衙门事多,谢知非不能久留,陪沈墨茹吃完午膳后便又匆匆赶回衙门。
吃撑了的沈墨茹抱着鼓鼓的肚子懒散躺在软垫上,是一点都不想动了。她明明拥有成人的灵魂,为何美色当前,还是会干出这种吃滞这种事。
谢知非温柔地哄她吃啊吃啊,她就稀里糊涂全吃了。秀色可餐,可不是这么用的啊。
难受,难受,这种难受没别的办法可以缓解,唯有硬扛,等着它一点点消化。
躺在软垫上久了,困意慢慢侵吞掉意志,沈墨茹缓缓阖上眼,想着睡着也好挨些,便任由自己这么躺在软垫上睡着了。尽管烤着火,屋内很暖和,但睡了一下午,等到她醒来时,身体还是微微有点不妙。
头痛,鼻塞。
沈墨茹暗叫不妙,怕是着凉了,马上去厨房给自己熬了姜汤。但还是没用,身体越来越冷,一摸额头,果然烫热。
这身体真是太娇弱了,等天气变暖,她一定要好好锻炼身体,至少不能在动不动感冒发烧。发烧实在太难受了,头晕无力,发冷,无食欲,浑身关节都泛疼。
她本想再撑一下,把晚膳给做好,但实在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生病的沈墨茹紧紧裹着棉被卷缩在床上,身体越来越烫,浑身都跟着火一样,但却又觉得冷。她盼着谢知非快点回来,带她去看大夫也罢,给她熬碗退烧药也罢,好缓解一下她的难受。
越是盼着谢知非回,越觉得时间过的慢。偏今天谢知非比任何一天都回来的晚。
沈墨茹整个人烧的昏昏沉沉,既难受又委屈,藏在被窝里呜呜哭了起来,暗恼谢知非怎么还不回,再不回来她就要病死了。呜呜。
谢知非这天回家确实比任何一天都晚,一是中午回来见过她,心安。二是受沈墨茹那句话启发,他让人去调查魏兰,还真查到了一些眉目。
回来看到沈墨茹院子和房间的灯都亮着,但自己这边却黑漆漆的,心中隐隐有些不安,去敲隔壁院门,谁知轻轻一用力院门就推开了。
谢知非脸一沉,觉得沈墨茹心太大了。大晚上的,自己一个人在家,怎么可以院门都不栓上。
“阿茹。”谢知非敲了两下她房门,唤她的声音不是很大。
等了半响,里面并没有回应。
难道睡着了?谢知非站了会,转身走了。
神是鬼差的,路过厨房的时候谢知非进去看了看,却发现灶台冷冰冰的。不像有烧过火的样子。为了验证自己的猜测,谢知非逐一掀开锅盖,发现不是空的就是冷的,甚至就连烧水的那个锅,装着的水都是冷的。
不对劲,沈墨茹为两人随时有热水用,几乎是不分白天黑夜都用柴火温着的。
谢知非的不安骤增,疾步往沈墨茹房间走,用力一推,门就开了。
屋内很冷,炭火早已燃尽,煤油灯微弱燃着。
“阿茹!”谢知非提高声音,径自往里间走去。只见她整个人躺在床上,把自己卷得像条毛毛虫。
沈墨茹听到谢知非的声音,浑浑噩噩中找回一丝意识,眼泪又流了出来,顶着沙哑的声音哭喊道:“大人……”
听出她声音不对劲,谢知非快步上前,整颗心都揪到了嗓门口。
沈墨茹眼神迷离,小脸红彤彤的,整个人看起来毫无生气,说话也软绵绵的。不用伸手探温度也看得出,她发烧了。
“大人,我好像着凉了,好难受。呜呜呜,你怎么才回来啊,我都等了你一天了,等到以为自己要病死了。”沈墨茹连哭的力气都没,说话就像一只病了的小奶猫在呜咽。
谢知非不敢耽搁,把桌上另外那两盏灯也点亮,整个屋子立刻明亮起来。又去厨房端了盆水进来,拧干帕巾叠好轻轻贴放在她额头上。如是再三,沈墨茹好受了许多后,才急匆匆出了门,去药店抓几幅驱寒退烧药。
这个时辰早已是宵禁时间,但谢知非位高权重,又深受圣宠,夜间巡逻的巡逻兵看到他也没有阻拦。
谢知非知道,这个时候大夫定也都歇下了,但还是厚着脸皮叫醒掌柜,抓了三幅药又急匆匆赶回去。
等到药熬好喂沈墨茹喝下,已又过了半个时辰。
谢知非不敢松懈,守在床边替她更换帕巾。直至快天亮,沈墨茹的烧总算退下来了,他才走到外间,在椅子上坐着眯了会眼。
沈墨茹再次醒来,整个人舒服多了,不再头痛关节痛,重要的是,终于有想吃东西的欲望了。
看天色,谢知非应该早已上朝去了。沈墨茹叹了口气,正准备起身,却见谢知非穿着绯红色的官袍走了进来,整个人有点憔悴,眼睛布满血丝,一看就知道没休息好。
想到昨夜他照顾了自己一晚上,沈墨茹心一软,说话都比往日温柔了几分:“大人,今日不是休沐,不用去上朝吗?”
“不碍事。你现在感觉如何?可有好受一点?”谢知非一脸关心,听到她说没事后,又愧疚道歉:“阿茹,昨夜我回来太晚,让你受苦了。”
他知道生病时没人在身边的那种难受,病痛折磨的是身体,而这种难受却能诛人心。他能想象,昨日沈墨茹会有多渴望他能在身边。偏昨天为了魏兰的案子,他回来的很晚。
现在看到她醒过来,他一方面懊恼自己回来的晚,又暗暗庆幸昨夜幸好再晚都坚持回来。
若不是惦记着沈墨茹一个人在家,若是跟以前一样只有他孤家寡人,很可能他就直接在衙门休息了。
今天一早,阿东来接他,他放心不下什么如,便让阿东替他去吏部告了假,打算今天留在家里照顾她。
到了下午,沈墨茹整个人又变回生龙活虎,丝毫看不出昨夜还病的跟病猫一样,柔弱可怜。
“大人,你要是能经常这么陪阿茹就好了。”天色渐黑,沈墨茹很不舍这天就这么过去。
这是谢知非重回吏部后,他们待一起最久的一天。她躺在床上养病,谢知非在一旁看书,两人有句没句搭着话。
谢知非忽然意识到自己忽略了一个问题,平日里只有沈墨茹一个人在家,小姑娘定会无聊寂寞。
是否要给她买个丫鬟呢?
谢知非这个人虽然脾气温和,但相处久了也能知道,他性格其实比较清冷,如无必要,不怎么喜欢跟生人相处。从前他一个人住这个偌大的府邸,身边也没小厮或丫鬟。所以带了沈墨茹回来,也没想过这个问题。
“阿茹,等过些日子没那么忙,我找个人牙子,给你挑两个机灵的丫鬟。”谢知非似是商量,又似是在告诉。
沈墨茹笑容渐敛,皱着眉道:“大人,我不需要。再说我们家就这么小,住不了那么多人。”
她一点都不想有人加入他们的生活,就这样只有他们两人就很好。
谢知非没再说,沈墨茹以为他听进了自己意见。
这一晚,两人都歇的比较早。
第二天,沈墨茹依旧到寅时就醒来,穿上外衣又披了件披风急匆匆出到院子。踩上矮墩,恰好看到谢知非穿戴整齐从房间出来。
“大人,早!”沈墨茹开心朝他挥手,知道接下来谢知非一定会皱眉,然后让她赶紧回房。
“阿茹,你身子还没好利索,快回房歇着。”
谢知非语气比任何一次都严厉,沈墨茹不仅不生气,心里还暖洋洋的,无所畏惧道:“大人,今天我打算做糯米鸡,早点回来哦。”
谢知非面露难色,不是很确定说道:“阿茹,衙门事多,我尽量早些回。如果太晚,你切记锁好院门。”
“好。”沈墨茹其实很放心,谁人不知这里是尚书府,贼人再大胆也不敢来,
沈墨茹回屋又睡了一个多时辰,醒来后便开始有条不紊把做糯米鸡用到的材料一一浸泡在冷水中,最后才拎着篮子出门去买新鲜大肥鸡。
糯米鸡的制作不复杂,但却耗时,沈墨茹以前特别爱吃。鸡肉的香味浸夹着荷叶的香味,极完美的融入到糯米之中。香甜软糯,持久果腹。最重要的是做好一批后,方便存放,荷叶裹的好好的,随便搁置到篮子中即可。想吃也简单,加热就行。
她打算做它十几个,努力冲淡那几个丑肉包在谢知非心中的印象。
买完鸡回来,沈墨茹用了大半天,蒸熟的糯米,又是包裹食材,完又蒸了近半个时辰,还没掀开锅盖就闻到了浓浓的糯米和荷叶的香味。
沈墨茹拆了一个吃下腹,好吃到她想给自己奖励一朵小红花。
糯米鸡很成功,沈墨茹特别期盼谢知非能早些回来,尝尝她亲手做的糯米鸡。
而谢知非那边,昨日他请假了,太子知道后气到又暗暗发了一顿脾气。今日他前脚刚踏入衙门,太子后脚就找上门来,问了他案子的进展。
谢知非担心太子插手,没详细告诉他自己对魏兰的调查结果,只是说有些眉目。
姬凌被这事折磨了两三个月,这会听到他说有些眉目,激动不已。前前后后两个多月,案子终于有进展了。他不想逼得谢知非太急,但又迫切希望他能快点查出真相。矛盾的交代一翻,兴高采烈离去。
谢知非揉了揉额头,心里清楚,太子这事是不能耽搁的。故而这日放衙回家,依旧是灯火万家。
烦心的公务停下来后,沈墨茹早上叮嘱的话就在他脑海浮现,谢知非催促车夫快马加鞭。
阿东扬了扬嘴角,立刻扬起手中的马鞭,驱赶马儿快速跑动。
谢知非去觉善寺前,阿东就是他的专用马夫。以前谢大人也有忙到三更半夜才回家的时候,可是不管多晚,何曾让他在城里纵马奔跑过?
上次谢知非改让他以后在巷子口等候时,阿东就猜测,定是怕马车经过,吵醒隔壁的沈姑娘。现在每次放衙回家都心急如焚,沈姑娘在他心中,果然分量很重。
阿东真心替谢知非高兴,这么多年,谢大人身边终于有个知暖知热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