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3.家庭式的小作坊
气氛原来越僵硬。
对于隐居在深山老林,又是相互扶持生活了这么多年的窟卢塔族人来说,外人的随便几句话想要将他们的部族瓦解,心生间隙,那是不可能的事。
太宰治的话反而激怒了他们,有些人大概平时就是脾气急躁的类型,身边的气隐隐改变了流动的方式,蓝绿色的瞳孔周围泛起了一圈淡淡的红,要是再不制止,大概会当场让这雪满他们看看新鲜出炉的火红眼是个什么样。
“请等一下。”
月城雪满向前走了一步,将吸引了满满仇恨的太宰治挡在了自己身后,“我这里应该有阿诺德离开前留下的东西,只是分别是很久以前的事了,我得花点时间来找。”
“还有这位族长。”
他看向了紧皱眉头的男人,提醒了对方一句,“在我找到之前,请您约束一下自己的族人,不要擅自向我们出手,否则到时候受伤的是哪一边就说不定了。”
当着众人的面,雪满在空气中打开了一条缝,开始了艰难的寻找之旅。
对于有纪念意义的东西,雪满特意开出了一个独立的空间存放,但是他去过的世界太多了,见到的人更是多到不可思议,不说别的,他养了那么多的崽,而每个崽都乐衷的一件事,就是从外面买各种礼物送给雪满。
就像是太宰治那样,恨不得把全天下最好的东西全部捧到雪满面前。
在他们的眼中,雪满就是一个标准的严于律己宽以待崽的人,他自己一件外套可以穿上几年都不买新的,吃的也都是些便宜货,可是给崽买东西时是完全不眨眼。
除此之外,雪满还给崽们提供着顶尖的资源,不管他们想要学习什么,雪满都可以神奇的给崽们找到最好的老师,保证他们的天赋不会被浪费。
因此,被雪满如此珍爱着的崽们,即使知道雪满不差钱,这些知恩图报的崽也不会任由雪满付出自己光图享受。他们一旦有了可以将自己的能力变现的途径后,就会自发的开始回馈雪满。
这些礼物自然是被雪满珍藏了起来。在这种情况下,雪满想要从礼物堆里找出一个放在了小盒子的耳坠,何其痛苦。
“……要是能够预见这一天,我一定会把那个盒子放在最显眼的地方。”
捏捏眉心,雪满继续寻找。他当初根本没有想到阿诺德一去不复返,所以对于阿诺德摘下了一只耳坠送给他的行为,仅仅是当作对方送给了他一个可以去阿诺德族地参观的信物——虽然直到雪满离开,这信物都没有起到自己的作用。
“到底是有多少东西?”太宰治好奇地顺着空间裂缝看了一眼,只这管中窥豹的一眼,就让太宰知道了工作量有多庞大,“……这是不是太多了点!”
说堆成了山都是小菜一碟。
“不知不觉就攒了这么多了。”
雪满叹气,他是不舍得把别人送给他的礼物轻贱,况且能够让他专门收进空间的,每一份礼物上都饱含着送礼人的心意,更是不忍糟蹋,“你要是站累的话可以去旁边坐一会儿。”
“好吧,那就辛苦你了。”
太宰治耸耸肩,在窟卢塔人的防备眼神里,脚步轻踏的越了中间的那条线,“我们可是赶了一天的路哟,就算不欢迎外乡人,那提供一顿你们窟卢塔族的特色饭食总是可以的吧。”
“那边的那位夫人,你的丈夫可是背着这——么多的东西走了一天的路哦,比起我们他才是最辛苦的那个哟。”
在这些人围过来的时候,太宰治就通过个别人的反应,确定了他们和杰克有着亲密的联系,进而筛选出了亲密度的高低,这个时候点出杰克妻子对他来说相当简单,“你说是吧,杰克。”
他笑眯眯的看向了身旁的男人。
杰克苦笑,他确实饿了,而他的肚子,也恰逢时机的“咕”了一声。
“马修,你先回去,叫人给他们准备晚饭。”
族长看了眼杰克,他的目光一直没有离开对面的三个人,对于莫伊拉说的“杰克被别人洗脑控制”的说法,他自己能够判断出真假——杰克还是离开族地前的杰克,族长可以笃定。
因此,给自己的族人和附带的两个外乡人提供晚餐,族长可以接受,他特意点了情绪最不稳定的族人,有了离开的时间作为缓冲,就不会那么快的将火红眼暴露。
不知何时半闭上眼的祭司也点了点头,“酷拉皮卡,你和马修一起。”
“是,老师。”
在场唯一一个孩子,有着宛如精灵一样清秀面孔的男孩恭敬的点头,他缀在了左耳的耳坠随之轻轻摇晃。
太宰治的第六感突然点了他一下。
——该不会那什么祭司阿诺德留给雪满的,就是另外一只耳坠吧。
啧啧啧,就算是把自己当成多年以后的一个无辜旁观者,我都能察觉出那个阿诺德对雪满的意思了,别的不说,特意将一对的耳坠送出去一只……也就只有雪满他什么都察觉不到,把对方当成了纯粹的好友。
“唉。”
太宰治叹息,他这莫名其妙的行为惹得所有人都看向了他,“我就是想感慨一下,什么才叫做先下手为强。”
他要是再拖一拖,或者说逃避自己的感情消失在雪满面前,估计自己就会和过去的所有“先驱者”一般,成为雪满生命中的一个过客。
窟卢塔人无法理解太宰治的感慨是为何而出现,只是从字面意思理解,对方似乎是在自夸他刚才的挑衅?
因为雪满的寻找而缓和下去的气氛再一次凝固了起来。
“太宰,你要是太闲的话,就过来帮我一起找。”
雪满觉得在把太宰一个人放在旁边,没等他找到东西,可能两边就要打起来了——可他特意找到窟卢塔族,并不是为了打架好吗?
“好呀好呀。”正有此意的太宰治两步就跨到了雪满的身边,“我找东西可是一绝哟,不管它是藏在了什么地方,我都可以找到。”
雪满向太宰治开放了空间的使用权,他和太宰一人一半,在礼物的海洋里,寻找着不知道跑到了哪里去的小盒子。
前者是在专心的寻找,后者却是把更多的注意力放在了礼物本身上:咦这个不错,以后可以买个同款送给雪满,哦这个也有点意思,我自己都想要买一份了怎么办……
或许是好运降临在了太宰的头上,在某个无意识的一瞥中,他在货架的缝隙里看到了一个只有巴掌大小的薄薄木盒,略微费了点力气才把积压着木盒两旁的东西挪开,“我要是赶在你前面找到的话,能不能来点奖励呀。”
“什么都可以。”
雪满相当大方的说道。
“那就暂时记个账,等之后我想到了再告诉你。”
太宰治把盒子放到了雪满的手心里,示意对方打开看,“我觉得就是它。”
雪满打开看了一眼,这么多年过去了,耳坠上面的宝石还是和刚放进盒子里一样熠熠生辉,特别是宝石内部那仿佛有什么东西在流动的感觉,不是随便的一颗宝石就可以做到。
“阿诺德把它给我的时候,还说等我到他家拜访时,一定要请我吃最地道的美食。”
把木盒抛给了对面的族长,雪满带着怀念的口吻说道:“只可惜我来得有些太晚了,现在能够做的,也就是去阿诺德坟前上一束花了。”
拿到了耳坠的族长打开一看,瞳孔便震惊的缩了一下,他迅速的将盒子放在了祭司的面前,示意对方来判别,这只看上去精致崭新的耳坠,是否和当年祭司阿诺德留下来的那只是一对。
“等酷拉皮卡过来,一切自然就清楚了。”
祭司微不可查的叹了口气,耳坠上面的宝石有多特殊她心里清楚,这所谓的等待,不过是刻意的拖延一段时间,想要晚一点承认,对面那个粉头发的男人,就是祭司阿诺德挂念了一辈子的那个人。
她从自己的老师、也就是上一任祭司那里听说过这个故事,而这个故事,则是从上上任的祭司那里传下来,说是当初背负了一族命运的阿诺德,在面对族人和心爱之人的两难抉择时,他选择了前者。
从那一刻开始,阿诺德才真正的成为了祭司,他放弃了和喜欢的人一起浪迹天涯的梦想,将自己的后半生与族群相连,之后再也没有离开过。
在只有族长和祭司能够翻看的笔记上,他们可以清楚的知晓这一点,阿诺德那内敛的诚挚的爱意,藏在了字里行间。即使是分别那天,阿诺德也没有将自己的心意吐露,仅仅是给出了一只耳坠作为纪念。
或许阿诺德在等某一天,拿着另一只耳坠的人出现在他的眼前。
只是那一天,直到他死也没有到来。
作为阿诺德的族人,祭司对于“月城雪满”这个人的观感是相当的复杂,因为只要看过那几本笔记,就不由得想要替阿诺德报几句不平:你到底是真的没有看出来,还是看出来后不愿意接受,故意装傻糊弄?
特别是年轻时的祭司,总是会幻想着,要是有一天她可以穿越时间,一定要在阿诺德还和友人一起冒险时,鼓励阿诺德去追求心上人,不要把遗憾留到闭上双眼时还存在。
不过穿越时间是不可能的,祭司也就渐渐忘记了这件事;岁月流转,她把更多的心思放在了培养下一任祭司的身上,年少时满腔热血早就凉透,不会再影响祭司的情绪。
但是当“月城雪满”真的出现时,祭司才发现,她还是会介意。
祭司睁开了一双眼,经历过漫长时间的双眸沉淀成了暗绿色,仿佛是深冬时的雪松,沉静安宁,“外乡人,你的名字。”
“月城雪满。”
祭司握着拐杖的手微微松开,她罕见的因为紧张而手心出汗,“原来你就是‘月城雪满’吗?”
太宰治的眼神晦暗起来,只是在落山后的昏暗环境里看得不太清楚。
“族长,晚饭做好了。”
酷拉皮卡提着一瓦罐的汤向祭司走来,他身后跟着的是已经将情绪平复下来的马修,这人的手里拎着用宽大树叶包裹起来的烤肉,还有一兜子饭团。
“酷拉皮卡,你过来。”
祭司朝着男孩招手,“把你的耳坠摘下来。”
酷拉皮卡不明所以,放下瓦罐后立刻照做,将那枚有着磨损痕迹的耳坠摘下放在了祭司的手里,这是他在被祭司选为弟子的那天,由面前的老师亲手戴在他耳朵上的。
一只崭新,一只略显陈旧;但谁都能够看出来,这两只耳坠是一对。
或许是终于与命中的另一半相遇,宝石内部那流动的一团似乎加快了速度,变得格外的鲜红透亮。
“老师,这是……”
酷拉皮卡的表情里带着错愕,他可是在被选为弟子的那天就把藏起来的几本笔记全部看完的人,对于这耳坠的含义,他虽然不能说彻底理解,可持有另一只耳坠的人对于祭司阿诺德的重要含义,他还是能够感受一二。
“他们是祭司阿诺德的朋友。”
将手中的拐杖重重的敲下,祭司的声音悠长,仿佛穿透了在场的人灵魂,“让我们放下成见,欢迎他们的到来。”
有了祭司的肯定,族长就放下了心,前不久还皱着的眉头立刻舒展开来,他主动的向雪满靠近展示出自己的善意,让开了身后的道路,示意他们可以进来。
杰克在短时间内感受到了大起大落,一口气差点没提起来,靠在身旁的货物上努力喘气。
“真惨,饿得都站不住了吧。”
太宰治把刚送来的晚饭一股脑的塞进了杰克的手里,他走到了雪满身边,牵着对方的手,两个人一起走进了在外人眼中秘密颇多的窟卢塔族地。
.
祭司把接待着外来客人的任务交给了尚且年幼的酷拉皮卡,耳坠在察看后就各自归还,崭新的那枚重新回到了雪满的手里。
“要是你们介意的话,我把它交还给你们也是可以的。”
雪满指指酷拉皮卡耳朵上坠着的另一枚,“成双成对的戴着会更好吧。”
“不,这是祭司阿诺德给您的礼物。”
酷拉皮卡摇头,拒绝了雪满的好意,“您就像从前那样把它收好就行,我想祭司阿诺德他,也更乐于看到这一幕。”
“……行吧。”
雪满只好把盒子重新收起来,这一次他换了个显眼的位置放下,下次照的时候更方便。
两个人在酷拉皮卡的引导下,来到了一间建造得格外精巧的树屋旁,从外表上就打败了不少他们路过的房子。酷拉皮卡从衣服里拿出了一把钥匙,小心的将房门打开,带着雪满他们走了进去。
屋子的三面墙上塞的是满满当当的书,没有书的那一面建了个壁炉,这个时候还不到需要烧柴取暖的时间,屋子里也就没有了什么烟火气,而是纸张所特有的油墨味。
“你确定我们可以住在这里?”
太宰治在屋里溜达了两圈,试了试脚底地毯的软度后问酷拉皮卡,“这里可不像是普通的客人能够住着的地方。”
“老师说了可以。”酷拉皮卡回道,“况且这位月城先生是祭司阿诺德的友人,住在这里并没有什么不妥。”
“稍晚一些会有晚会,请二位先在这里休息一下,开始前我回来通知你们。”
把钥匙放在了屋中唯一的方桌一角,酷拉皮卡快步离开,他把门关上后莫名的叹了口气,总觉得就这么一会儿,他就长大了不少。
“太宰?”
雪满不太明白为什么太宰要把书架上的每一本书都拿下来看一遍,只能当作对方太无聊了给自己找点事做,“你要是饿了的话,我这里还有些吃的……”
“不要打扰我看书。”
太宰治摆手示意雪满不要说话,他正沉迷于阿诺德那兼具了幽默与科普性质的笔记上,根本没有时间管其他。
雪满的嘴角抽了一下,在这个瞬间,他深深的怀疑起了自己是否对太宰了解得太少。自从来到了窟卢塔人的族地,太宰已经有好几次让人摸不着头脑的行为,他觉得自己就像是个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的围观群众。
吃瓜都吃不到热乎的那口。
算了,我还是自己忙自己的吧。
他默默的从空间里拿了床单和枕套一类的东西,将屋里床上铺着的那套换了下来,又把一些他们这些天里可能会用到东西拿出来摆摆放放,只是这么一点小改变,刚才还像一间样板房的屋子,就多了些生活气息。
在这个期间,雪满不时的能够听到太宰治的笑声。
——是看到了什么不好的内容吗,怎么笑得这么渗人。
这又是个雪满不能理解的地方了。
“这书很有趣吗?”他不由得走到了太宰治的身边,想要看上几眼,结果没等他的眼神捕捉到书面上的文字,太宰治就把书给合了起来。
“不给你看。”
太宰治带着些许的得意洋洋说,“对了,之前不是说找到东西的话要给我一个奖励吗?我已经想好了。”
“什么?”
“你不可以看阿诺德的笔记。”
雪满的头上飞出了一片的问号,这算是什么奖励?
“额……你要不要换一个?”雪满用着商量的语气,“这个听上去实在不像是奖励。”总觉得你吃亏了啊。
把奖励用在这种没有意义的地方上,可不像是雪满认识的那个太宰治。
“我就要这个。”
太宰治摆明了不准备换奖励,“还是说你不想答应。”
“不看倒是没有什么。”雪满摇摇头,“之前杰克不是说了吗,阿诺德写的都是冒险时候遇到的事,那些事我都有参与,即使不看笔记也知道发生了什么。”
太宰治:你知道个鬼哦。
“那就这么说定啦。”太宰治快速的将笔记塞到了书架上,他一副看到了房间的变化很惊喜的模样,这里摸摸那里看看,还要夸一夸雪满真是贤惠。
雪满扶额。
行吧,只要太宰开心就好。
没过多久,酷拉皮卡就来通知两人晚会已经准备就绪,不仅仅是为了欢迎,还有着一开始将他们拒之门外的歉意。
如果说窟卢塔人面对想要夺取他们火红眼的人是如秋风扫落叶般残酷无情的话,那么对于朋友,则是如春天一般的温暖。
他们杀了好几只羊,用腌料腌过后架在了火堆上,有专人在一旁站着负责转动,保证每一块羊肉都可以吸收到充足的热意,变得外焦里嫩;距离火堆不远处的长桌上则是摆满了看上去就很扎实的馅儿饼,上面盖着厚厚一层的香肠,还有融化开的奶酪碎。
窟卢塔人没有饮酒的习惯,于是鲜榨的果汁还有蔬菜汁人手一杯,大家乐呵呵的举着杯子与其他人碰杯,明明没有喝到酒,脸上却红了一大片。
雪满婉拒了其他人的跳舞邀约,只是坐在了旁边的围观位置,看着太宰治从一开始的不熟练,到后面的全场焦点。
比起自己,雪满认为太宰治的适应能力更加强大。进来之前太宰治一个人拉了一半以上的窟卢塔人的仇恨,可晚会才开始了不到一个小时,他就变成了大家心目中的小天使。
刚烤好的羊肉,最鲜嫩的那一块有人特意切下来送到太宰治的手边,期待着对方尝一口。
雪满:?按理说我是阿诺德的友人,不应该先顾着我的吗?
——窟卢塔族,真是个让人摸不着头脑的少数民族啊。
“月城先生,可以和你聊一聊吗?”
在其他人载歌载舞欢乐一片的时候,年迈的祭司找到了月城雪满,“之前人太多,很多话没有办法当着族人的面说,毕竟有些事情,只有看过了阿诺德留下的笔记的人才知道……”
“抱歉,您接下来要说的话,与阿诺德笔记有关吗?”
雪满问道:“实在是不好意思,我不久前才答应了太宰,不会去看阿诺德的笔记,虽然他没有强调别的,但这种转述的,我想也不能去听。”
祭司在心里叹了一口气。
月城先生是个迟钝的性格,可对方的伴侣却是跑得飞快,赶在他们行动前就掐断了所有路。
“那您介意和我说说祭司阿诺德吗?”
祭司沉默了一会儿,换了话题,“他离开我们太久了,久到我们已经没有办法在脑海中勾勒出他的轮廓,只记得他是那么的伟大且智慧……比起一个人,阿诺德更像是我们的神。”
“但是不管是我的老师,还是老师的老师,都不希望祭司阿诺德留在我们心目中的形象似神,他有着自己的喜怒哀乐,他在成为神之前,也是一个人。”
“这样啊……”
雪满没有拒绝祭司的提议,将自己记忆中的阿诺德描绘了出来,“我接下来要说的,可能会和你们知道的阿诺德不太一样。”
正在喝着果汁的太宰治一眯眼,就看到了某个趁着夜色接近着雪满的人,他当即就抄起了桌子上的一盘烤肉,又拿起了一杯果汁,气势汹汹的朝着雪满走去。
“……他说我会遭遇厄运,但只要他在我的身边,就会化险为夷。”
太宰治在黑暗中冷笑,听听,这话说的是多么的动听,上来就用玄学哄人,一般人听到了这种话,就算觉得对方是个脑壳有病的,也会留下深刻的印象。
“然后我给了一些钱,让他去附近的医院看一看。”
祭司:……阿诺德,我同情起了你怎么办。
“嗯?你们在说什么有趣的事,不介意我听一下吧。”
太宰治也听到了雪满刚才的话,周身的气势“唰”的变成了柔软的那面,“喏,这是刚烤出来的肉,你一直坐在这里,估计也没吃太多东西吧。”
“我刚还想着要不要去找些吃的,你就过来了。”
雪满接过了盘子放在自己腿上,他先低头看了下盘中的肉,用着考量的眼神切出来几块放在了边上,然后把叉子递到了太宰的手里,“这几块是你的。”
太宰治:“……”留下边吃边听,还是走了后什么都听不到,我选择前者。
他慢慢的戳起一块肉,一点点的吃,硬是把软嫩的肉排吃出了风干的肉干的效果。
“那就继续之前的话题了。”
看到太宰治开始吃东西,雪满就满意了,“之后阿诺德就拿着钱离开了,我也就没有注意,后来我又认识了几个人,大家说好要去一处遗迹探险,在召集有经验的向导时,阿诺德又出现了。”
“不过那个时候我早就忘记了我们还见过一面,把他当成了新人。”
祭司:……这种地方你不强调也不会死人的,谢谢。
从雪满的角度,他所描述的探险过程缺乏了相当多的精彩,毕竟对于雪满来说,就算是天塌下来也不是什么大事,探险时所遇到的陷阱,什么毒箭滚球之类,他就没有觉得危险过。
只是其他人就不一样了。
“队里的每个人我都救过几次吧。”雪满说得犹犹豫豫的,“时间过去太久了也就没什么太多的印象了,不过我们分别时,他们说总有一天会报答我救命之恩,强调了好几遍。”
“祭司阿诺德也是这样?”
太宰治胃口大开,一连吃下了三块肉,今天的他似乎没有了挑食的坏习惯,“那其他人是不是也给你留了东西?”
“留了。”
雪满肯定的点头,“而且阿诺德也不是只给了我一个人耳坠,他也给了其他人类似的东西。”所以他完全没有察觉到自己被特殊对待了。
太宰治听的是心花怒放,虽然这只是他在单方面的自嗨,但是好心情是挡不住的,“那看来你们的关系确实很好。”
——大家都是同生死共患难的好哥们,关系能不好吗!
他就是要把这段过去的关系钉死在友情的十字架上,谁也别想着越线。
提起友人们送的东西,雪满就想到了其他人那奇奇怪怪的礼物,“其实阿诺德的耳坠算是最正常的一个了,就比如艾诺斯,她说自己两手空空,割下了自己的一截头发分给了我们,说他们家的发色特殊,白中泛着紫,绝对不会认错。”
“光靠发色就能认出来,这么有自信的吗?”
太宰治下意识的吐槽了一句。
“您的那位友人,莫非是揍敌客家的人?”祭司的身形微微晃动,她今晚接受了太多的意外,只是她怎么都没想到,他们窟卢塔一族的祭司,多年以前竟然和揍敌客家的人是好友。
甚至还一起冒险过!
原来不管哪个家族,都会有这种叛逆分子存在啊。祭司轻轻的拍着自己的心口,决定之后一定要更加认真的教导酷拉皮卡,别让她的接班人变成浪迹天涯的类型。
“应该是吧……”雪满不太确定,“难道艾诺斯的家族很有名吗?抱歉,我对这些了解得不太多。”
“这可是连与世隔绝的窟卢塔族都能知晓的家族。”
祭司和雪满科普了几句,要知道揍敌客家,硬是靠着一代只有五六个孩子、可以用枯零凋敝来形容的现状,硬生生的把自己营销成了全世界最有名气的杀手一族。
他们家所在的枯戮戮山还是当地有名的风景,每年光是和旅行社合作就能增加不少的收入,堪称杀手家族中的奇葩。
奇葩是褒义,敢说是贬义的,可以静静等待揍敌客上门查水表了。
听了祭司的描述,雪满忍不住低声笑了起来,“怪不得每次停下来休息的时候,艾诺斯就会问我们,要怎么才能支撑起一个家族,说是行业竞争太激烈,他们家要是再不改变的话,一定会被淘汰。”
离家出走也是因为自己的话不被重视。
不过一个不到成年的女孩,纵使有着下一任家主才有的白发,在真正接手家族之前,她还是会被头顶的长辈打压。
“然后我们就一边冒险一边给她出谋划策,说酒香也怕巷子深,在自身实力过硬的前提下,不如给自己家打打广告,广而告之一番后,就不会愁上门的客人了。”
“我当时还以为艾诺斯家里是什么家庭式的小作坊……其实也没差,他们杀手接了单,确实是自家派人出去解决目标。”
“现在想想也太奇妙了。”
雪满当初还以为艾诺斯家是什么非物质文化遗产的持有者,在机器作业变得越来越先进的现在,想要靠着手艺上的功夫活下去,确实不太容易。
“杀手家族啊……”太宰治若有所思,“猎人协会那边找不到我们要的情报,不如换个方向?”
人只要在这个世界上生存就会留下痕迹。
太宰治不相信修治和中也能够做到那么的完美,一点尾巴都不留下。
“我们从这里离开后,就去揍敌客家下单怎么样?”从库洛洛那里收到的银行卡在手指间打转,太宰治笑得格外狡黠,“这些钱绝对够买那两个人的命了。”
“我们只需要在揍敌客的人完成委托前取消就可以。”
白得来的钱,不花白不花,能够找到一个合理的理由散财,太宰治觉得完全OK。
“也可能,他们不会接单。”
雪满给出了另外一种可能性,“你之前不是有查过和幻影旅团相关的情报吗,他们作为近些年声名赫奕的新人,都打不过中也……看来修治和中也的时间线,比我想象中的还要靠前。”
“这些都不重要啦。”
太宰治摆手,“只要能确定那两个人没事就行。”
确认了后就可以继续踢到旁边去,太宰治可不想之后的行程带着两个大灯泡,正所谓长大的孩子就让他们自由飞翔,太宰治绝不是那种要把孩子关在自己身边、等着对方给自己养老的变态家长。
修治:滚——谁要给你养老!大概率是你给我送终好不好!
“幻影旅团……”祭司听到了这个名字,想起了今天晚上的第二个重点,“我听杰克说,你们两个赶走了幻影旅团,他们的目标是火红眼……”
“这里已经不安全了。”
雪满正色道:“事实上,你们这种把自己往密林深处藏的做法,反而更让那些想要夺取火红眼的歹人感到方便。”
逃不了跑不了,甚至于连呼救声都传不出去,等到外界知道窟卢塔族被袭击时,作案人员早就跑得边都看不见。
事实上,在这个拳头大就是有力量,连猎人证这种有着多种福利的证件可以颁发的世界,想要躲开危险,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既然逃不了,那就给自己找一张强大的保护伞,或许支起这伞的人也有着其他的心思,但至少你们的安全有了保障。”
雪满只能提示他们到这里了。
如果窟卢塔族还是坚持密林隐居,那雪满也无能为力。
他不是神,没有办法拯救所有的人。
作者有话要说:众所周知,甜腻的牛奶糖要是多了股海盐的咸味,吃起来会更加的香甜。
所以一昧的撒糖是不行的,我还要往里面加上咸酸辣,保证多重滋味无限享受o(*≧▽≦)ツ
每次写到火红眼都会下意识的打成血轮眼,没救了没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