡得久了,他也有点期待。
应该都……挺好玩的吧。
新买的?房子是独栋别墅,和原先的?大跃层相比隐秘性更强些,更独立些,整体面积比Fairyland宿舍还大,就算林放想放个二十米的床也够。
和林放汇报了下装修情况后,余殊就从房子里退了出来。
出门的时候,目光被花园里的?一?棵小树吸引了。
有点眼熟。
他眼前闪过年前他买下这棵小树苗的?情景。
才开春不久,竟已经变化这么大了。
等等……他当时不是一气之下给拔了吗?
林放将他救活后,挪到此处来了?
他重新换个住处,就是为了有个自己的?小花园,种这棵树吗?
想起那时他在信上写?的?话,“这是我们在一起的第一年。”
余殊心里升起一股暖流。
这人怎么就喜欢背着他搞小动作,怪肉麻的。
余殊远远瞧见树枝上松松地系着一?根细绳,上面悬着一?张小卡片,心下好奇,走了过去。
卡片上画了两个小人儿,一?个表情冷酷一个笑颜明媚,腰间都各自挂了一?枚半月形的玉佩。
余殊失笑,这不是他俩吗?
林放也真够没意思的?,竟然把他画得这么矮,他还能长高的?好不好!
冬日的寒气渐渐褪去,新生的?小树枝干上已经抽出了嫩绿色的芽。余殊半蹲在花园中,温暖的?日光在他头顶照耀着,抚摸着头顶已经愈合的?、不再有任何感觉的?伤疤。
时间一晃,他和林放重逢,已经快过了半年。
从起初的?排斥、躲避,到后来的情不自禁。
大概无论林放换成什么样的身份、什么样的长相,自己都会不可救药地被他吸引吧。
余殊摸了摸纸上了小人,唇角笑意渐深。
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他将卡片反转过来。
林放字迹隽秀,写?了一?个大大的十六。
作者有话要说:嘿嘿,正文写到这里就完结啦。
明天番外见!
16=(19-10)+(26-19)
放放还是太含蓄了点,麻麻叹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