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了谢知非的免死金牌,在他每日去衙门后,沈墨茹闲来无事,便开始动手‘犯错’,做的隐蔽不着痕迹。
谢知非的心悬了两天,并未发现沈墨茹要他一句承诺后有做出什么异常的举动,便也放心下来。这些日子,他大部分时间都在为着魏大人状告太子杀死侧妃魏兰的案子忙。
这本是刑部的事,但太子让他回来就是因为刑部完全查不到任何眉目,或者说,刑部的人根本就相信,人是太子杀的,不然魏大人怎敢冒着全家被诛风险状告。心里认定人是太子杀的,又不知该如何漂亮的‘查明’人非太子所杀,刑部尚书为此都急病了。他回来后,皇上钦点他负责此事。
阔别两年,一回来便既要熟悉吏部的公务,又要负责太子的案子,如果换做别人,只怕已忙到焦头烂额。谢知非还能有条不紊的做事,已重新让不少人对他信服。
又到休沐日,谢知非虽起的比平日晚了一个时辰,仍打算去吏部衙门。
正欲出门的时候,发现院子墙边不知何时多了一捆木柴。这些日子他每天早出晚归,没怎么留意自己院子。
谢知非有些困惑,但不是困惑谁放了捆柴在这,而是困惑沈墨茹如何能拿得动这么重的一捆木柴。
这么想着,谢知非走上前提了提,却意外发现,墙角不知何时,竟然被挖出了一个洞,大小恰能让一个成年人钻过。不用想也知道是谁干的。
阿茹为何要在此处挖个狗洞?谢知非困惑不已,只是这会沈墨茹还在睡觉,他只得晚上回来跟她问个清楚。
睡懒觉的沈墨茹不知道谢知非今日早早去了衙门,醒来后看着空空的隔壁,扬天哀叹:谢大人,为何你休沐都不放过。更不知道,这些日子她偷偷挖的那个狗洞,已经被谢知非发现了。
关于在这堵墙上挖个狗洞的念头,从谢知非让泥瓦匠砌墙时便有了。也没什么太复杂的想法,就是想着,万一哪天出现突发情况需要紧急过隔壁的时候,可以快那么一点点点。而且有个狗洞相连,她会觉得两人还是同住一院子。
沈墨茹打算等天气变暖和了,就在狗洞附近种些花花草草遮盖,这样旁人也发现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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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宫。
太子生气又砸了一屋子东西,宫女们被吓的全部跪倒在地,屋外眼力好的,急忙跑去禀告太子妃。
太子妃来到,看到满地的狼藉,眼眸闪过一丝不耐烦,只是快到没人察觉,脸上挂上温和的笑容,挥手让满屋子的宫女內侍官出去后,走到太子跟前,柔声问:“太子,可还是为那件事生气呢?”
太子妃没有明说,但双方都知道,指的就是魏兰的死。
太子气到两眼通红,厉声道:“今日父皇又把本王训斥了顿,如果不是只有本王这一个儿子,只怕皇上要废太子了。”
“太子……”太子妃惊呼出声,废太子这种话怎可以乱说,忙安抚道:“太子莫急,谢大人已经回来了,定能把这事调查个水落石出的。”
说到谢知非,太子更气了。
“他回吏部都十天了,昨天下朝后本王问他,案子还是毫无进展。”
太子妃笑了笑,道:“太子也会说十天,这个案子刑部查了一个月都没点头绪,又怎能要求谢大人十天就有结果。”
太子跳起,一脸不服气,道:“他不是谢知非吗?上京最耀眼的明珠,白衣卿相,父皇常挂在嘴边称赞的儿郎。”
姬凌对谢知非的感情有点复杂,他们有着一起长大的情分,也有着从小被拿来比较的嫌隙。他常常不服,他是太子,出生就比这天下任何人都尊贵。他要学的是治国安、邦,不需要满腹诗书,怎可拿他与谢知非比。
但不管是太傅、母后还是皇上,甚至是朝中大臣,都觉得他不如谢知非。姬凌想到这些就咬牙切齿,偏在最关键的时候,他自己也是下意识依赖谢知非。
他有预感,谢知非这次回来,皇上不会让他再离开。
父皇常念叨,用的好,谢知非将是他以后的最大助力。他不想去接受,心底深处却也不得不承认,至少目前为止,朝廷就没出一个比谢知非更有才华的。
姬凌两手紧握成拳,懊恼晨昏当日为何不克制住自己。魏兰到底是谁杀的?若不是魏安把实情闹的那么大,他堂堂一个太子,大可随便推一个人出去,只要能把这事掀过去。
他也真没想到,魏家会豁出一切把事情闹的这么大。
事情已经被魏安闹到无法靠掩盖来让这件事早点过去,民怨沸腾,他不是不知道。依父皇那德性,搞不好真的会废了自己,从旁枝中另立一人坐太子,又或者再生一个。冯昭仪肚子也快七个月了,若这一胎生下的是皇子……
姬凌烦躁极了,一切怎么会变得这么糟糕?早知道他就不强娶魏兰了。那贱人,定是用自杀来嫁祸予他。
越想越烦,姬凌想到今日休沐,谢知非应该在家,便起身去找他。
来到谢府,姬凌才下马车就愣住了。不过十来天,这怎么变样了?
很明显,眼前他看到的这个谢府大门是新修葺的,大门上原本高高挂起的牌匾也不见了,只在大门的右侧墙上挂了个牌子,上面写着‘谢府’二字。而旁边,同样新修葺的大门,挂了个一模一样的牌子,写的是沈府。
怎么回事?谢知非穷到卖宅子了?
“太子?”侍卫见姬凌忽然站着不动,有点心惊胆战。
姬凌回过神,命人去敲门,只是敲了半天毫无回应。
沈墨茹在厨房后侧的水井旁洗着蔬菜,听到砰砰砰的敲门声,走到院门口悄悄开了条门缝偷看。见是太子,吓得小心翼翼合上门。
久未有回应,姬凌想谢知非应该是去了礼部衙门,便坐上马车让他们改道礼部衙门。
去到衙门,值班的小官见到太子到来,吓到跪着都直哆嗦。得知太子是来找谢大人的,磕磕巴巴禀告谢大人外出查案子了。
姬凌两处都扑了个空,气到脸都黑了,临走前踢了小官一脚,怒斥他话都说不利索,就别为官了。
小官整个人魂都快吓飞了,姬凌走后呜咽了好久,第二天真的去辞官了,收拾了细软连夜离开了上京,回到家乡逢人就说太子如何残暴,不过这都是后话。
谢知非今日确实出去查了,把平日里和魏家有往来基本询问了个遍,但掌握的信息对本案都没什么帮助。最后看了下逐渐西下的日头,决定还是直接回府。今天他得留点时间,好好跟沈墨茹了解一下,为何在墙角挖个狗洞。
沈墨茹很意外谢知非回来的这么早,抚掌大笑:“大人,今日怎么回来的如此早?”
谢知非被她感染,眉眼都是笑意,故意问:“莫不是不想我这么早回来?”
“怎么可能?”沈墨茹领他到西厢房的外间,坐在毛茸茸的地毡上。这屋一直烧着炭火,暖烘烘的。
谢知非打量了下房内,笑了笑。姑娘家果然比较会生活,以前清冷的西厢房,经过沈墨茹的一番布置,显得格外温馨舒适。对比之下,自己那个房间倒显得没有人间气息。
“大人,今天太子来找你了,不过你不在,他便又离开了。”沈墨茹把泡好的热茶放在谢知非跟前矮方桌上,自己也坐了下来。
“可有看到你?”谢知非想到上次太子见过沈墨茹后那垂涎的模样,微微拧眉。
沈墨茹摇了摇头,长吁了口气,道:“太子那么凶,我才不敢开门。”
“唔……这般谨慎是对的。”谢知非不好太直白说她做的对,毕竟对方是太子,太不敬了。
谢知非没想到太子会突然来找他,猜想他应该是被魏兰的案子逼急了。这些日子他不是不知道,上京的百姓对这位太子有多不满,甚至出现了笃定他会成为名暴君的断言。
云国建国以来,还从来没出现过百姓这样非议储君的。形势确实严峻。若不是皇上只有这一个儿子,只怕早出现废太子声音了。
唉,魏兰之死真相到底是什么?谢知非有点头疼,他有点担心真是太子失手杀人了。
“大人,可是在为太子侧妃之死的案子苦恼?”沈墨茹努力回想书中的情节,但书中,对于谢知非为何重回朝廷和回来初期的生活,作者只是简单几笔带过。做阿飘的时候,她也就是看着谢知非忙了大半个月,最后太医院的太医作证,和真人亲身示范,太子这般掐人是不会断气的,以此洗刷了太子掐死魏兰的嫌疑。至于魏兰是如何死的,仍然是个迷。
定是作者写到这的时候不知该如何圆,留下了个BUG,沈墨茹噘起嘴。
身为看客时,这不过是故事中的一个小情节,翻几页就过去了,但真身处其中,亲身经历,才知道一个个小情节,就是你生活的一分一秒,该有的苦恼可是一丝都没少。
“先不说这个,阿茹,我问你,新砌的那面墙,为何会被挖了个狗洞?”谢知非含笑看着她,一脸认真,一副要把这事了解清楚的样子。
沈墨茹没想到这么快被发现,有点慌,心虚的眼睛四处瞄,就是不敢看他,忽然,似想到了什么,蹭一声站起:“大人,我今日买了些新鲜的水果,你等会,我去端过来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