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前世·一个瞬间】
旁人都说,他都这个年纪了,身边连个知冷知暖的人都没,形单影只,甚是可怜。但谢知非却总有种感觉,他不是一个人,身边一直有个人陪着他。
虽然看不见,摸不着,却总是有这样一种感觉。
“谢大人,时间不早了,是否可以……”李大人看着还在不停翻卷宗的谢知非,望了望外面黑漆漆的天,终于憋不住畏畏缩缩开口。
谢知非略带歉意笑了笑,忙让其他人快快回家。
得到他的允许,大家终于松了口气,疲惫的脸上有了笑容,离开前也不忘叮嘱谢知非早些回家。
一起离开衙门的官员在确认谢知非不会听到他们的谈话后,纷纷聊起来。
“唉,大人是不知道我们有多盼着放衙回家。”
“大人还没家室,自是不懂这种牵挂。”
“大人快些成亲吧,不然整日埋头苦干,弄得我都不好意思,每天离开衙门的时候总觉得心虚。”
“可不是么,我也有这感觉。可若不是大人整日待在衙门,你我恐怕得忙到脚不沾地。”
“那倒也是。”
想到这个,大家都不抱怨了。
衙门只剩谢知非一个人,他看了看下属们离开前关上的窗户,想了想,起身去把它打开了。
夜空繁星点点,很是漂亮,像一块镶满了碎钻的黑幕,但谢知非并没太过关注,看了一眼屋外,又回到书案前,继续看卷宗。
时间一点点过去,谢知非揉着有些酸的脖子,看向窗户的方向,露出了个笑容。
-------
沈墨茹心跳漏了半拍,她正无聊地坐在窗户边数星星,数累了,回头看了眼谢知非,却意外看到他抬起头,对着自己的方向露出了个好看极了的笑容。
若不是他很快又低下头看卷宗,她还真以为,刚才,那一瞬间,他是否感觉到了自己的存在。
作为一个看不见摸不着的阿飘,她实在太渴望有存在感。
2、【谢大人的婚后生活】
最近吏部的官员都有些愁眉不展,只因为他们的尚书大人成亲后变了,总是踩着时辰放衙,片刻也不肯多待。
以前很多公务都是谢知非一手办的,现在几乎都分到他们身上。以前他们也曾私下议论,谢知非孤家寡人,不知何为温香软玉,整日待在衙门,清心寡欲的像块木头。现在报应来了,谢知非成亲后犹如食髓知味,恨不得一天到晚在家中陪着娇妻。
懊悔啊,以前是他们身在福中不知福,不知道谢大人以一己之身扛了那么多。
这日,吏部众官员听到谢知非说要请几天假,全都急了。
“大人,你看,这马上就要中秋了,何不忙过这时间再请假?”
谢知非笑着解释:“我夫人想去散散心,欣赏欣赏这秋景。”
“秋景好,秋景漂亮。”
“是啊是啊,满山的草都开始枯了,光秃秃的,甚是好看。”
“可不是嘛,秋风吹一吹,漫天都是灰尘。”
“我还听我家夫人说,有年她中秋前出去上香,回来脸都被吹干了,养了几个月才好。”
大家七嘴八舌,给谢知非数着秋天出去的各种不好,边说边小心翼翼偷瞄谢知非。
谢知非依旧是满脸笑容,不为所动。
放衙的时候,还笑着跟大家道别,十天后见。
“十天?大人,不是说几天吗?”坐的离谢知非最近的李大人吓的从椅子上跳起,拦住准备放衙回家的谢知非,“大人,你可不能十天不来衙门啊。眼看就要年底了,马上就要对个地方官员进行考核,这、这、这……”
李大人急的满脸通红,不断挥手让其他人帮忙游说。
然而还没等大家开口,杨康宁就黑着脸过来了。
自从杨康宁当了这辅政大臣后,黑着脸来吏部找谢知非,那是常有的事。大家虽见惯不怪,可也不敢跟丞相大人抢人,只得眼睁睁看着谢知非跟着杨康宁离开。
“杨大人,今日这么早放衙?”谢知非先开口,看着神情不悦的杨康宁,笑了笑。
杨康宁很不高兴冷哼了声,道:“大人,你媳妇跟我媳妇说,你准备带她去黎山小住?”
“没错,明日就走。”
“看来吏部最近事不多。”
“哪里哪里,事是挺多的,还好有一帮得力的下属。”谢知非抿嘴笑了笑,对杨康宁道:“杨大人,我十六岁入仕,除去在觉善寺的那两年,这么多年来可是片刻都没放松过啊。如今你们年轻一辈上来了,我终于可以好好休息休息了。”
这一翻话,把杨康宁满腔的抱怨全堵了回去。谢知非以前有多辛苦,别人也许不知道,他却知道的清清楚楚。
他们两个,看似八辈子打不着杆,却是实打实的知己朋友。
初识谢知非,杨康宁正是谢知非刚入仕的那个年纪。
那一年,谢知非刚去觉善寺,杨康宁一直对这个总被拿来和自己比较的人很好奇。
抵不过好奇心,杨康宁瞒着父亲,上了觉善寺。
在那里,他看到了截然不同的谢知非,一次的畅聊,他对这个一直被用来和自己比较的男子,一直没见过却压着他的男子,心生敬佩。
也是那一年,他在觉善遇到了张蕙兰,对她一见钟情。
如此说来,谢知非确实算是他也阿兰之间的媒人。若不是因为谢知非,他不会去觉善寺,也就不会遇到张蕙兰。何况后面他能顺利迎娶张蕙兰,也离不开谢知非的帮助。
罢了罢了,谢知非都这个年纪了,早年辛苦还熬坏了身子。这年纪才重新有了家庭,体会到家庭温暖。自己毕竟年轻气壮,就多担待些吧。让他过几年轻松的日子。
再次自我想通,杨康宁一脸无奈道:“带媳妇去玩就低调点,明知道现在朝中公务大半都压在我这。你媳妇这样跑去跟我媳妇说,我媳妇不高兴,我自然就不高兴了。”
谢知非揉了揉眉心,被杨康宁你媳妇我媳妇的绕的有点晕。
“你就不能简单点说,你媳妇也想去玩?”
杨康宁冷笑,道:“听你这语气,好像想就能去一样。”
谢知非笑,道:“可以让阿兰陪阿茹一起。”
杨康宁脸跟更黑了,再也不想跟谢知非说话。让阿兰离开自己,那不是要他的命吗?
回到家,沈墨茹正坐在房间内的小榻上缝制衣服。
为了方便两人泡温泉,她参照后世的泳装,给自己和谢知非各做一套,今天差不多缝好。
谢知非拿起搁置在一旁的小短裤,微皱着眉,这看着裹裤不像裹裤的,真要穿着来泡温泉?
沈墨茹笑眯眯给他解释,这叫泳裤,专门微他缝制的。
听到这是爱妻专门为自己缝制的,谢知非会心一笑。行吧,虽然看上去怪异了些,但是阿茹亲手为自己缝制的第一件贴身衣物,也是极珍贵的,他当然要穿。
沈墨茹缝好了自己手上那套为自己准备的比基尼,高兴展开给谢知非看,还放在自己身上比划。
“好不好看?我还特意绣了朵小花。”
沈墨茹一脸期待,但谢知非看到那两块小棉布时,脸却红了,支支吾吾,不知该说好看还是不好看。
“真要穿这个?”
“当然,这是我特意为泡温泉准备的。你看,为了缝制这两套衣服,我手指都被扎了好多针。”沈墨茹可怜兮兮把两手摊开送到他跟前,非要她看清那红红的针眼。
谢知非心疼握住她的手,细细打量。
“以后别做针线活了,我们也不缺钱,需要什么就让裁缝上门。”
沈墨茹看了看被扔在榻上的泳裤和比基尼,有点害羞,这些东西怎么好意思让别人做。
“这些贴身衣物,还是自己缝制好一些。”沈墨茹羞答答回答,想到自己的这些小心机,心跳加速,转移话题道:“大人饿了吗?我去做晚膳。”
亚芳先他们两天去了黎山,帮福婶忙,这两天都她做饭。
“我与你一起。”
谢知非随她来到厨房,帮着洗菜切菜生火,两人齐心协力,很快就炒好了两个菜。
热腾腾的饭菜端上桌,边吃边商讨这上黎山的另一件重要事情,拜祭谢知非父母兄长。这是谢知非成亲后,两人第二次拜祭,自然是慎重了些。
吃过晚膳,两人早早沐浴歇息。
时辰还早,沈墨茹睡不着,便拿了本话本在床上看。
谢知非从净房回来见她看的入迷,脱鞋上床,凑进去看了几眼,笑问:“这些情爱故事,就这么好看?”
看的津津有味的沈墨茹头都没抬,笑着应了句好看。
谢知非有些吃味,熟络把人搂入怀,手开始不安分,在她身上挠痒。
沈墨茹被他弄得有些受不住,笑着往墙角躲。
谢知非哪肯让她走,夺过她手中的画本搁置一边,一个翻身就把人压住。
沈墨茹一下子没了战斗力,只得不断求饶。
“这么快就求饶?一会可怎么办?”
谢知非笑的饶有趣味,却还是该死的好看,沈墨茹忍不住吞了吞口水。刚沐浴后的他,看起来清新可口啊。
“一会……指不定谁求饶呢。”沈墨茹嘴硬。
……(1)
最后果然还是沈墨茹低哭着求饶。
------
翌日,说好要早些起身的沈墨茹又早起失败,日晒三竿了,仍赖在床上起不来。
为人.妻真是不容易,当初她怎么会羡慕阿兰?果真是无知无畏。
谢知非做好早膳,顺便端了盆热水回房给沈墨茹洗脸,见她还在睡,耳根红了。
“阿茹,起身了。”谢知非走到床边,轻声唤着。但是他越叫,沈墨茹就越往辈子里钻。
谢知非担心她闷着,强行拉了拉被褥,决定使出杀手锏,笑道:“阿茹,如果你不想起身,我就陪你再睡会。”
果然,这话一出,沈墨茹立刻弹坐起,眼睛都还睁不开,嘴巴却道:“我不困了,起身,起身。”
想起某天,她也是这么赖床,谢知非说陪她再睡会,这一睡,那天她就直接没能下床。
太可怕了,男人果然是虎狼之辈。
洗了把脸,沈墨茹总算清醒许多。换衣梳头吃早膳,一气呵成,不给谢知非再爬回床睡觉的机会。
拎起昨日收拾好的包袱,两人坐着马车上黎山。
秋天的黎山别有一番风味。树树皆秋色,山山唯落晖。(注:唐诗《望野》诗句)
想到要在这样的景色之下,和大人同泡温泉,沈墨茹心就开始荡漾。
当晚,两人躺在床上,谢知非还是有些不放心,问:“阿茹,泡温泉时,我们真要穿那衣服?”
沈墨茹眨了眨无辜的大眼睛,反问:“有何不妥?”
附近又无他人,哪怕只是裹件薄纱也不怕。
谢知非嘴张了又合,最终没再说什么。
翌日,两人起了个大早,去给谢知非父母兄长上香。再回到院子,已差不多中午,福婶和亚芳已准备好午饭。
吃过午膳,沈墨茹心不在焉睡了会午觉,醒来便拎着小包袱,里面装着一会泡温泉要换的衣裳,和谢知非去了温泉处。
来到小竹屋,沈墨茹拿出特意为谢知非缝制的棉布泳裤,一脸期待他换上。
谢知非看着那形似三角的裤子,实在有些难为情,但抵不过沈墨茹的哀求,最终还是换上了。
沈墨茹看的两眼发光,连啧了几声,大人身材修长,穿上自己缝制的三角裤,真是性感又好看。
“大人,你先下水。”想到自己也要穿比基尼了,沈墨茹有些不好意思,催促着谢知非下水等。
谢知非也忽然很期待她穿上那身衣裳的样子,低笑道:“阿茹可一定要记得穿上。”
沈墨茹脸微红,轻捶了他几下,推着他出去。
翻出自己那套比基尼,事到临头,沈墨茹竟然有些胆怯。觉得裤子缝太短了,像丁字裤,内衣也太性感了,应该要缝制运动款的。
但,都这时候了,总不能临阵退缩吧。
她不是想让大人看看她美丽的身躯,让他知道,自己也是个成熟的女人吗?
沈墨茹,加油,勇敢点!
一番打气后,沈墨茹一鼓作气脱掉衣裳,换上自制独一无二的比基尼。
谢知非慵懒泡在温泉中,靠在泉边,一直看着小竹屋的方向,等着沈墨茹出来。
但当真看到她出来时,身子忽然站直了。目光灼热,不自觉吞了吞口水。
沈墨茹这身衣裳只遮盖了身上的关键处,洁白美丽的胴体展露的恰是正好,美到不可方物,让人挪不开眼。
玉足缓缓步入水中,今日这温泉水似乎格外烫。
谢知非如此目不转睛看着自己,沈墨茹生了怯意,在离他一丈远的地方停下,两眼因这水汽蒙上了一层水雾,本就明媚动人的眼睛更加水汪汪。
“阿茹……”谢知非伸出手,轻易把她拉向自己。
……(2)
水面的平静被打破,泛起的涟漪一圈紧接着一圈。
3、【有孩子之后】
从黎山回来一个多月,沈墨茹终于察觉自己身子有些不同。
首先是变得异常嗜睡。晚上,经常谢知府沐浴出来,她就已经睡熟在床上。其次是饿的特别快,白天还好,想吃的时候就吃,没觉得有什么,晚上就不行了,经常饿醒,而且饥饿的感觉一上来,就想哭,好几次把谢知非吓到了。
这夜,沈墨茹又饿醒了。不得了,自床上坐起就哇哇哭了起来,吓的谢知非差点掉下床。
“怎么了怎么了?”谢知非忙把人搂入怀安抚。
沈墨茹泪汪汪看着谢知非,委屈巴巴哭道:“我饿的慌。”
“我去给你煮碗面,别哭,再躺一会。”谢知非扶着她躺下,盖好被子,把屋内的蜡烛点亮了几根,这才去厨房。
没一会,谢知非端了一晚面进来,还特意加了两个鸡蛋。
沈墨茹三两口吞了进去,这慌的感觉总算压了下去。满足擦了擦嘴,伸了伸懒腰,爬回床继续睡觉。
谢知非拧眉看着再次熟睡的沈墨茹,心里有了个猜测。
翌日中午,谢知非回家的时候带了个人。
沈墨茹想了好一会,终于想起,这人是大夫,当年谢知非挨了皇帝板子,还是他给瞧的。她正担心谢知非是不是又挨板子了,但一想,不可能啊,皇上才几个月大。
很快,她被谢知非摁着坐下,一番把脉后,大夫笑嘻嘻恭喜他们。
直到大夫出了门,沈墨茹都没晃过神来,她怀孕了?按大夫说的日子,还是在黎山那段日子怀上的。
得知沈墨茹怀孕,张蕙兰以过来人身份,给她讲了许多许多要注意的地方,甚至还送了她好多酸莓干。
但张蕙兰说的那些症状,什么吐啊晕啊想吃酸啊,沈墨茹一个都没有。
怀孕的那十个月,她吃的好睡的好的,整个人养的白白嫩嫩。倒是谢知非,紧张兮兮,寝食难安,整个人瘦了一圈。
沈墨茹发动的那天,天很热,她坐在屋内乘凉,尽管已放了几盆冰块,还是热的大汗狂流。
“亚芳,我热的都快晕了。”沈墨茹不断拿扇子扇风,摸了摸圆滚滚的肚子,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卸货。
“哎哟,我的夫人,别扇这么用力,着凉了可怎么办?”亚芳忙抢过她手中的扇子,轻轻给她扇。
“就这天气,都能把人烤熟了,还着凉。”沈墨茹笑,看着放在不远处的那盆冰,吞了吞口水。等卸货了,她一定做很多很多冰镇糖水给自己喝。
傍晚,沈墨茹如往常一样,被谢知非扶着,在院子里散步,为最后的卸货顺产做准备。
才走了两拳,她就觉得不对劲了,下坠的感觉越来越强。
感觉到自己要生了,沈墨茹抓紧洗了个澡,吃饱饭,而后乖乖在床上等着稳婆和大夫过来。
夜幕降临,沈墨茹阵痛也越来越频。
沈墨茹痛了一天一夜,在翌日傍晚时分,总算平安生下了一个女儿。
虽然知道会痛,但没想到是痛到这种地步。之前还想着生三五个的沈墨茹,打退堂鼓了。
沈墨茹平安生下女儿的那一刻,谢知非落泪了。纵使做好了心里准备,可看到她经历这一天一夜的痛苦,还是几乎要了他性命。
“不生了,不生了。”谢知非握住沈墨茹的手,低声念着。他再也经受不起这一遭了。
沈墨茹体力透支太多,没精力跟他说话,交代了一句看好女儿,便沉沉睡去。
如此艰难生下的孩子,自然是谢知非夫妻的宝贝。故而谢知非干脆给女儿取名,谢宝儿。
谢宝儿是个爱笑安静的乖宝宝,极少哭闹。
张蕙兰自从见过宝儿后,就喜欢的不行,隔三差五带着自己儿子杨睿来串门,一来到就抱着宝儿不撒手。久而久之,杨康宁都妒忌了,因为一回家,妻子和儿子张口闭口就是宝儿宝儿,让他觉得妻子和儿子都让人拐了去。谢知非的女儿他见过,长得确实水灵灵的,十分可爱,最重要的是比自己这个猫狗都嫌的儿子乖巧太多了。
也许,他应该和阿兰生个女儿了。
杨康宁是个行动派,有了这想法后,很快付诸行动,没多久,张蕙兰就哭唧唧给沈墨茹写了一封信,告知她不能频繁来看宝儿了,因为她又怀孕了,这一胎,她很希望生个女儿。
宝儿九个月的时候,杨康宁夫妻如愿得女,取名杨熙。
杨睿看着刚出生的妹妹,眼红了,想到宝儿妹妹这么可爱,再看看爹娘生的这个妹妹却这么丑,小小年纪就感受到了不该承受的压力。
家有丑妹,也许他得保护她一辈子。
宝儿周岁,抓周的时候抓了个砚台。沈墨茹激动,女儿似父,果然如此。
但一转眼,宝儿却把这砚台砸到杨睿身上。
在场的人都傻眼了,杨睿却很淡定地捡起那个小砚台揣进怀中。
后来大家都笑,谢大人的闺女抓周,抓了杨丞相的长子。谢知非听到这样的流言,脸都气绿了。气呼呼回家,准备好好和沈墨茹商量,以后避免和杨家过多接触,免得被他们儿子拐走女儿。
但一到家,却看到宝儿乖巧坐在杨睿跟前,看他玩九连环。阿茹则在逗着张蕙兰怀中的小女儿。
心中一痛,忙抱起自己的宝贝女儿。
谁知宝儿却很嫌弃推开他,嚷着要睿哥哥。
谢知非钻心疼,放下女儿后,身上的最后一丝力气仿佛也被抽干了,魂不守舍跌坐在椅子上。
沈墨茹转身看到他这样,吓到了,忙走过去,摸了摸他额头:“大人,身子不舒服吗?”
谢知非幽幽看了她一眼,又看了粘着杨睿不放的女儿一眼,有气无力道:“心不舒服。”
听到这话,立刻跳入沈墨茹脑海的是:心脏病?心绞痛?
心几乎要提到嗓子眼了,边揉着他胸口,边担心道:“定是近来太辛苦了,要不干脆跟衙门告几天假吧。”
“告假也没用。”谢知非心痛,只要一想到自己宝贝大的女儿以后可能会嫁给别人,他就觉得喘不过气。
“这么严重了?”沈墨茹眼瞬间红了,开始吧嗒吧嗒掉眼泪。她有罪,有了女儿后,注意力基本都放在女儿身上,连大人身子坏到这地步都毫无察觉。呜呜呜。
谢知非被她突如起来的掉泪吓到了,忙坐直身子,反过来担心她。
“好端端的怎么哭了?”
“我没照顾好大人,大人身子差成这样,我竟然都没察觉。”
他身子怎么差了?谢知非懵了。他心痛女儿而已!
张蕙兰看出了些问题,捂嘴笑了笑,对宝儿说道:“宝儿,你不要爹爹抱,他难过的心痛了。”
宝儿听说爹爹因为自己心痛,立刻爬起身,晃晃荡荡跑到谢知非跟前,抱住他腿,哇一声就哭了起来:“爹爹不疼。”
妻子女儿同时对着自己掉泪,谢知非心疼的像被刀挖,一手抱起女儿,一手握住沈墨茹的手,两边轮流哄。
“不痛了,不痛了,都别哭了,你们一哭,我就真的心痛了。”
沈墨茹反应过来,他说的心痛是心理,不是生理,立刻碎了他一口,擦干眼泪,坐回张蕙兰身边,对她道:“让你看笑话了。”
“哪有哪有,女儿都是父亲的命,我家夫君现在还不是,对小女儿没辙。”张蕙兰努力克制,不让自己笑的太夸张。
杨康宁放衙来谢府接妻儿,谢知非亲自送到院门口,临别前低声对他说了句:“杨大人,睿儿也快五岁了,怎么还不送他去国子监读书?”
送去国子监啊,以后就没这么有空纠缠自己女儿了。
杨康宁停下脚步,扭头看了谢知非半响,罕见笑了,“谢大人莫不是吃我小儿的醋了?”
谢知非冷哼了声,闷闷道:“别怪我没提醒你,太后正有意寻找适龄孩童做皇上陪读。”
杨康宁顿时收住了笑容,谢知非这建议的倒不无意义。况且杨睿确实也到了启蒙的年纪,不过是阿兰舍不得他小小年纪早起上学,才在家里请了先生教。如果天后真要选皇上陪读人选,以自己如今的身份地位,杨睿确实是最佳人选。还是早些让他去国子监,到时候至少可以‘不想他改变学习环境’为由拒绝。
可怜的小杨睿,完全不知道,自己竟是因为一个父亲的吃醋,就这样被提前送去了国子监读书,从此只能在常假的时候跟母亲来谢府陪宝儿妹妹玩。
------
谢宝儿四岁这一年,沈墨茹再次怀孕。
自得知沈墨茹又有身孕后,谢知非就整日患得患失,甚至经常做梦梦到当年她生宝儿时候的情景。每每从梦中惊醒,只有抱住妻子,才能让那颗慌乱的心平复下来。
皇上六岁生辰,太后在后宫设宴,邀请了朝中命妇。
谢知非本想替沈墨茹拒绝的,毕竟她才刚有身孕,但架不住太后的恳求,只得不情不愿同意了。
亚芳早已嫁给了阿东,谢府也新添了几个婢女,但想到沈墨茹现在特殊情况,皇上生辰那日,谢知非还是把亚芳叫了过来,让她陪着一起进宫。
四岁的宝儿,粉雕玉琢,沈墨茹带着她一出现,就吸引了众命妇的目光。不少人开始在心里盘算着,要如何才能与谢知非结亲家。
可看到张蕙兰领着儿子到来后,谢宝儿和杨睿玩成一片,又觉得这结亲家没希望了。
差不多开宴的时辰,太后领着皇后到来,众人之中,一眼就看到了跟在沈墨茹身边的谢宝儿。
“哟,这可是谢大人的闺女?长的也太好看了。”太后欢喜不已,朝她招收,示意她上前。
宝儿害怕,紧紧抓住娘亲的手,怎么都不敢向前。
但对方是太后,沈墨茹纵使心疼女儿,也不得不哄着她走到太后跟前。
“叫什么名字?”太后一脸和善,笑问小宝儿。
宝儿小声告诉太后自己的名字,回头看了下娘亲。
“几岁了?”
“四岁。”谢宝儿奶声奶气回答着太后的问题,目光不断往沈墨茹方向飘。
沈墨茹看着女儿小心翼翼可怜兮兮的样子,心抽搐着痛,“宝儿还小,不懂事,请娘娘勿怪。”
太后对宝儿甚是喜欢,又问她好些话。
“给你。”坐在太后旁边的皇上突然递了块点心给谢宝儿。
宝儿被吓到了,不知该不该接,又看向沈墨茹,眼眸蒙上了一层水雾,但仍竭力忍住不哭。
沈墨茹心疼到极点,强忍着心痛教宝儿接过皇上递过的点心,行礼谢恩。
宝儿也聪明,谢过皇上后,一溜烟跑回沈墨茹身边,立刻扑进她怀中,是再也不肯离开。
宴席结束后回到家,沈墨茹把今日宫里的事说给谢知非听,摸了委屈巴巴摸了摸睡熟的宝儿,心疼道:“长的太可爱就是让人担心,总觉得被人虎视眈眈。”
她这翻话可算说出了谢知非的心声,谢知非拧着眉,看着天真可爱,睡的正香的女儿,认真对妻子说道:“阿茹放心,我会守好这道防线的。”
沈墨茹同样郑重点了点头,握住谢知非的手道:“我们一起,我就不信有人敢打谢大人家闺女的主意。”
然而沈墨茹这话,很快被打脸了。
几天后,谢知非下朝回来,脸色铁青,听下人说沈墨茹恰好带着女儿去了杨府,把自己关在书房半天。
书房内的谢知非气的两手发抖,他怎么都没想到,皇上才六岁多,太后就把主意打到了自己女儿身上。
竟然问他愿不愿意以后让女儿进宫?谢知非气的捶了几下书案!
他愿意才有鬼了!
某日下朝后,谢知非在御书房考察皇上的功课。
皇上背诵完今日太傅教的诗句,并表达了自己的观点,等着谢知非指点。谁料等了半响,他都只是看着自己不语。
“我……”意识到自己说错了,皇上忙改口:“朕说错了?”
“皇上喜欢宝儿?”谢知非说了句完全不搭边的话。
皇上吓了一大跳,不解今日谢大人怎么这么奇怪,但还是如实回答:“宝儿妹妹很可爱。”
“妹妹?”谢知非听的直拧眉,就一称呼,他都觉得自己女儿被占便宜了。
“太后曾向臣提议,以后想让宝儿进宫。但臣觉得皇上年纪尚小,婚事没必要那么早考虑,故而臣拒绝了太后的提议。”谢知非不忍对一个六岁的孩童说太重的话,试着温和跟他解释:“臣也确实不想宝儿以后进宫,皇上能理解吗?”
皇上听的一愣一愣的,最后被问那一刻,眼红了。
“朕知道,皇宫无趣又没自由。”
不过六七岁的年纪,说出这样的话,谢知非听的好难受。为人父后,他好像变得特别见不得孩童受苦,容易联想到自己女儿。会不由自主去想,若是自己女儿如此,他定生不如死。
他很想安慰皇上,可却说不出安慰的话。
身在高位,不是安慰两句,肩上的责任就能卸下的。
唉,谢知非不忍再说,只得把话题转到功课上来,认认真真检查完他今日的功课后方才离去。
临走前,谢知非看着坐在龙椅上,明明脸庞稚嫩,却有着与年纪不同的成熟的皇上,心微疼。
皇上,臣愿竭尽所能替你分担,也愿你快快成长起来,长大了就能独当一面,能独当一面也就有自由了。
出了皇宫回到家,看到兴高采烈向自己跑过来的女儿,谢知非更惆怅了。
想起以前,忧心沈墨茹的时候,感慨自己年不过二十多的年纪就生出了老父亲的心。如今真为人父,才知什么是真正的老父亲的心。
唉,愁啊。
-------
沈墨茹生下次子后的某日,下朝后,杨康宁恭喜再次当爹的谢知非,恭喜他儿女双全。
谢知非笑的春风得意,想起自己的小儿子,像极了阿茹,这让他很高兴。
高兴之际,杨康宁开玩笑道:“谢大人,我家睿儿和你家宝儿感情要好,不如日后结为亲家,如何?”
谢知非本满脸笑容的,听到这句话,脸顿时沉了下来,冷哼一声,拂袖而去。
一个个都打他闺女的主意,真是岂有此理。
张康顺看着好端端的谢知非忽然拂袖而去,忙问自己女婿怎么回事。
杨康宁勾了勾嘴角,促狭笑道:“没事,不过是一个吃醋的老父亲。”
张康顺哦了声,这心情,他懂!
作者有话要说:大人以后的人生:醋醋醋醋醋……哈哈哈,还有番外哦。等我写肥再更上来。可能要等两天哦。
----
写错了张大人的名字。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