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清漪毫不犹豫甩开女保镖的手,飞快往前跑去。
地面剧烈地摇晃着,周围隐隐发出某种微弱而可怕的声音,伴随巨大的灾难而来。宋清漪却几乎是条件反射地往实验室的方向跑。
女保镖追上去拉她,大声喊道:“宋教授,玻璃实验室会塌的!不能再靠近了!”
宋清漪盯着那半个足球场大小的实验室,好巧不巧的,就是在这里。
她没有时间多做解释,用力地挣扎着,甩开女保镖的手,继续飞快往前跑。
“你先走!”
“宋教授!”
女保镖不知道宋清漪要做什么,她也完全不理解。
那座玻璃实验室是为了实验方便建的,最利于实验,却无法抗衡强烈的地震。宋清漪这个时候不离它远远的,反而靠近它,一旦玻璃坍塌碎裂,玻璃碎片砸下来,后果不堪设想。
她想继续上前去拉宋清漪,可是宋清漪仿佛疯了一般,根本拉不住,她只能求助地转头去看布鲁姆。
“布鲁姆教授,您快劝劝宋教授吧!”
哪知,布鲁姆却仿佛根本没有她这个人,他双目发直地盯着前方,脚仿佛有个人意志一般,僵硬而笃定地往宋清漪一个方向走去,嘴里喃喃地念着什么,神情比宋清漪更加疯狂。
此时,地面的摇晃加剧,那种伴随着灾难而生的声音也在加剧,发出沉闷而紧张的声波,冲击着人的肉.体和灵魂。
女保镖的身体在平地上剧烈地晃起来,她用力稳住,往前看去,霎时,背脊发寒,头皮发紧。
只见前方原本平坦的地面,仿佛受到了什么东西的挤压,一分为二,一面在刹那之间往上隆起,一面下陷,而那一分为二之处正好穿过实验室所在的地基。
糟了!
这样玻璃会被生生撕扯碎裂!
“宋教授快离开!”
紧要关头,女保镖感觉身旁一阵猛烈带着寒意的疾风刷地掠过,转头一看,只见一道黑影往前奔去。
玻璃实验室的外面有两个设备,一个定时往密闭空间内投放病毒,一个定时净化排出空气。宋清漪没有时间思考,只是在意识到实验室撑不住的一瞬间,条件反射地冲去关闭病毒投放。
——实验室可以坍塌,实验也可以失败,但这些带着病毒的空气绝对不能逸散到空气中去!
她先关闭了病毒投放设备,转而往另一台设备奔去,打算手动开启即时空气净化。这样就算实验室倒了,病毒也不会扩散到空气中去,不会对此地的生态造成威胁。然而就在这个时候,她忽地感觉到地面的摇晃不太对劲,她几乎站不稳。
低头一看,霎时,她瞳孔放大,只见自己所在的地面正在飞快地隆起。
——布鲁姆模型的预测这一次对了!
此处正是两大板块的相交处,而此时地球板块之间正在发生挤压。
此时!此刻!
宋清漪的身体僵了一瞬,也就是这一瞬之间,她根本分不清自己是个什么心情。
她一向觉得自己是个分母命,除了比别人努力一些,在芸芸众生之中断不会有什么不同寻常的际遇。然而此刻,却偏偏让她遇见了,偏偏就让她遇见了。
两大地球板块发生挤压,这种几百年难得一见的事,竟就发生在她眼前,发生在她的实验室,发生在她的脚底下。
然而灾难之所以是灾难,正是因为它猝不及防地发生,而它一旦发生,立刻就剥夺了人的时间、剥夺了人的选择。
空气净化的设备刚好就在隆起的边缘,俨然岌岌可危地立在悬崖边上。宋清漪根本没有时间去做什么决定,她行动先于指令,本能地冲过去。
摁下空气即时净化的一刹那,她听见“砰”的一声,那是玻璃爆裂的声音。堪堪在她的耳边,几乎刺破她的耳膜,犹如死亡逼近。
下意识地,她循声扭头。而在这个过程中,她脚下的地面一直在抬升,地面的忽然下陷和隆起让她站在了悬崖边上,不意迅速抬起的地面受到声波的冲击,土壤松动,她一脚踩空,就滚了下去。
“宋教授!”
“宋!”
远处传来两声呼喊,在那一瞬间仿佛变得无限遥远,宋清漪眼前一黑,脑子里在那一刹那只闪过一个声音——你去睡一觉,醒来我就回来了。
她上山以前对纪随说的:“你去睡一觉,醒来我就回来了。”
可是怎么办?她也许再也回不去了。
意外和明天,的确不知道哪一个先到。
宋清漪紧紧闭上眼睛,认命而悲痛地等待着摔下去。
但她却没有,她的手腕一紧,千钧一发之际,她被一只手紧紧抓住。
有力、温热、微微颤抖。
宋清漪睁开眼睛,对上一双沉黑坚韧的眸子。
她的眼泪瞬间夺眶而出。
“纪随……”
是一秒,还是比一秒还要短?无限的短。
宋清漪不知道,只知道,在她要摔下去的瞬间,这个男人不知道从哪里从天而降,牢牢抓住了她的手。
地震还在继续,地面仍在抬升,他趴在上面,她的身体悬空在下,仅靠他一只手支撑着。而他的处境也好不到哪里去,他的旁边就是岌岌可危的玻璃实验室,此刻在地面的隆起和下陷撕扯中苟延残喘地支撑着,不停地发出一阵一阵的爆裂声,震耳欲聋。
“别怕,这是三层的钢化玻璃,现在碎的是中间层,还能支撑一会儿。”纪随温声安抚着她,嗓音从容镇定,同时向她伸出另一只手,“那只手也给我。”
宋清漪不知道他是怎么做到的,他明明那么狼狈地趴在那里,灰头土脸,周围一片兵荒马乱。他的旁边,那扭曲的空间里面无处逃生的猴子发出死亡前的惊恐悲鸣,就像是他们两人命运的征兆。说不定下一秒玻璃就彻底碎了,然后砸下来,将他们两人的故事惨烈终结在这里。
可是他的声音里一点都听不出慌乱,他看她的目光温柔得仿佛还是早晨的时候,岁月静好,他甚至还能言简意赅地向她解释为什么玻璃一直在发出爆裂声却还没有彻底碎裂。
宋清漪做不到他那么临危不乱,她脸色惨白,嘴唇都在颤抖,甚至没办法说出完整的话来。
可是她信赖眼前的这个男人,他说什么,她都相信他。
手那样听他的话,仿佛都不是她自己的,早已在他话落时递给了他,毫不犹豫。
纪随两手握住宋清漪,一用力,便将她拉了上去,而后逃离,一气呵成。
与此同时,那苟延残喘的玻璃实验室也终于再禁不起两大地球板块的挤压,最后发出惊天动地的“砰”的一声,终于彻底碎成裂片,坍塌落下。
纪随拉着宋清漪还未及跑到安全距离,意识到来不及了,当机立断地,他将她扑倒在地,紧紧护在自己身下。
……
Q市发生的重大地震,直到一月后仍旧热度未消。因为发生在山里,所幸没有造成重大人员伤亡,可是两大板块挤压造成的地面隆起,短短20秒内,地面抬高整整18米高,令人咋舌。不幸中的万幸,这段视频被完整地拍摄了下来,可以载入教科书,载入史册。
而随着板块撞击、地面隆起一起载入史册的还有宋清漪。
这是布鲁姆拍摄的视频,也由他公布,他的配文意味深长——
死生一刻,心系成败的科学家,比比皆是;死生一刻,心系地球的科学家,有幸遇见。
布鲁姆终究没有如纪随一开始安排的那样,为宋清漪的学术能力背书,不过他的视频将宋清漪永远留在了科学史上,而让宋清漪留在科学史的不是学术能力,是更加难能可贵的品质——科学家的良心。
一个涉及科学伦理的标杆就这么以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方式出现,令人叹为观止的同时,又令人心悦诚服。
元宵节后,新学期开始了,A大不负众望成为热点,无数记者前赴后继上门蹲点想要采访宋清漪,但开学两个星期,没有一个人见过她的人影。
宋清漪仿佛已经不在这个学校。
一日,【宋清漪离开A大】的话题终于毫无悬念地登上热搜。
——拿命做实验,结果却换来泼天的污水,换我我也不回去。
——回去做什么啊,难道等下一个谣言出来,说她早知实验会失败,于是先以美色.诱惑了两大地球板块,让两大板块相撞发生地震,替她毁掉实验室,好借此掩盖她科研无能、在A大养老的事实?
——这话说得过分了啊,A大不是已经连发三封声明,为她澄清了吗?也对泄题的罪魁祸首朱宏展做了处分。
——锦上添花的事儿我也会做,又不费力。
——要我说,H大对她才是真爱,当初她全身shi盆子的时候站出来发声明力挺,这对cp我能磕一辈子!
——说起cp,视频里舍命救宋清漪的男人扒出来了没?以我阅尽春色的眼光来看,那绝对是个盛世美颜!
——美颜是美颜,可惜红颜薄命[点蜡][点蜡]
——盼人点儿好吧,这种专情的绝世好男人不会那么容易死的。
——话说回来,如果他还活着,宋教授为什么不嫁给他?这种为了她连命都不要的男人,换我我就原地嫁给他!但我同学就在A大,并没有听说宋教授结婚了╮(╯_╰)╭
——不嫁未必就是因为他红颜薄命啊,也可能因为他是宋教授养的小奶狗,谈钱不谈情[狗头][狗头]
——强势科学家x深情小奶狗,我可以!
……
我不可以……
宋清漪坐在床上,一言难尽地盯着笔记本屏幕。
自从地震的视频流出以后,网上再无对她半字损毁之言,一开始的半个月,她只要上网,看到的就是对她的溢美之词,简直快将她捧成了拯救地球的超级英雄,以至于她好几次都想注册个小号上去科普一下,虽然玻璃实验室内的空气经过了病毒处理,但那些病毒就算逸散到空气中,也只是会比较麻烦而已,不会像火星撞地球一样分分钟将地球毁灭、人类灭绝。
再后来,网上的言论走向越来越沙雕,随之而来的还有各种沙雕谣言,其中最多的就是关于某个神秘男人的身份猜测。
宋清漪最初看到的是说神秘男人只有背影杀,脸长得比较一言难尽,一时得不到宋教授的欢心,只能默默守护在宋教授身边,在她遇见危险的时候舍身相护。
上次看到说神秘男人是宋教授的青梅竹马,但因为从小学习成绩不好,宋教授不愿意他拉低了自己孩子的智商,所以一直没有接受,神秘男人知道这辈子是得不到宋教授的心了,只能牺牲生命换宋教授记得他一辈子。
今天就变成了神秘男人是宋教授养的小狼狗了……
宋清漪觉得,就网上这些人的脑回路,再发展下去,能给她和纪随脑补出个十世虐恋来。
但她可不想要什么虐恋……想了想,宋清漪拿起手机,刚准备打电话,就听见楼下传来开门的声音,她一惊,连忙将笔记本合上放回床头,手机扔在一边,飞快躺回被子里,闭上眼睛装昏睡。
纪随推开房门,习惯性地往床上看了一眼,而后目光缓缓扫过床头的笔记本和掉到地毯上的手机。之后才不疾不徐走到床边,俯身亲了亲她。
床上的人一动不动,睡得很沉的样子。黑发铺散在枕头上,衬得她小脸雪白安静,温柔美好。
他忍不住亲了又亲。
宋清漪感觉到他身体都压了上来,并且大有继续发展的打算,她实在装不下去了,缓缓睁开眼睛,做出一脸刚醒、柔弱不堪摧残的样子。
“醒了?”男人抬头看向她,目光似笑非笑,语气意味深长,“刚好。”
“……”宋清漪忍不住提醒他,“我感冒了啊,你也下得去手?”
纪随黑瞳深深注视着她:“清漪,你是不是已经忘记我们来这里做什么了?”
宋清漪轻声嘟囔:“这怎么可能会忘记……”
“那我们来做什么?”
宋清漪脸一红,避开他直勾勾的目光,轻道:“蜜月。”
是的,半个月前,宋清漪就已经成为了一名已婚少妇。
说起来,当初纪随为了救她,危急关头将她护在自己身下,最终宋清漪什么事儿都没有,纪随却满身的血被抬进医院。宋清漪哭得肝肠寸断,用宋清泽的话说,他们赶到医院的时候都被吓坏了,生怕宋清漪等不到纪随出手术室就要跟着殉情。
不过万幸都是皮外伤,再加上纪随身体比一般人都要强健,更懂得生死关头避开要害,最终没有大碍。不过这样宋清漪还是心疼得不行,白天夜晚,贴身伺候不在话下。
其实倒也不用她这样,有钱人生个病也远比寻常人过个节舒服,有钱人的病房甩普通人的婚房几条街。纪随的病房豪华宽敞不说,还临湖,湖边的柳树逢春正是细嫩的时候,微风拂过湖面,碧波荡漾,风情万种。
纪随闲时会坐在露台上,将宋清漪抱在怀里,安静地看湖光柳色。
一日,纪随忽然问她:“看到月亮了吗?”
宋清漪愣了下,这才四点的光景,哪儿来的月亮啊?
没想循着纪随手指的方向看去,在一树柳梢旁竟果真有一轮皎洁浅淡的明月,隔着太远了,不那么容易发现,仔细一看,还真是月亮。
宋清漪惊讶又惊喜:“怎么这么早就有月亮了?”
纪随说:“A市这个季节,月亮总是出来很早。”
宋清漪忍不住感慨自己在A市这么多年,竟然从来没发现。
纪随忽然说:“念句诗来听听吧。”
宋清漪:“?”
纪随:“你也知道,我这个人没什么文化,所以眼前景色固然赏心悦目,但我一时也不知道要说点什么,还是宋教授来吧。”
那个时候网上正传神秘男人没文化,宋教授嫌弃他会拉低孩子智商……宋清漪看纪随这么入戏,真是哭笑不得。
彼时,纪随坐在露台的沙发上,宋清漪依偎在他怀中,微风徐来,眼前是碧湖、蓝天、嫩柳、还有即将圆满的月,她心中一片柔软,忍不住抬头,亲了亲他的脸颊,柔声道:“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
纪随转头凝着她,问:“喜不喜欢?”
宋清漪用力点头:“喜欢。”
怎么会不喜欢?这么好的景,这么好的人。她这么喜欢,他也这么喜欢。
纪随亲了亲她的头发,柔声问:“清漪,知不知道这句诗说的什么节日?”
“考我?”宋清漪笑,“不就是元夜时咯,上元节,元宵节。”
纪随又问:“那你喜欢上元节吗?”
宋清漪想了想,老实答:“本来是没什么特别的感觉,不过你这么一说,我倒是觉得很浪漫,挺喜欢的。我想以后我再过元宵节,都能想起今天月亮出来得这么早,想起这段日子,我们一起坐在这里看黄昏柳色,岁月静好。”
纪随含笑:“那就好。”
纪随一句“那就好”让宋清漪愣了下,不过很快抛之脑后,直到两天后上元节,纪随非要提前出院,不容抗拒地拉着她去民政局,她才领会到了“那就好”三个字的深意。
果然,纪随这个人,还真是从不浪费一个字眼。
言下之意,你喜欢这天,那就好,可以领证了。
就这样,一切如纪随安排的,上元节那天,他们领了证。
紧接着,两人出发来海边度蜜月。
可惜的是,因为是提前出院,新婚第一夜,还没进入正题,某人背上的伤口就裂开了。可恨男人一旦那啥上脑,浑然未觉,还情动得很,是宋清漪摸到了血,先清醒过来,满心旖旎荡然无存。
那之后就不敢让他胡来了,一心只想让他先养好伤。
可怜某人,美色当前,看得见摸得着,偏偏不能称心如意,真真是苦不堪言。宋清漪与他斗智斗勇,最后实在招架不住,只好声称感冒了,以杜绝他的歪心思。
但装病毕竟不是真病,宋清漪觉得,纪随应该早看出来了,只是懒得拆穿她而已。
“我们出来这么久,你一点都不想出去玩?”纪随在她耳边轻声诱哄着她,“你早点好起来,我带你出去玩,好不好?”
宋清漪抱着他,手指轻轻抚着他的背,心想:我倒是想出去玩,但我更想你早点好啊。
隔着薄薄的衬衣,宋清漪都能感觉到纪随背上的伤疤,心疼不已。
“我让你买的药,都买好了吗?”
“嗯。”
宋清漪一听就开心地坐了起来,纪随就这么被她推开,无奈地笑了笑,伸手拿过一旁的袋子递给她。宋清漪从里面找到一盒祛疤膏,是她翻遍知乎豆瓣小红书后精挑细选出来的王者产品,听说很难买的。
果然纪随一出手,就没有办不成的事。
宋清漪立刻开开心心地看起说明。
纪随看了一眼:“我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感冒也需要用祛疤膏了。”
宋清漪理智气壮:“顺便给你买的……脱衣服。”
纪随挑了下眉。
宋清漪捏着药膏,一脸坚定而纯洁地注视着他的眼睛。
纪随直勾勾回视着她,半晌,他缓缓抬起修长的手指,从上到下,一颗颗解开了衣服的扣子……
……
纪随的药终是没有上成,倒是宋清漪觉得,自己某个地方可能需要上点药。
她浑身无力地瘫软在床上,一言难尽地抬手捂住脸,觉得自己真是没用。坚守了这么久,竟然还是没抵挡住美色的诱惑,也不知道他的伤口裂开了没有。
她不太想搭理他,这个人就是很过分,明知道自己的脸和身体有多诱人,还偏要拿美色来诱惑她,那她怎么可能招架得住?
他们两人之间,有定力的那个人从来就不是她啊捂脸。
宋清漪自己纠结了一会儿,还是一手撑起身子,想要越过他去查看他的伤口。
手却被他牢牢握住,他不无暗示地看着她:“想再来一次?”
宋清漪脸爆红,嗔道:“谁,谁想了!你别胡说!”
男人轻笑一声,手微微一用力,宋清漪便跌回了他怀中。他温柔地亲着她的头发、眉眼、嘴唇……心满意足:“那就别招我,我体谅你第一次,本来就体谅得不是很心甘情愿,这个时候意志力尤其薄弱,不信你试试?”
宋清漪:“……”
这个流氓。
“随你,伤口反复裂开,以后留疤可别怪我。”
纪随云淡风轻地笑了笑,不以为意。
宋清漪见他一副留不留疤都无所谓的表情,就知道他根本不在意这些,他太过理所当然了,以至于宋清漪都忍不住反思自己,难道是她太在意皮囊这种东西了?
但女孩子本来就会更加在意这些啊,而且他作为娱乐圈顶流,就算出于职业道德也应该在意吧。
她忍不住提醒他:“你要是留疤,以后可没办法拍脱衣戏了。”
纪随一笑:“我本来也没脱过。以前没脱过,以后……我只要你喜欢就好。”
宋清漪的脸刷地又热了,她垂眸,害羞地躲进他怀中,不说话。
纪随却仿佛偏要她亲口回答,他低头问:“喜欢吗?”
宋清漪“嘤”了一声,觉得这个人可真是个流氓,不过还是如他所愿,在他怀中低声回答了他。
“喜欢。”
这个人,她真的很喜欢、很喜欢。
也许最开始是被他的美色迷惑,现在也会因为他的美色把持不住,但宋清漪知道,她的喜欢不仅于此,这个男人,从身到心,哪儿哪儿她都喜欢得不得了。
……
第二天,【宋清漪离开A大】的热搜就下去了,因为有多名A大学生接连发了截图出来,在教务处的选课系统里,宋清漪的课可以选了,开课时间是第10周。
虽然开课有些迟,但宋清漪会回来,谣言不攻自破。
不过有人却是觉得早了。
“还以为你可以休息一学期。”
宋清漪真是哭笑不得:“什么假能休一学期啊!”
纪随目光若有所思拂过她的小腹,一脸理所应当:“产假。”
宋清漪:“……”
这,这个男人到底是哪里来的自信!
他们昨天才……在一起的好么!
宋清漪摇摇头,准备换了泳衣去水里玩。说起来,这片海域还是纪随私有的,现在他们结婚了,属于夫妻共有财产,也有她的一部分了!她来这里这么久却光忙着装病了,都还没机会去好好享受私有财产,想想也觉得可惜。
好在现在不用装了。
所以剩下的问题就只是……不会游泳了。
是的,宋清漪除了不会骑自行车,她还不会游泳。
本来是可以辛苦老公教教的,不过他身上的伤口虽然结痂了,但还没有完全脱落,宋清漪可不会让他去游泳。
她换了衣服出来,见纪随正坐在沙发上,一动不动地看着她。
宋清漪有些不好意思,心中又暗暗庆幸自己有先见之明,在外面裹了一层丝巾,该遮的都遮好了,就算此刻男人的目光过于直白,也不妨碍她抬头挺胸理直气壮。
她走到他面前,他伸手握住她的手,笑问:“你都不会,怎么游?”
宋清漪一脸迷之自信:“我有游泳圈啊,我可以随便扑腾两下,毕竟来海边玩又不是参加游泳锦标赛。”
纪随想了想,说:“还是我教你吧。”
宋清漪立刻摇头:“不好,你现在还不能碰水。”
“没事。”
宋清漪以为纪随的意思是“没事,我在岸上指点你”,不想,他话刚落,手上一用力,她人就被他扯进了怀里,坐在他腿上。
纪随勾唇一笑:“我可以在这里教你。”
宋清漪微微睁大眼睛,不理解在这里要怎么教,难道像谢耳朵一样在客厅地板上游泳吗?
那太沙雕了,不是纪随你的为人啊!
事实证明,那确实不是纪随的为人,沙雕只是宋清漪一个人的属性而已。
在她满满一脑袋自己在地板上扑腾的画面时,男人的唇猝不及防地压了上来,紧接着,她身上犹抱琵琶半遮面的丝巾被强势地扯开,扔到地上。
“我教你别的,好不好?”
……
一个月后,宋清漪和纪随回国,A市已是春暖花开。
环境科学院楼前的白玉兰和二月堇早已经谢了,垂丝海棠开得正好。
朱宏展因故意泄题一事被革职,环境科学院又换了新的院长。
纪随将车开到院办楼下,宋清漪刚下车,就被身后一道声音叫住:“同学,能请你帮忙拍个照吗?”
宋清漪回头,是前来参观的学生和学生家长,她一时怔在那里,只觉同样的对话,恍然如昨。
“我来帮你们拍吧。”
这时,一道声音从远处传来。
宋清漪转头,只见一名中年男人提着公文包,正从大楼走出。
宋清漪弯唇一笑:“陈院长。”
陈院长正是周望离任后,帮助宋清漪在A市这边进行实验的陈站长,朱宏展下台后,他升任院长。他也曾是是周望的学生,算起来,说得上是宋清漪的师兄。
他走到宋清漪近前,含笑说:“清漪,好久不见。快上去吧,记者已经到了。”
说着,主动接过学生家长递来的手机。
这位学生家长一听宋清漪喊“陈院长”,惊喜莫名,仿佛彩票中了大奖一般,连连热情寒暄。
陈院长客气而礼貌地应了几声,忽然转头,叫住宋清漪。
宋清漪停下脚步,陈院长走到她近前,低声说:“我已经和记者打过招呼了,还是怕她不懂事,一会儿如果她问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你就终止采访,我另外给你安排个懂事的。”
陈院长这话让宋清漪有些摸不着头脑:“又发生什么事了吗?”
陈院长点了下头:“刘奕你还记得吧?”
宋清漪扯了扯唇:“怎么会不记得。”
想不记得都难。
陈院长说:“她被退学了。”
宋清漪惊:“怎么会?她不是出国了吗?”
“她不出国还没这事儿。”陈院长皱眉道,“她出去C大,交了男朋友,两个,双管齐下代她写sci论文,结果两边发现了对方的存在,撕起来,她就翻船了。这事儿闹回咱们学校,把她本科的论文也查了,现在她不仅硕士被退学,学士学位也被撤了。”
宋清漪听完,意味深长地笑了笑:“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
所以说,人千万别做坏事儿,说不定哪天报应就来了。
陈院长作为周望的学生,知道周院长一事的所有内情,自然和宋清漪一样厌恶刘奕,简单交代后言归正传:“这事儿一开始就没兜住,闹得挺大,刘奕读了这么多年书现在学位也丢了,狗急跳墙,正疯了一样在网上攀扯撕咬。本来是波及不到你,但我怕这些媒体博眼球,乱说话。如果真是这样,你直接叫保安,不用给面子,我给你撑腰。”
宋清漪笑眯眯道:“谢谢师兄!”
其实陈院长是过于谨慎了。
今天的记者还是去年九月采访宋清漪的那一位,对于宋清漪在这么多家媒体中指名接受她的采访,她感激得很,一个字不该问的都没问,完全按照宋清漪的意思来的。
而宋清漪的意思是,对于除夕前夕的地震,和她当时做出的决定,确实是需要一次公开而科学的解释说明,不至于让网民们盲目将她当成了拯救地球的英雄。
虽然事后她的确也很佩服自己当时的勇敢,但她确实也没有拯救地球那么伟大。
女记者听完宋清漪的解释,笑着说:“布鲁姆教授接受采访时可不是这么说的呢,他将您称为‘有幸遇见的人’,是科学家里的良心。能让布鲁姆称之为有幸遇见的人,放眼学术界可也没有几人。”
记者这时眼尖地瞥见宋清漪无名指上的钻戒,微微一惊,看了看宋清漪的神情,试探地问:“可以问个题外话吗?”
宋清漪含笑点头。
记者:“上次采访您的时候您手上还没有这颗婚戒。”
宋清漪:“是的,那时我还是单身。”
记者:“现在不是了吗?”
宋清漪笑眯眯地举起左手,将无名指上璀璨夺目的钻戒大方露出来:“现在,我有了两个身份,我除了是宋清漪,还是另一个人的妻子。”
记者:“恭喜恭喜!八卦一句,您的丈夫是视频里那个生死一刻,舍身救您的男人吗?”
宋清漪含笑点头:“是的,我今天愿意接受这个采访,其实还有两个原因。第一个原因就是他,我知道网上对他的猜测很多,但不论哪一种,对他都不太友好,我看着都替他觉得委屈。我只是想说,不是那样的。他很好,非常好,是我此生有幸遇见的男人。”
宋清漪顿了顿,继续道:“至于第二个原因,则是因为我上次接受您的采访时,回答您的问题,答错了一题,我想我有责任纠正一下。”
记者微惊,连忙笑着打圆场:“怎么会?观看我们节目的不乏学术界科学家,如果您说错了,上次我们的节目播出后,早就有人发现提出质疑了。”
宋清漪却坚定地摇头:“确实有一个问题,我答错了。”
她面向镜头,眸光温柔而笃定:“上次我说,我是分母命,我错了。我最近才发现,我其实不是分母命,我从前那些运气,它们一直都在,只是蛰伏了起来,集聚在一起,只为等待着在某一天,好让我遇见一个人。”
遇见我的丈夫,纪随。
——
正文完。
作者有话要说:正文完啦,后面歇几天开始更番外,感谢一路不离不弃的小天使们,mu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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