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知非一旦投入去做一件事,便会全神贯注,为沈墨茹画人像更是如此。
福婶来问要不要吃午膳的时候,谢知非已经画好了,正在收拾桌子上的笔墨纸砚。
“画好了?”福婶笑呵呵问,还凑上前去看了一下沈墨茹的画像,满意的直点头。她不懂欣赏,只觉得这画一看就知道是沈姑娘。
沈墨茹站在书案旁,边做着拉筋骨的动作边笑着回答福婶:“终于画完啦,我骨头都快僵掉了。”
可真够久的,用了一早上。唉,只是成品跟想象的有些落差。也许是因为只有黑白颜色的缘故,色彩比较单调,整幅画看起来比较沉闷。想来还是二十一世纪的相机方便,轻轻一按就能出来人的模样。
但……有什么关系呢,这可是大人的亲笔之作,可比相机拍出来的珍贵多了。沈墨茹很快想通,心里美滋滋的,眼巴巴看着谢知非小心翼翼把晾干笔墨的宣纸拿起,以为他要递给自己,已经做好接过来的准备。谁知他却转身进了东厢房,再出来,两手空空。
不准备给她?沈墨茹皱眉,扯了扯谢知非衣襟,委屈巴巴问:“大人,画像不是要送给我的吗?”
她可是坐了一早上,克制住了全身骨头的骚动来配合他作画的。
“真是心急的丫头。”谢知非顺势牵过她的手,笑吟吟解释:“还没润色呢,等完成了一定给你。”
原来如此,沈墨茹双眸顿时染上一层喜悦,亮晶晶的,一脸崇拜看着谢知非,也对自己的像画多了一分期待。她真的很想知道,润色后的自画像怎样的。
温柔的?俏皮的?可爱的?都说人如其字,大人笔下描绘的她,想必他也是心中的她。
“润色要多久?”沈墨茹知道自己确实着急了,但还是忍不住问。
谢知非没有准确回答她,只是笑道:“阿茹莫急,给点耐心,嗯?”
好吧,沈墨茹认命点点头。听他这语气,估摸这时间不会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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眨眼,沈墨茹和谢知非就在黎山别院住了近十天,眼看就快元宵了,谢知非忽然问沈墨茹是否想回上京看元宵灯会。
今年的元宵,本是不宜大搞的,毕竟还在国丧期。但有大臣冒死进谏,说这是新皇登基的第一年,理应与民同庆。
武帝虽然嘴上说不可不可,但脸上的笑容却藏都不藏一下。
都这么明显了,百官自然也明白武帝心里真正所想。元帝毕竟已成过去,新帝既然想是这般心思,何不顺应一下,皇上高兴了,他们日子也好过了。况且元宵是百姓看中的节日,何不顺水推舟,与民同乐?
于是当姬凌盛情难却,故作矜持问众臣子这样做是否与礼不合时,许多人竟能说出不同的理由来回答皇上,这样做并没与礼不合。
姬凌一脸为难,最后勉为其难同意,还叮嘱不能大搞,足以让百姓欢乐欢乐就可。
呵呵,可能吗?在朝为官这么久,哪个官员不是狡猾的跟狐狸似的。皇上说不要大搞,若真信了,搞的太小气,损了新帝的面子,说不定哪天就给找了个理由扁了。可若搞的太过头,让百姓非议新帝在国丧期间过于推崇享乐,同样吃不了兜着走。但这种苦恼的事是礼部操心,其他部的官员可就管不了那么多了。
云国的元宵灯会,就这么忽然搞起来了,可把礼部的人愁死了。本来准备明年的春闱考试就够忙的了,又突然多了一个元宵灯会,年都过得不安心。
为了把握好这个度,张康顺甚至连续好几天赖在吏部不走,非要谢知非给他出出主意。
谢知非也不忍他已过不惑之年还这般忧虑,便提醒了句:晓知轻重,主次分明。
张康顺也不是真笨,一下子想明白了这话的意思,那在眉间的愁云瞬间散开了。
沈墨茹正是贪玩的年纪,谢知非问她想不想看元宵灯会,她自然是点头如捣蒜。做阿飘跟在谢知非身边那七年的元宵,她几乎都是陪着他在书房度过的,只有过那么几次,跟着他穿过熙熙攘攘的大街回家的那么点时间,匆匆看过几眼。在她的印象里,元宵灯会啊,热闹又好玩,怎么可能不渴望。
看到她这反应,谢知非倒也没太惊讶,一脸宠溺笑道:“既然你想看,我们就十五那天回家,家,好不好?”
“好好好。”沈墨茹高兴地抱住他一直蹭。
虽然她也舍不得黎山别院,但元宵灯会一年只有一次,错过了得再等一年,她还是很想去看看的。黎山别院么,以后可以常来。
正月十五这一天,谢知非和沈墨茹回了上京。
他们差不多午时才到家,午膳还没吃完,就陆续有人上门送礼,不到半个时辰就被敲了八次院门。
沈墨茹惊呆了,这种场面,以前还是阿飘的时候,可是没有的啊。不过那世大人是个孤臣,根本不与朝中的官员有过多往来。
这送礼的阵状,难怪大人大年初一就去觉善寺,还在黎山住了这么久。若是在上京过年,这礼估计没个消停。
谢知非也不看送的是什么,但凡送过来的,照单全收,然后原封不动放在书房。
沈墨茹好奇极了,坐在书房里也一直心不在焉,可也不敢去拆那些别人送过来的礼物。
当沈墨茹第不知道多少次把目光投向书房角落那堆礼物的时候,谢知非忍不住开口了:“阿茹,若是好奇,你就去拆来看看吧。”
“可以吗?”沈墨茹有些蠢蠢欲动,有一种前世拆快递的激动心情。
“既然收下了,总是得拆的,你顺便把这些礼物造册登记,如何?”谢知非笑着给了她一个可以心安理得拆礼物的建议。
“好的大人。”沈墨茹开心应下,这建议果然深得她心。
沈墨茹一本正经拿过纸和笔,一边拆礼物核对礼单,核对无误后再登记谁家送了什么。
在这过程中,仍然有不少人陆陆续续来敲门,直至太阳西下这情况才消停。沈墨茹又费了大半个时辰才把所有礼物登记完,还好都不算是特别贵重的东西,并没有她想象的那样,忽然掉出几万两的银票之类的,她也暗暗松了口气。
沈墨茹把礼物单子递给谢知非过目,谢知非粗略看了下,示意她放好,她便把这单子收进了一个木匣子中。
屋外天色已全黑,沈墨茹这才想起,她顾着登记别人送的礼物,忘记做晚膳了。这时候若再做好完善并吃了再出门,恐怕会有点晚。
“大人,晚膳要不我们去酒楼吃吧。”沈墨茹一脸讨好的笑容,拉着谢知非撒娇。
谢知非本就是如此打算的,含笑反问:“莫不是你原本还想今晚亲自下厨?”
沈墨茹老实点点头,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
“傻姑娘。”谢知非有些忍不住,捏着她下巴轻轻抬起,笑看着她好一会,唇才终于落在那两瓣柔软上。
明明只是浅浅一吻,沈墨茹却觉如烟花盛开,一股麻意忽然向四肢串开。
“走吧,该出门了。”
谢知非不可察觉地低叹了口气,让沈墨茹产生了种错觉,觉得他似乎很是遗憾就这么结束了两人之间的这个亲吻。
是她错觉吗?沈墨茹懵懵的,披上斗篷后与谢知非出门赏花灯。
有些事或许就是那么凑巧,谢知非和沈墨茹出来赏花灯,并没有与任何人相约,但在半道上却遇到了同样出来看花灯的杨康宁和张蕙兰。
两个许久未见的小姐妹一碰面就激动抱在一起,怎么也不愿分开了。
“阿茹,我们正准备去翠玉楼吃东西,一起吧。”张蕙兰热情邀请,目光带了点哀求看向杨康宁,见他点点头,瞬间又眉开眼笑。
肚子正饿的沈墨茹自是没有拒绝,转过身对谢知非道:“大人,我们和阿兰他们一起吃晚膳吧,好不好。”
谢知非颔了颔首,饶有趣味看向面无表情的杨康宁,见他目光正死死盯着沈墨茹和张蕙兰牵的紧紧的手,忍不住笑了。
四人来到翠玉楼,客人很多,大堂都坐满了,还好杨康宁他们事先订好一个雅间。
雅间在二楼靠大街的位置,推开窗后,可以把半条街的风景一览无遗。
这个时辰,每一个卖灯笼的摊主几乎都把自己的招牌灯笼点亮挂起来了,一眼望过去,很是壮观。
沈墨茹和张蕙兰看的兴奋,几乎是同时做出了向站在她们身后不远处的男人招手,让他们一同过来看的动作。
谢知非和杨康宁看着高兴的跟小孩子似的两个小女人,相视笑了笑,很有默契的走过去,把自己的女人分别揽入怀,成功分来了这对紧紧黏在一起的小姐妹。
两对人各守一扇窗,观赏窗外的街景。
“大人,今夜这条街上是不是很美?”沈墨茹微微探出身子,笑魇如花,侧头看着谢知非。
谢知非一时出神,迷失在她的笑容里。
半响,微微俯下身子,在沈墨茹耳边低声说了句只有她才听得见的话。
“阿茹,此刻我眼中看不见这街景,能看得见的……是你。”
作者有话要说:沈墨茹:(委屈巴巴)不带这样的,大人总是只点火不灭火。
张惠兰:(同样委屈巴巴)以后你就知道,被灭的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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