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那次见面后,秦长陌便时不时套剩子的话,剩子自知自己玩不过秦长陌,他鲜少回答秦长陌的问题,就怕自己说漏了嘴。

白府上上下下都被警告过,对于秦长陌和沈清嘉他们一行人的事绝口不提,秦长陌身边也只留剩子一人,其他人见了秦长陌则远远避着。

就算秦长陌想打探消息也不是件容易的事,不过明显他在白府闲逛的时间越来越长了,借着养身子的借口,他根本就没有想过离开白府。

而白青云虽然身为白家家主,但秦长陌来是沈清嘉带来的,白绫也同意了,所以他不管这类事。

秦长陌最后是走是留,都由白绫和沈清嘉他们做决定,沈清嘉不想见到秦长陌,就随他在白家住下了,反正待不了多久。

大家都对目前这种情况保持着一种默认的态度,谁都不会将其戳破,但其中最惨的莫过于剩子,每日里都要背书背药方,还得跟着秦长陌练武。

他都没搞清楚秦长陌到底想干什么,稀里糊涂地就被逼着拜他为师,而且训练的时间一天一天长,昨日师父抽查他背药方的情况,还在问他为何现在少有时间来见她,跟在她身边好歹看着如何抓药分药。

他每日时间排得满满的,现在沾到枕头就想睡觉,根本没有太多精力。

“那个……公子啊,我能不能去我师父那儿一趟?”

秦长陌剑眉皱起,扬手打掉剩子手里的木棍,不管手里拿着什么东西,都得将其作为武器,松松垮垮地握着,完全不是练武的样子,也不知道自己当时怎么就昏了头要收他为徒。

“都说了喊我师父,什么公子不公子的。”难听。

“师父。”剩子站得笔直,语气恭敬:“我能去我师父那里吗?”

“哪个师父?”他没记错的话白绫也是剩子的师父。

“当然是陆师父啊,白师父一般是他来找我,我不知道怎么找他。”就算我去想找白师父,也得你肯放行,每回听到我要找白师父汇报功课,都故意压着我的时间,非得让我跑过去才能不耽搁。

“哦。”秦长陌垂眸,眼底闪过灰暗的光,“陆大夫知道你拜我为师?”

剩子扬起头,他师父还是很好的:“知道啊!我跟我师父说了。”这么大的事怎么可能不跟师父说?

这放在门规严格的师父那里,私自另外拜师那是背师弃祖,他是被逼着拜师的,要是不拜师恐怕都见不到他师父了,幸好师父没跟他计较这事儿。

秦长陌勾唇笑了笑,藏青色的衣裳穿在他身上,他完全能压制住这种颜色,不显老成反而有种暗暗的迷离之感,“还需不需要我专程给陆大夫解释一番?”

剩子听到秦长陌说要见见沈清嘉,登时被吓了一跳,说话磕磕碰碰的,就怕他真的去:“不、不用了吧?”我师父并不想见你,我怕我把你带去见她,她会揍我。

“嗯?”秦长陌淡淡地瞥了眼剩子。

剩子被他的气势唬住,如果不是从医馆开始认识他,他绝对不会想到眼前这人就曾经那个有些呆呆的,时刻跟在师父身边的铁柱哥。

“去,这就去。”剩子朝着院门口做着请的姿势,让秦长陌先行一步。

现在被沈清嘉教的识时务得很,面对明知自己刚不过的人不会再硬刚,要他答应什么他先答应了再说,反正答应了又不会少块肉。

就算到时候事情他办不到,这也是被人胁迫的,更加不算他失信,有些耍无赖的感觉在里面,不过师父也说了,特殊时候用特殊办法。

院子里的丫鬟只禀告了剩子过来了,沈清嘉还以为只有他一人,头都没抬的让丫鬟将人请进药方。

“坐吧。”沈清嘉没看来人,专心低头磨着药粉。

按说只需要用碾槽将药磨成粉,这些没什么技巧的东西可以交给下面的人来做,不过沈清嘉这人谨慎惯了,某些东西她不愿意别人插手。

当她身边的药瓶稍微晃动了下,她都感觉到了,“不是让你别乱动吗?”她抬头往身侧看去,秦长陌坐在她旁边都比她高了许多,入眼就是一抹藏蓝色,她的视线正好落在秦长陌胸口。

见眼前的人不是剩子,沈清嘉视线连忙往其他地方看去,就见剩子委屈地站在归置了药材的架子旁边。

“公子怎么过来了?”沈清嘉示意剩子坐在另一边,她默默地移动了位置,靠近了剩子几分,自然也就远了秦长陌几分。

秦长陌都看在眼中,舌尖抵了抵上颚,嘴里苦涩的味道直在喉间乱窜。

“我收了剩子为徒,特地来跟陆大夫说一声。”

他从来没称沈清嘉为白夫人过,没见过沈清嘉前他向剩子问起她,用的都是‘你师父’三字,见过沈清嘉后,他只喊她为陆大夫。

秦长陌倒是不晓得自己在坚持什么,不过白夫人那三字就是说不出口,他不是委屈自己的人,既然说不出就索性不提。

沈清嘉看了眼剩子,淡然的收回视线,望向秦长陌的目光澄澈:“这事我知道,剩子和我说了,我没意见。剩子能够被公子看中,是他的福气,想来公子定然会用心教导他。”

秦长陌是护犊子的人,只要是他决意纳入羽翼下的人,他都会用心维护,他收剩子为徒想来跟其他人没有关系,是真的看中了剩子,这对剩子未免不是件好事。

剩子心里却是一慌,就怕因为秦长陌的存在,沈清嘉不要他。

傻子都看得出来师父对铁柱哥和旁人不同,对别人师父没多少情绪波动,可是对着铁柱哥师父又惧又怕,偏偏又犹如命运纠缠,摆脱不掉。

“师父……”剩子怯怯地喊着沈清嘉,接过沈清嘉手下的碾槽,“我来替你碾药吧。”

“用不着这样,我又没责怪你,独自闯荡嘛,多个师父多条路挺好的。”沈清嘉将东西交给剩子,温温柔柔地说着。

晚上白绫睡在榻上,她睡在床上,他们俩闲聊提起过剩子。白绫也觉得剩子天赋非比常人,从前是没有条件接触到一些东西,现在能接触了懂的看的越多,剩子的天赋渐渐的便显现出来。

剩子能让白绫夸一句好,定然差不到哪里去,就算是看在沈清嘉面子上,他也不必夸剩子。

因为沈清嘉这番话,秦长陌心里划过某种情绪,他凤眸盯着沈清嘉,“你让剩子拜白绫为师也是为了让他多一条路?”语气里夹杂着沈清嘉听不懂的情绪。

她皱了皱眉,她确实有这种意思,但更多的是觉得,如果剩子喊白绫喊师丈或者师爹不好听,他那样的人不该这般被称呼,平白玷污了那身卓然的气质。

秦长陌一眼就看明白了沈清嘉的迟疑,眼神骤然冷了下来,看起来两人的关系还真是好,连这种细枝末节的地方都替对方考虑到了。

他的心就像被紧紧攥住,纠得他浑身都在冒着疼,那种从骨子里泛出来的疼意,死不了人却绵绵不绝。

沈清嘉心里一咯噔,她最怕秦长陌阴晴不定的情绪,她压低了嗓音说道:“既然被称为师父,就要担起师父的责任,剩子有事公子不会袖手旁观吧?”

“当然不会。”秦长陌晦暗的眸子瞥了眼沈清嘉,“他要是跟在我身边,连个自保的本事都学不到,那是我教得不好。”

沈清嘉被他的话一噎,她不仅教剩子治病救人,还有些不为人知的保命本事,要追究起来是她教的不好才对。

显然秦长陌根本没意识到自己的话怼了沈清嘉一把,让她无话可说,只能在心里默默地加点别的内容教剩子,多教些遇到危险时总不会连命都保不住。

这点两人想到一处去了,秦长陌也准备再给剩子加点任务,要是他收的徒弟遭人欺负了,岂不是把他战□□声都给丢尽了?

剩子左看看右看看,有股不好的感觉在心间弥漫,总不可能铁柱哥恢复记忆了,最后倒霉的人是他吧?

那他也太吃亏了。

“专心碾磨药粉,别走神。”沈清嘉拿着木条拍了拍桌面,她轻易不打,不过手里的戒条少不了,总该要点威慑作用。

剩子忙不迭点头,“好,好。”迎着两人的视线颇有压力。

当时他就应该溜了,干嘛还留在这里,想打听的没打听到,反而现在找了不少麻烦。

秦长陌目光虽是看着剩子,实际上余光却在望向沈清嘉,她今日头发高盘,只有一根木簪插在发间,着鸦青色上衣,下裙是墨绿色,纯色衣裳穿在她身上别有一番韵味。

不过放在大户人家家里,她这身打扮叫做不讲究,没有哪家夫人会这般素朴随意,她好像不在意旁人的看法似的。

“陆大夫,我们曾经是不是认识?”

秦长陌突然的问话让沈清嘉心里一慌,差点就要绷不住站起来,好在她手抠在桌子边沿,这才让她控制住了情绪。

“公子为何这般问?”

秦长陌直直地看着沈清嘉,他的问题并没有难度,一般人下意识的答复是认识或者不认识,总归会个答案出来,可是她却有意避开,说明这个问题她并不想回答,而他们极有可能从前认识。

“只是近来记忆有些恢复的感觉,时常能看到些影子,似乎是从前经历的事。”

“我来替你把把脉。”不等秦长陌回答,沈清嘉指尖就搭在秦长陌手腕处。

她的手纤细如玉,保养得极好,行医之人双手最重要,有时活做得多了些,把脉的时候就把不准了,只要有稍许不对,看病就难以对症下药。

秦长陌笑着看她皱眉凝思,剩子时不时瞥眼沈清嘉,又瞥一眼秦长陌,心里思忖着现今这种情况是不是应该把白师父找来,他算是看出来铁柱哥对师父没抱什么好心思了。

从前跟在师父身边就黏着师父,寸步不离,现在把那段日子忘记了,他师父都另嫁他人,他还是紧跟着他师父,剩子怎么想都觉得这事不妥。

作者有话要说:要是有想法就多留言留言?没订阅留言就是动力了,就算是觉得写得不好也可以说出来,我承受得住,如果要弃文就默默离开吧,这点我受不了,至少留点最后的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