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知非和沈墨茹在别院住了一晚,第二天吃过午膳,依依不舍告别了福伯福婶。
衙门事务繁多,谢知非能告两天假已实属难得,没办法再久留。
想到今日一别,也许要过很久才能再来这别院小住,沈墨茹有点伤怀。
也许是看出沈墨茹的不舍,谢知非马车赶的很慢,沿路看到风景好的地方都停下来,两人一路游玩,踩着城门关闭的时辰回到上京。
路过一家小酒馆的时候,沈墨茹突然萌生了和谢知非在外面喝两杯的念头,便挪到车门前,轻戳了戳谢知非后背,撒娇道:“大人,天色已晚,我们在外面吃点东西再回家如何?”
谢知非想想也有道理,笑问:“阿茹想吃什么?”
“就这家小酒馆吧。”沈墨茹指了指旁边。
答的如此快,谢知非有种掉入她盘算中的错觉,抿嘴笑了笑,在小酒馆门前停下马车。
此时的小酒馆客人不少,雅间更是全部满了,两人只得在大堂中找了个靠窗的角落坐下。
小二热情跑上前招呼,谢知非连点了两个清淡的小菜,沈墨茹有点急了,不断眼神暗示他肉,别忘了肉。然而谢知非依旧不紧不慢,故意逗她般,问小二还有没什么好吃的素菜。
小二笑眯眯把自家店里的素菜配菜一一报了出来,卖力推荐。
不行,得自力更生了。沈墨茹打断背菜谱的小二,一脸认真对他道:“来一盘红烧肉。”
“好勒,红烧肉。”小二记下,笑着问:“姑娘还要点别的吗?”
沈墨茹笑看了谢知非一眼,对小二伸出一根手指,道:“温一壶酒。”
重复了一遍他们点的东西,确认无误,小二便去后院厨房报菜单。
街上的小贩陆陆续续收摊回家,原本热闹的街道人流一点点减少。有贪玩的儿童不肯离去的,被父母责备。有没卖出多少货物的心情不好跟旁人倾诉心中的苦闷。有的夫妻吵的面红耳赤,也有的夫妻对看一眼都眉目含情。所谓众生百态,在这刚入夜的繁华街道日日上演着。
谢知非看的有些走神,想起小时候兄长带他走街串巷的情景,每当他走累了,兄长会一边告诉他男子汉大丈夫要能吃苦,一边不忍他劳累,抱着他走过一段又一段路。
他其实已经许久不曾想起过去,不是刻意去忘记,是深深明白那些不是很清晰的记忆不能去回想,一想就跟要了他性命般难受。
然而此刻,他竟然能以这么平和的心态想起与兄长的过往。是放下了,还是……谢知非看向沈墨茹,沈墨茹立刻冲他灿烂一笑。
谢知非看着窗外的街景出神的时候,她也盯着他不舍得眨眼。两人目光对上,眉目都染上了笑意。
那些过往敢去回忆,是因为他的心现在不空了。
两杯温过的黄酒下肚,身子顿觉暖和不少。也许是两人太久不曾这么悠闲在外面一起吃东西,这样的时光显得格外珍贵,再普通的菜色,两人也吃的津津有味。
吃过晚膳后,谢知非干脆直接把马车赶到阿东那还给他,和沈墨茹两人步行回家。用沈墨茹的话说就是,权当饭后散步。
走到一半,沈墨茹忽然神秘兮兮开口:“大人可知福婶告诉了我一个小秘密。”
谢知非一听这话就猜想一定是关于他的,只是他能有什么秘密?便笑问:“什么秘密她与你说不与我说?”
沈墨茹停下脚步,昂起头:“她说,大人其实是个闷葫芦,喜欢什么都自己扛。我也告诉她一个秘密,我是个喜欢了就不愿意放手的人。”
谢知非愣了愣,低头直直看了她半响,什么乱七八糟的逻辑?却让他心顿变得柔软。
低笑出了声,谢知非揉了揉她脑袋,柔声道:“回家吧,丫头。”
谢知非牵起她的手,微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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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冬后,天气说变冷就变冷。上京也终于迎来了它的第一场雪,在夜深人静的半夜时分。
雪花肆虐了半宿,人们一觉醒来惊奇发现,整个上京都覆上了一层厚厚的雪白。
沈墨茹忍着刺骨的寒冷,披着厚厚的斗篷,哆嗦着跟要上朝的谢知非道别。
谢知非一脸无奈,示意沈墨茹开院门。
握住她冰冷的小手,谢知非牵着她走到屋檐下,耐着性子温柔劝道:“冬天太冷了,你乖乖在屋内烤火睡觉,别再每日早起送我了,好不好?”
“我真的不碍事的,裹着厚厚的斗篷,不冷的。”沈墨茹反握住谢知非那更冷的手,不断哈气揉搓,想尽快让它暖和起来。
面对她的小倔强,谢知非也是无可奈何。
“你若是生病了,我如何能安心准备明年的春闱考试。”
在诸位大臣的力谏之下,明年的春闱考试如期举行,只是辛苦了吏部的人。既要筹备明年的春闱考试,又要协助礼部半新帝登基第一年的祭天大典。这些日子,谢知非也是忙到一个人恨不得劈成两个用。
“我保证努力不生病。”沈墨茹这话是认真的,回上京的这一年,她每天都很注意锻炼身体,这身体也很争气的强壮了许多,可惜还是小平板。
谢知非笑了,生老病死,哪能是人保证就可以的。但也不忍说她,就让她永远如此也很好。他不是也很喜欢,阿茹天真烂漫的样子吗?
春闱和祭天大典确实占用了谢知非很多时间,而沈墨茹的唯一朋友张蕙兰,因要陪夫君备战明年的春闱考试,这段日子也很少来找沈墨茹,全心全意做起了贤惠的杨二少奶奶。只不过人没来,书信倒写了不少。
这日,杨家下人又给沈墨茹送来了一封张蕙兰的亲笔信。
张蕙兰在心中跟她倾吐最近压力很大,皆因成亲已好几个月,但是她肚子还没有消息,母亲暗暗着急。
看完张蕙兰的信,沈墨茹半天都回不过神来。她不过十七岁,实在是很难去想象她要做母亲的样子。
沈墨茹觉得女子怀孕这事影响深远,很认真地给张蕙兰回了一封信,劝她最好杨康宁春闱考试结束后再考虑怀孕的事情。为了让她信服,沈墨茹硬扯了很多现在怀孕会有多影响杨康宁学习,又强调了一下春闱考试对他有多重要。
搁下笔后,沈墨茹再看了一遍自己所写的内容,暗暗佩服自己胡说八道的能力。
眨眼快到春节,沈墨茹高高兴兴为过年做着准备,直到谢知非忐忑不安告诉她一个消息。
新帝登基,要在除夕那日宴请朝中重要臣子。
“那岂不是意味着,除夕那日,我得一个人过?”听到这个消息,沈墨茹快哭了。昨天她就给亚芳放了长假,让她回家陪父母过年了。
谢知非一脸愧疚:“我应该早些告诉你的。”
“这不是早告诉晚告诉的问题……”沈墨茹脸皱成一团,她只是很想可以和大人一起迎接新一年的到来。
除夕这一天,如谢知非说的那样,皇上宴请朝中大臣,他一大早就进宫了。
沈墨茹慵懒坐在软垫上,烤着火,怀里也抱着个汤婆子。环视了圈冷冷清清的屋子,很没志气地咸鱼躺。
外面开始陆陆续续响起鞭炮声,在提醒着装咸鱼的沈墨茹,今天是除夕。
想起上辈子,每一年过春节都是热热闹闹的。大哥帮着父亲贴春联,她帮着母亲布置客厅。吃过年夜饭后,她和大哥就想着各种法子向父母讨压岁钱。
外面的鞭炮声越来越多,沈墨茹一个鲤鱼打挺坐起,忽然告诉自己不行,不能这么丧。不然大人从宫里回来,看到的还是这冷冷清清的家,没有一点年味。即使大人进宫了,她也得把他们的家布置的喜气洋洋。
春联贴上,大红灯笼挂上,院子顿时多了喜庆的气氛。
一个人过春节也是要吃好的,沈墨茹来到厨房,全身心投入到美食烹饪中。
只是当夜幕渐渐降临,那努力压制了一天的哀伤还是一点点冒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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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知非从来没这么觉得过,御宴是如此漫长的。他的耐心,随着西下的太阳一点点消失。心中的担心,随着暮色变浓一点点加深。到最后,他甚至已经无法去听旁人说的话,满脑子都是,阿茹一个人在家是怎么过的?可有哭了?
姬凌刚说完赞扬谢知非的话,却没得到他预期的谢恩,不悦板起了脸。
旁人小声提醒,谢知非从恍惚中回过神来,向姬凌谢罪:“皇上恕罪,臣喝的有点多,有些晕。”
姬凌表情缓了不少,依旧有些不高兴:“谢大人莫不是醉了?”
谁料谢知非却醉的双眼迷离,直言自己确实醉的厉害,身体也有些不适,希望能早些回去。
姬凌完全没料想到他会对自己说出提前离席的话,最后还是冷着脸让他走了。
谢知非由内侍官扶着出了大殿,离大殿越远,步伐越快。
进宫前他就让阿东先回家了,没有马车,还好不少大人家的车夫认识谢知非,也愿意载他一程。
坐在马车内的谢知非心急如焚,忍不住催促:“可否快些?”
车夫本担心赶太快颠簸,会让喝醉酒的谢尚书更不舒服,听到他这么说,也只得挥动马鞭,让马儿快快跑起来。
到了巷子口,谢知非也无需装醉了,急匆匆跃下马车,用力拍了拍沈墨茹那侧的院门。
“阿茹,我回来了。”
在屋内伤心了半天的沈墨茹忽然听到谢知非的声音,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直到屋外再一次响起谢知非的呼喊声,她才敢肯定,这不是幻觉,真的是谢大人在喊她。
作者有话要说:沈墨茹:人生就是起起落落落落落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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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尝试做了一下芝士香肠面包,意外的好吃。嘿,影子发面技术越来越成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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