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茯苓在院子里用竹子搭成管道,引了山泉水,还制了个简易的水龙头,方便日常洗漱,两人一起洗了碗筷,和灶台,隔壁的小石头将洗干净的碗送了回来,欢快的叫着茯苓姐姐道谢,然后蹦蹦跳跳的回去了。
孟夏的夜晚还是有些寒凉,洗个热水澡不容易,两人烧了半天水,才弄满两浴桶热水。
先前白青总是不好意思用宋茯苓的浴桶,宋茯苓就特意请人做了个新的浴桶桶,白青一直住在病房里,两人的房间并不挨着一起,一东一西,中间隔着客厅,在自己屋里沐浴也不会打扰到对方。
水雾弥漫,宋茯苓撩起清水,烛火摇曳下,烛光影影绰绰的照在她莹白如玉的肌肤上,宋茯苓鼻音轻轻哼着歌,没有注意到窗棂上窸窸窣窣的声音。
舒舒服服的洗了个热水澡,她拿着棉布慢慢擦干身体。
光着脚踩在木板上,却踩到了一个柔软温热还带着毛的东西。
!!!
“叽——!”
一只老鼠尖锐的叫着,狠狠的咬了一口宋茯苓的脚脖子,然后迅速的没了逃窜隐匿在黑暗中。
那一瞬间的毛骨悚然,让她的心脏骤停,脑袋一片空白,魂魄像是一下子飘出了体外——
“啊——!”
脚踝处的剧痛让她‘啪’的一声摔倒在地,手臂扒着浴桶连带着浴桶也摔倒,水撒了一地,
“噗通,噼里啪啦——”
浴桶砸在椅子上,椅子绊倒又碰到桌子,烛火掉下来,‘砰’的砸到木桌上,火苗开始舔舐桌桌面。
宋茯苓惊恐的看着着一幕,甚至忘记自己刚才太害怕竟然发出了一声尖叫。
另一个屋中,准备合衣而睡白青,听到那一声惊恐的声音,突然惊坐起。
匆忙的披上外衣,灵敏的避开家具,走到宋茯苓屋前,却顿住不敢上前,如果宋姑娘衣衫不整,他这样冒失的进去,只怕更会吓着她。
可是他刚刚分明听到一声女子的尖叫,还有东西摔倒的声音,他犹豫片刻,鼻翼翕动,闻到了烧着的烟火味,他心下一急,便顾不了那么多,破门而入。
‘砰——!’
又是一声巨响,宋茯苓跌在地上,惊慌失措的向门口望去。
“宋姑娘,你在哪里,有没有事?!”
白青侧耳细细辨认着声音,想知道发生了什么。
宋茯苓见白青进来着急的拿着布巾遮住身体,她现在什么都没穿,即便知道白青看不见,可他是男人,她不能这么不知羞耻的裸着身子。然而刚刚那一跤扭着了脚,稍微一挪动,便是剧痛,她拼命地缩着身子,怕被白青碰到,可听到动静的白青却往这边走来。
没走两步就一个趔趄,被倒在地上的椅子给绊倒了,他慌乱伸手想抓住什么东西,却只是徒劳。
预料中的疼痛没有传来,身体撞上一片湿滑温热,鼻尖是女子的馨香,甚至手掌也覆着一处柔软上。
白青:!!!
极度的震惊和窘迫让场面一瞬间更加慌乱了起来。
宋茯苓僵住身子,眼睁睁看见男人摔到她的身上,而她却无力挣扎。
疼痛、震惊、尴尬、羞耻感一瞬间席卷脑海中,眼眶发红,泪水模糊了双眼。
她张了张嘴,想大喊出声,却只有无声的喘息。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白青没有想到出现这样的意外,他惶恐的道歉,手忙脚乱的站起来,面色通红,担忧和羞愧交织,随后不安的解下外衣,罩着宋茯苓。
宋茯苓拽着衣领,遮着自己的身体,扒着浴桶踉跄地站了起来。
白青小心翼翼的解释:“我听到这边有声响,担心发生意外,对不起,宋姑娘是我的错。”
他自己都两眼看不见,却还要逞强的过来帮忙,最后弄得这样一个尴尬的局面。
‘啪!’他极狠的扇了自己一巴掌。
垂着头,跪地上,声音发涩“对不起,我罪该万死,不敢祈求姑娘的原谅,宋姑娘要打要骂我绝无怨言。”
宋茯苓眼泪濡湿了睫毛,狼狈的缩在墙角,见男人的动作,心中一颤,破碎的眸光注视着碰到水已经熄灭了的烛火。
心中茫然又空洞,不知道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
她竭力咽下泪水,却克制不住抽泣着。
闻声,白青微怔,苦涩和心疼在整个胸腔蔓延。
他想出声安慰,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最后只有苍白无力的道歉。
......
宋茯苓知道这只是一场意外,白青只是想要帮她,她没有理由去怪他。
她的衣裳早就浸泡在水中湿透了,宋茯苓沉默半响,将泪水擦掉,忍者痛艰难挪到床边,用被子将自己裹紧。
然后慢慢走到白青身旁,扶起他,在他手中写:‘没事,刚刚有只老鼠,我吓到了,你回去吧。’
对于刚才的事只字不提。
愧疚湮没了整个心间,白青的指尖颤抖,轻轻道:“对不起...”
合上门,迈着沉重的步伐离开。
然后坐在床上一夜未合眼,另一边的宋茯苓也睁着眼睛躺到了天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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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天边露出鱼肚白,雄鸡报晓。
一宿未睡的宋茯苓起身,给自己的脚腕抹上了跌打损伤油,揉捏了一会收手。
一出门就看到外面有一道忙碌的身影。
白青正提着一桶水,拿着水瓢给菜园子浇水,听到推门的声音,他动作微顿,又继续舀水,每走一步都十分小心,没踩住一颗苗,小狗崽摇头黄尾的跟在他身边,绕着他的腿转圈圈。
宋茯苓静静地看了片刻,心中叹气,收回了视线。
用凉水拍了拍脸,熄灭的脑海中杂乱的思想,用柳枝沾着盐巴刷着牙,努力分散思想。
‘盐巴好咸,用着不方便,现在有存款了,可以研究研究洗面奶、牙刷、面霜、肥皂之类的东西了。’
‘羊圈的篱笆需要加固一下,还要建一个遮雨的棚。’
‘黄豆应该长成苗了。’
‘还有菜园子的豆角和胡瓜(黄瓜)都长藤了,需要搭上架子了。’
然后眼睛不受控制的又瞥到了菜园子里的那道挺拔的身影。
‘....唉’
都是老鼠惹的祸啊!
宋茯苓是个十分豁达的性子,昨天会哭也实在是那一幕太尴尬,而且被老鼠吓的受惊过度。
现在想一想实在是太丢人了,她也不是这古代的女子,把贞洁看的比天还重,现代还有的人喜欢一日情呐,再说人家不是啥都没看见嘛,就...就不小心的摸了一下.....
‘呜呜~还是好尴尬啊啊啊啊!’
‘怎么办,怎么办....’
她实在是没有心思做饭,就简单的熬了锅白粥,浓稠的黏糊的白粥正好盛了两碗,宋茯苓恍然发觉,她现在已经习惯做两人份的饭了,他们现在的情况实在是有些尴尬,即便是两人没有发生关系,也不适合再住一起了,看着餐桌上极简单的白粥配咸菜,她又觉得自己太敷衍了,毕竟也没几顿了,吃些好的,好聚好散。
白青静静的坐在对面喝着粥,缄默不言。
他没觉得今天的早餐十分敷衍,发生了那样的事,宋姑娘却还能平静给他做早餐,已经让他很感动了,而且这豆角清脆爽口、萝卜辛辣脆爽,配着粥别有一番滋味。
男人吃饭的样子,不经意间透着与普通人不同的优雅,看起来有股特有的韵味,宋茯苓心里有些不是滋味,果然人长得好看,吃饭也好看啊,就是这吃的太寡淡了,这样清隽绝伦的人应该是吃山珍海味的,何苦在这乡下里吃着白粥配咸菜。
这样想着她心中的郁结放下,像是突然拨开了云雾,脑袋一下子就清醒了。
他不属于这里,她要给他找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