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昨天一场暴雨的洗礼,今日上京阳光格外灿烂,是一种能直暖心底的暖。

沈墨茹愣是在院中感受了许久这和煦的阳光,才和亚芳用新做的肥皂把昨日没晾干的被褥全翻出来重新洗了一遍。怕有异味,又用香皂浸泡了一遍。因为要两边院子跑,故而两侧的院门都打开着。住同一条巷子的许多人,在路过的时候都忍不住好奇张望。

不为别的,皆因沈墨茹洗被褥用的是香皂,被子晾在两个院中,满院飘香。

来回路过了几次的赵大娘忍不住了,走道院门口问在院中扯着被子的沈墨茹主仆:“沈姑娘,你们可是用四月香粉铺的香皂洗被褥?”

“是啊,赵大娘。”沈墨茹虽然惊讶赵大娘会突然上来搭话,但也笑眯眯应着。

在这住了大半年,附近的邻里她也大多认识。平时大家碰着面,也能说两句话。

赵大娘眉头一皱,节俭的毛病开始犯了,一脸心疼,可也不好说什么,只是在转身的时候嘀咕了一句:“洗了那么多被褥,得用多少香皂。”

赵大娘说话声音虽然已刻意压低,但沈墨茹和亚芳还是听到了,两人对视笑了笑。

沈墨茹喊了一声大娘留步后跑进屋里拿了昨天新制的几块肥皂出来,塞到赵大娘手里。

“大娘,我这里有好些肥皂,送你几块。”

大娘有点惊讶,没想到沈墨茹会送她东西,还是四月香粉铺的肥皂,虽然不贵,但也要几十文钱呢,她自是不敢要。

“大娘,你安心是收下吧。俗话说远亲不如近邻,有次我在集市买菜买多了,还是钱家那丫头帮我抬回来的呢。”

“哟,你知道钱家那丫头?”大娘有点不敢相信。

刚开始,谢尚书带了个姑娘回来的消息在巷子里传开,大伙都很好奇,谢尚书带回来的姑娘是怎样一个人。好奇心驱使下,便总有意无意从谢尚书家门前经过。

同住一条巷子,平日里进进出出总会遇上几次。一来二往,渐渐也就能说上两句话,也都觉得沈墨茹这个孩子性格挺好的。

但她钱家那个孙女,胆子特别小,跟人说句话都脸红,十几年了,这条巷子里也有好多认不得她的。没想到沈墨茹竟跟她处的来。

“知道啊,十三岁的小姑娘,长得特别可爱。”沈墨茹不好意思说,她也是靠几块香皂打开了钱姑娘的友谊大门。

“还真是知道。”赵大娘咧嘴笑了,一脸高兴又带了点不好意思道:“大娘说句实话你别生气,我以前以为你们这些官宦人家,即使跟我们老百姓住在同一条巷子,定也是不把我们放在眼里的,没想到钱姑娘你都能交往。”

沈墨茹听到这话也不生气,笑嘻嘻指了几处,都准确说出了是哪户人家,用事实告诉大娘,自己和谢尚书与别人是不同的。

一顿聊天,成功拉近了邻里之间的感情,赵大娘最后乐呵呵拿着沈墨茹送的几块肥皂回家了,走之前还嚷着过段时间要给沈墨茹送几盏好看的灯笼。原来大娘家是做灯笼的。

赵大娘是个长舌妇……啊,呸,赵大娘是个喜欢交际的妇人,亏得有她,短短几日,谢尚书平易近人的美名就在西巷人家里传了个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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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知非觉得很奇怪,这段时间,无论是天蒙蒙亮出门,还是天黑漆漆回家,在巷子口偶尔遇到路过的百姓,都很热情跟他说一声‘谢大人早’‘谢大人出门呐’‘谢大人回来啦’。

其实这些人有的他也认得,是住在这附近的百姓。他在这里住了几年,进进出出,以前也没谁这么热情跟他打过招呼,每次看到不是低着头就是退避三尺。

怎么说呢,很明显的,这几日附近的百姓待他亲切了许多。

这是怎么回事?困惑不已的谢知非放衙回来,终于忍不住给沈墨茹说了这事。

沈墨茹听后笑的特别欢乐,想来可能是自己这段时间在几位大妈面提到太多次谢知非,让大家了解到谢尚书其人是温柔可亲可敬的。然而还没来得及开口跟他解释,就听到有人敲院门。

“大人,你等一下。”沈墨茹噔噔噔跑去开门,猜测应该是赵大娘来给她送菜干。早上她就说过,等太阳快下山了要给她送一些新晒的菜干。

开门一看,果然是。

沈墨茹亲热喊了声赵大娘。

赵大娘看到谢知非在,愣了下,而后笑咧咧说道:“哟,大人今日这么早回来呀。”

“可不是么,我都吃了一惊,这太阳还没下山呢,就回来了。”沈墨茹笑眯眯接过赵大娘给的菜干,熟络说着话。

“过几日邓家大孙子弥月礼,可有叫了你?”

“叫了,昨日碰到邓大娘,她买了一篮子鸡蛋,准备用来做红鸡蛋呢。”

“邓大娘这次可乐坏了,她家那个大胖孙子,长的那个结实,粗胳膊粗腿的,抱在手里可带劲了。”

……

谢知非笑看着和旁人唠家常的沈墨茹,忽然明白了这段日为何大家看到他态度变化那么大。原来这一切都是因为阿茹。

赵大娘和沈墨茹说了好一会话便赶着回家做晚膳。沈墨茹把菜干交给亚芳,和谢知非一起过了隔壁。

谢知非回房脱了官袍换上舒适的居家服后再回到书房,沈墨茹已经研好墨,伏在书案上涂涂写写,不亦乐乎。

靠近一看,谢知非笑了。

偌大的纸上,被她画满了各式各样的小动物。笔画稚嫩,倒也不失可爱。谢知非越看越收不住笑容。

沈墨茹被笑的不好意思,搁下毛笔,鼓着脸看着谢知非:“大人,不许笑话人家。”

“想学作画?”谢知非极力忍住笑,轻轻拿起方才沈墨茹乱涂鸦的那张纸细细端详。

“不想,我不过是无聊画着玩”沈墨茹想也没想,直接否认。她就是看书看累了,乱涂鸦一下。哪个学生没在课本上涂鸦过?若不是知道谢知非会不高兴,加上古人的书实在是没多少空余的位置涂画,她也不介意直接在书本上画个龟。

谢知非嗯了声,笑着点点头。其实他也没觉得阿茹一定要懂琴棋书画,像现在这样就很好,朴实的画作也很可爱。

纸张没有给回沈墨茹,谢知非整齐叠好收起来了,走到她对面坐下,道:“阿茹,我要跟你说个事。”

沈墨茹单手托腮,笑盈盈看着谢知非,想听他要跟自己说什么。

“接下来有段时间,我恐怕会很忙,不能早回来。”

脸上的笑容慢慢消失,沈墨茹皱了皱眉,这消息对她来说,真是有点猝不及防。但接下来谢知非的话,更是让她目瞪口呆。

“皇上今日没有早朝。”

君王不早朝,要么为美人,要么是身体出问题。

元帝病重的消息终于还是在朝野中传开了,太子主政,几天便体会到了这当皇上的不易。

姬凌可算是体会到,日理万机这说法真不假。每天呈上来的奏本不可胜计,看到他头昏眼花。

“这些地方臣子是吃饱了没事干吗?”再一次,姬凌在看完一份奏本后,气得甩向地板:“本王每天那么忙,哪有空看这些废话。”

谢知非捡起被姬凌丢弃到地上的奏本,翻开一看,是一官员在奏本里说当地上月的天气及耕种情况,耐心给姬凌解释道:“皇上,魏大人说的也不全是废话。昭县今年气候好,百姓丰收,意味着百姓今年能过个好年,明年也能有足够的种子春耕。”

姬凌听的一愣一愣,听完仍硬着头皮发横道:“你当本王不明?收成好,给国库上交多点存粮便是,在奏本里洋洋洒洒一大篇,难不成是想向父皇炫耀他的功绩?”

谢知非拧眉,实在不解太子为何会有这样的误解。魏大人奏本行文简练,上报的是大丰收这样一个好消息都能惹得太子生气,谢知非微微不悦,但还是耐着性子陪着姬凌往下看奏本。

等到把所有奏本批阅完,已接近二更。宫门早已关闭,谢知非不得已又留宿东宫。

已连着两天没回家了,也不知阿茹是否有挂念自己。这样想,谢知非马上给了自己一个肯定的答复,阿茹定是很挂念自己的。待能回家,怕是又要对自己自己哭鼻子了,也不对,哭之前定会先对自己一阵讨伐。谢知非想到那场面就微微扬起嘴角,而后轻叹了口气,不说阿茹,就是他自己,对她也甚是牵挂。

不管如何,明日定要在宫门关闭前离开。连着两日没回家,阿茹怕是已经不高兴了。再不回家一趟,只怕阿茹不肯原谅自己了。小丫头生起气来,还是很倔强的。

沈墨茹那边,确实也如谢知非所料,已经非常非常不高兴了。

虽说谢知非有提前跟她说过接下来的一段时间恐怕会很忙,但忙到直接连家都不会,这还是让她有点难受。

她不怪谢知非忙于公务,她只是想他了,很想很想。

作者有话要说:若干年后,面对不肯好好学习的女儿,谢知非拿出沈墨茹当年的‘画作’……宝贝女儿大受刺激,苦练画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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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好难过,BOSS不讲道理,但你也没有办法,只得承受他的火气。太委屈了,进家门那一刻眼泪就忍不住直掉……#昨天的自己是懦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