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幼再怎么纠缠沈清嘉,沈清嘉都没再松口,有些事情真的全凭自我感觉,她也不确定自己看见的,感受到的是不是就是真相,自然是不会随便对白幼说。

不过沈清嘉因为这件事被白幼烦了好几日倒是真的,就连闻家的事白幼都没有心思管了,她现在还真对精诚所至,金石为开这句话深信不疑,认为只要她坚持不懈就能打动沈清嘉的心,让她好歹每回说话全说完,别只说半句留半句。

“清清,你干嘛去啊。”白幼见沈清嘉捧着托盘,身后跟着琳琅,两人不知道要上哪里去便也想跟着她们。

“琳琅说府里采买的人回来了,我去拿上次让人采买的药材。”

“为什么要府里的小厮采买药材啊,咱们可以出门去医馆置办啊,一次性就全买回来。”

不出去当然是和白幼与闻子初退婚之事有关,就算这婚是女方开口要退的,但一旦传出退婚的事情吃亏的永远都是女方。

有那些人会不停地猜测是不是女方有错,或者是有别的地方的隐疾才不得不退婚,这时候再去医馆就怕在别人眼里是坐实白幼有隐疾。

就算白幼不在意外面的流言蜚语,可是难听的话听在耳里总是会让人难受的,所以沈清嘉这才不愿让白幼出去。

去拿药材的路上并未发生什么事,有琳琅带路也很顺畅,府里的人就算不认识沈清嘉,也认识琳琅,不会过多为难沈清嘉。

倒是回来的时候沈清嘉路过假山,被一个让她意想不到的人拦住了去路。

“陆姑娘可否听我说几句话。”

“嗯?”沈清嘉脚步忽地停下,歪了歪头看向白夫人,能够在这里拦住她怕是等了不少时间了,“白夫人想说什么尽管说,我洗耳恭听。”

而琳琅在看到白夫人后下意识地护住沈清嘉。

她伺候白幼多年,她对白夫人的认知基本和白幼相同,白幼将白夫人当做敌人,琳琅在看到白夫人带人阻拦沈清嘉的时候,当然会觉得白夫人是在找麻烦。

沈清嘉拉了下琳琅的衣摆,冲着她摇摇头,没必要将白夫人当做洪水猛兽,在白家大白天的朝着她发难并不是明智之举,白夫人还没有到会这么做的地步。

白夫人目光落在琳琅身上,示意她回避,“我有几句话要说给陆姑娘听。”

琳琅福了福身,并未挪动脚步,“我家小姐让我好生照顾陆姑娘,还请夫人见谅。”她不放心将沈清嘉留下独自面对白夫人,要是小姐知道她敢将陆姑娘推给白夫人,她肯定吃不了兜着走。

白夫人只是往后看了眼,她身边的嬷嬷就伸出指尖指着琳琅,厉声呵斥道:“兰香院的丫鬟都疏于管教才会敢在主子面前放肆,琳琅你大胆!”

琳琅半步不退,她这么保护陆姑娘,主子能护住她,就是她的底气。

“琳琅,姑娘指不定下次离家又是一年半载不回来,谁知道这中间会发生点什么事?”白幼能够护住她一时却无法护住他一世,白夫人只是用最冷静的声音说出这句胡,就成功的让琳琅白了脸色。

沈清嘉一句话就稳定了琳琅的心神,“白夫人说笑了,要是白家能轻而易举的出事,那这崤函还能守得安稳吗?”

不论白夫人是属于哪方或者不属于哪方,即便她嫁给白青云是皇帝的意思,让她监视白青云,可是另外的层面来说,她与白家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若是传出白青云不能守住崤函,她自个儿也讨不到任何好处。

她说这话都目地是不想让白夫人以此为把柄,自以为自己能拿捏得住白幼院子里的人,要是大家都被她这句话给吓唬住,只怕院子里绝大多数人的心都不会朝着她了。

等沈清嘉说完后,她看向神色已经回复正常的琳琅,将药材都递到她手中,“琳琅,你先暂避下,白夫人只是有几句话要同我说,不会有什么事情的。”

说着,沈清嘉还对着白夫人问道:“夫人是吗?”

“当然,陆姑娘在白家的安危我都保证不了,白家还如何守护崤函?”白夫人将这话原封不动的还给沈清嘉,话里似乎带有讽刺的意味。

琳琅感激沈清嘉能帮她说话,没有看着她被白夫人威胁,在接到沈清嘉目光后对她说道:“陆姑娘要是有事尽管唤我,我就在不远处。”刚刚沈清嘉的话给了琳琅一颗定心丸,此刻她投桃报李,怕沈清嘉会遭到白夫人毒手,硬是定着得罪她的风险,给沈清嘉留下这么句话。

沈清嘉淡淡笑了,等琳琅走到远处停下她,她才开口:“白夫人有话直说。”

“你知道老爷让白幼嫁给闻家公子的目地到底是因为什么吗?”

沈清嘉略微思索,“自然是因为闻子初一表人才,才学兼备,颇得白指挥使欣赏。”到底闻子初是什么样的人沈清嘉并不知道,这话也是她用来搪塞白夫人的,她就算知道其中内情也不可能和白夫人说明,更何况她对于白家的事知道的并不多。

“不是。”白夫人缓缓摇头,温和的嗓音里带着坚韧与隐忍,“白家的处境已经如履薄冰,早就不像你们看到的这般好了,老爷给白幼挑选闻家,是因为白家出事闻家能够护住白幼。就连白绫的退路老爷都已经安排妥当,只要白绫点头就行。”

别的人家或许是看中白家的权势地位要求娶白幼,可是闻家因为白青云救过闻老太爷一命,所以闻家欠下白家一个恩情,闻子初娶白幼是真的有情义在,同样也是闻家在报恩还情。

“白夫人的意思?”沈清嘉看向面容镇定的白夫人,她的声音里透着丝丝嫉妒,或许是在嫉妒白青云对苏氏的儿女掏心掏肺的好。

白夫人眉头紧拧,她自认为自己还有几分看人的眼力,但是这人却在她面前装傻充愣,“陆姑娘,我知道你是聪明人,你就别装傻了。”

“白夫人说笑了,白家是何种情况您或许十足的了解,可是我来白家才短短几日,怎么可能知道得那么清楚。”沈清嘉又不是神仙,能未卜先知,她确实不知道白家的情况已经到了这种危险的地步。

若白夫人不曾说话,能让她当着沈清嘉面她出这番话,其实就证明皇帝对白家的信任已经开始动摇到一定程度了,或许只需轻轻一推,白家就将万劫不复。

可是白夫人对她说这些她也做不了任何事情啊,要是想让她以一己之力力挽狂澜,还真是太看得起她了。

“我就知道你不会相信我所说的,我只是想让你给苏氏带个信,苏氏的本事我知道的,她听到我给你说的话,肯定会有法子度过眼前的困难。”

“白夫人凭什么认为我会替您传消息给夫人?”沈清嘉故意在白夫人面前喊苏氏为夫人,想看看她对是何种其的反应,“我看白夫人的手段与夫人相比差不到哪里啊,夫人能够解决的事情您应该也都能解决吧,您只是比夫人缺了宠爱而已。”

嫁给一个男人若是得不到宠爱就紧抓权利,白夫人在这点上确实做到了极致,而白青云明知她的行为却也放纵她掌管白家,只能说她也有手段。

白夫人捏着帕子的手突然收紧,缺爱这两个字算是戳到她的痛处,就算再知道自己的身份与白青云不可能,再嫁给他的时候依旧会忍不住抱有希望。

“这就要看陆姑娘的决断了,我想陆姑娘不会愿意看着好友的家四分五裂,父母皆深陷囹圄吧。”

沈清嘉纠正白夫人的话,白家后果如何不应该由沈清嘉承担,“这实打实的是夫人的家。”

白夫人好笑地看着沈清嘉,“我无儿无女,除了这条命没有任何牵挂,比不得儿女双全的人。”

这句话在最关键的地方,也就是因为白绫与白幼的存在,白夫人才笃定苏氏知道白家境地后定然会采取措施,她不为自己着想也会为自己的孩子着想。

可是因为白幼与闻子初的婚事已经解除,基本上是没有任何转圜之地,所以白青云最先想的法子不可能再用,白夫人到底想做什么?

见到白夫人离开,琳琅赶紧跑到沈清嘉跟前,好好地将她从上到下看了个遍,“陆姑娘,你没事吧?”

“没事儿。”沈清嘉杏眸里点缀着笑意,“白夫人又不是吃人的野兽,她不过跟我说几句话你就吓成这样,要是哪日她请我去她哪儿坐坐,你是不是得急得手脚发软啊。”

琳琅对上沈清嘉含着笑意的眼睛,“那不用我着急,我们家小姐就能急得跟热锅上的蚂蚁似的。”

沈清嘉无奈地摇头,或许是琳琅的声音太有感染力,她居然能想象得到白幼知道她和白夫人相处后的表情,“白幼还真的怕白夫人。”

“那也是因为小姐在乎陆姑娘,从小到大我家小姐就没有几个朋友。”

沈清嘉想到白幼说过她曾一直生活在北山到十三岁的事,哥哥白绫又比她大了五六岁,这样算来她小时候还真没有什么玩伴。

“不过还有北山的麻雀儿陪着小姐。”

听到琳琅说白幼和麻雀做朋友的时候,沈清嘉吓了跳:“她能和麻雀为伴?”

“是啊,只是因为小姐时常爬树偷鸟蛋,林子里的鸟见着小姐就要赶她走,就连麻雀儿都不跟小姐玩了。”

听着有些可怜,可是此刻沈清嘉却想笑,她强忍着笑意感慨道:“那你们家小姐还真是有些惨。”

惨确实是惨,可是现在看着小姐挺好的,毕竟人总不可能看着曾经的苦处而忘了现在的甜,“能够遇到陆姑娘也是我们家小姐的福气,苦尽甘来嘛。”

“能和白幼成为朋友也是我的福分。”话音未落,沈清嘉又低低的补充了句:“才不枉朋友二字。”看来还是得和苏氏说下白夫人说的那席话,光告诉苏氏或许还不够,最好是能和她商量番,不能因为着急白家的事反倒跳进白夫人挖好的坑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