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正气凑过来一看:“这都是纸钱啊。”
赵文才听见了,却是有一些失落:“上个月,正好是我养父的忌日,也许是我养母上坟之后,剩下来的吧。”
宋天奉点了点纸钱,黄色的纸张有一些粗糙:“这不是,就能跟鬼挂上关系了么。”
直接明说,那就没什么意思了。
他的眼神意味深长,给了一个很明显的提示。
不过很可惜,赵文才信息接收失误:“我没做什么对不起我养父的事情啊,我们关系很好,他为什么想伤害我和慧文?”
宋天奉将纸钱塞到赵文才的怀里,找了张椅子坐下:“我不是那个意思。”
赵文才也不知道自己刚刚怎么会那样想,这会儿挠了挠头。
赵母将纸钱抢了过去,胡乱塞起来:“这些东西都是脏东西,不要碰。”
宋天奉看着赵母的脸,恍惚之中,仿佛已经看见了她的一生。
“您上坟的时候,没碰见什么有趣的事情么?比如说……看见什么,捡到什么。”宋天奉在看见赵母的时候,对这件事情的经过,已经是知道的八九不离十。不过比起一次性将谜底揭晓,他还是喜欢那种猎人玩弄猎物的感觉。用话语,一点一点的看着对方变得焦虑、恐慌。
宋承突然戳了戳宋天奉:“奉奉坏。”
宋天奉惊讶:“我哪里坏了?”
“笑的坏。”
宋天奉摸了摸自己的嘴角:“你倒是敏感的很。”
赵母看向宋天奉的眼神已经有一些不对了:“我没捡到什么东西,也没碰见过什么东西。在坟墓这种地方要是碰到什么,那只能是撞鬼了吧。”她语气淡淡的。
宋天奉不说话了,转过头小声的问宋承:“看见什么没有?”
宋承盯着赵母看了一会儿:“看见一根线。”
一根黑色的线,从赵母身上牵出,连在了姜慧文的身上。
赵母进了厨房,宋天奉坐了一会儿:“我去看看你妻子。”
姜慧文这时候正坐在床上,什么动作也没有,仿佛是放空了思绪。看见他们进去的时候回过神,笑了一下。
对上宋天奉的眼神,姜慧文突然对赵文才说:“你去给妈打个下手吧。”
赵文才点点头:“那成。”
宋天奉在房间里面的椅子上坐下,宋承紧紧跟着。
“谢谢大师愿意出手相助了。”姜慧文语气柔和。“刚刚看您的眼神,似乎有什么问题想问我?”
“赵文才有跟你说,我告诉他,你这一次遇上这样的事情,是因为他的养母么?”
姜慧文微微低头:“说了。”
她沉默了一会儿又问道:“大师能够看破人的命格,是么?”
“不只。”
“大师能够看出来,我们三人之间的纠缠么?我、赵文才,还有他的养母。”
宋天奉意味深长:“我不能很明确的看出来,但是先后结合你们三人的面相,还有这一次发生的事情,要猜出来,并不难。”
姜慧文笑:“为了我的性命,我将我了解到的全部都告诉大师吧。”
她停顿了一下,仿佛是在慢慢的整理思绪:“赵文才的养母,也就是王春莲。”直呼名字的时候,她的语气是相当冷漠的。“有恋子癖。”
宋天奉没听过这个词,但是大概能够理解。
“就我所了解到的,她和赵文才的养父,是二婚。因为赵文才的养父没有生育能力,所以去孤儿院,领养了赵文才。”
“她对这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儿子,有着超乎寻常的关心。”仿佛是想到了什么,姜慧文皱了皱眉,有一些嫌弃。“刚结婚的时候我们在一起住了一段时间,赵文才那时候还是一个小员工,每天在公司上班。赵文才的养母会每天做好饭,然后送到公司去。”
“赵文才所有的衣服她都会手洗,甚至包括一些贴身的东西。”
“平时有一些磕磕碰碰的,都会特别紧张。怎么说呢,在她眼里,自家儿子大概就是一个陶瓷做的人吧,一不小心就会碎掉。”
“有一天晚上我起床上厕所,看见她坐在沙发上,看赵文才的照片。然后一张一张的亲吻,那之后我发现,她每个晚上都这样。”
袁正气有些迟疑:“大概只是……比较爱孩子?”可是也说不过去,又不是自己亲生的孩子,怎么就来了这么重的感情了?
不像是对自己儿子,仿佛是对情人。
“不过后来赵文才的养父住不习惯,就带着她回乡了。一直到我怀孕的时候,才又住了上来。我怀孕的那段时间,她对我呵护备至,甚至超过了以往对赵文才的好,事事以我为先。”
“我当时还觉得有一些奇怪,等孩子出生之后,她又忽视了我,转而对鑫鑫好的时候我才明白,我在她眼里只是一个生育工具。”
“宝贝孙子有了,我也就不重要了。”
袁正气觉得奇怪:“我听赵文才说,你们两个人的关系挺好的呀。”
姜慧文的语气很冷,带着一些嘲讽:“两个会演戏的女人一起演戏,他能看得出什么?”
宋天奉指出一点:“你很爱赵文才。”
姜慧文苦笑,声音中带着一丝回忆之时的恍惚:“我跟赵文才是从初中就在一个学校,高中就在一起了。现在已经十几年了。他对我很好,也很爱我,这么多年对我都没有变过。”
“反正平时也不在一起生活,她不会妨碍到我的生活。既然如此,我没有必要自己破坏我珍视的幸福。”
袁正气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也觉得赵文才有点可怜——如果这全都是真的。
“这些事情,赵文才都不知道,我说出来,对大师能有一些帮助么?过去我是不想理会,不过现在看来,继续不理会,我哪一天命都没了。”
宋天奉没有回答,只是说:“有我在,你丢不了命。”
赵母饭菜做好了,众人出去吃饭,宋天奉吃了一口,不动声色的放下了筷子。
赵文才疑惑:“饭菜不合你胃口么?”
宋天奉含笑摇头:“最近肠胃不好,吃什么都没味道,有些没食欲。你们吃,我出去转转。”
他起身,宋承便也跟着起身,袁正气给两人打招呼:“没事儿,我祖爷爷最近就是吃什么都不香,宋承他是一刻离不了我祖爷爷的,别管了,我们自己吃。”
宋承难得主动开口:“刚刚那女人,坏。”
宋天奉并不意外的问道:“你看见什么了?”
“我看见她找人牵线在床上那个女人的身上。”
这回答有些出乎宋天奉的意料,看见线已经是如同他一样,无需开天眼就能辨世间的气。可是现在看来,宋承还要更上一层楼么?
他面色有一些凝重:“还看见什么了?”
宋承摇头:“没有了。”
宋天奉皱眉思索:“未曾听说,有人能够直接看人过去的。”师傅教他说世界上很多人都有特殊天赋的是时候,也没提过这种啊。
宋承以为宋天奉是生气了,有一些忐忑:“奉奉,你别生气,我下次一定能看见更多的。”
宋天奉回过头来,哑然失笑:“你能看见这个我已经很吃惊了,可不希望你看见更多了。得到的越多,就要付出代价的。”
看见宋承因为自己这一句话又开心的笑了,宋天奉怔愣了一下:“你说,你怎么就这么粘着我?什么时候都要跟紧我。”
“奉奉身上有一种好闻的味道。”
宋天奉将信将疑:“我能有什么味道?”
宋承没说:一种好吃的味道。
“现在上清观还冷清着,你这么粘人也没关系。等以后客人多了,你就不能这样了。”
“你这皮相多的是姑娘家的喜欢,到时候你就去门口站着,为我引客,知道么?”
宋承满脸拒绝:“我不要离开奉奉,我要站在你身边。”闻到那种好闻的味道,他就觉得特别舒服。
宋天奉哼哼唧唧:“那可由不得你,我说什么你都得听我的。”
下午的时候,宋天奉提出,要去赵文才养父,也就是赵国兵的墓上去看看。
“也好,上个月因为忙,我爸的忌日我都没能赶回来,说不定他都生气了。”赵文才是很喜欢赵国兵的,赵国兵为人老实憨厚,即便儿子不是亲生的,那也是当亲生的对待。
赵母有些为难:“你还是别去了吧?”
“为什么啊?”
“昨天才下过雨,山路不好走,泥泞得很。你爸生前最疼你了,你不去也不会怪你的。”
赵文才摇头:“那哪儿行,家里不是有套鞋么,穿那个就成。”
赵母还是抓住他的肩膀不放:“你别去!”
赵文才觉得很奇怪:“您今天怎么古里古怪的?”
赵母咬牙:“那里有脏东西,你别去!”
赵文才并不在乎:“大师在这儿,我有什么好怕的。您放心吧。”
他找了套鞋换上就要出门,赵母气的跺了跺脚,偏偏还是无奈。
她想跟着去,却想起了那人说的话。
“我现在是帮你骗过去了,你不要再去那里。要是去了,这骗术就会被识破,那我可帮不了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