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茯苓正在提取小苏打,小苏打也叫碳酸氢钠,身为一个理科生,想要把小苏打提取出来还是很容易的,小苏打的清洁去污能力很强,也可以用于食品和美容上,总之用途挺广的。

小苏打是一种碱性物质刺激性很大,严重的情况下会腐蚀皮肤,所以需要特殊处理一下,她中和了许多温和的药材,才达到牙膏的效果。

其实草木灰也能制作牙膏,只是用草木灰还需要添加更多的香料药材,来中和它的苦味,不如用小苏打方便。至于草木灰,她另有用处,草木灰比小苏打更适合制作肥皂,等她的牙膏做出来后就实验肥皂。

她喝了一口菊花茶润润嗓,看着院子中认真帮她锯着竹子的白青无奈的叹口气。

‘唉...’

这几天,两人之间的氛围微妙的难以言喻。

白青有意的避开宋茯苓,每次和宋茯苓搭话都是小心翼翼的,斟酌再斟酌后才开口,更多时候只是默默的做事。

一刻不停的,用着前所未有的速度不到三天的功夫,菜园子的支架、羊圈里的遮雨棚都弄好了,现在正在做秋千椅子。

宋茯苓连跟他说话的机会都很少,更别说提起要帮他找家人的话题了。

她有些愁,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两人也不说开,也没办法接近。

‘唉,如果我能说话就好了。’

原身并不是生来就是哑巴,宋父虽然姓宋,却并不是宋家村的人。

原身一家住在一个江南小镇,宋父因为行医得罪了当地的权贵,权贵想谋害一位朝堂命官,当年宋父正值气盛不肯向权贵妥协,告发了权贵,结果当晚就有刺客来刺杀他们。

宋父在外出问诊,逃过了一劫,宋母被残忍杀害,小小的宋茯苓被藏在床下,眼睁睁看着母亲被杀,不敢发出一声,至此以后失声不能言语。

后来那权贵被关押问斩,宋父带着宋茯苓游历,最后定居在了宋家村。

这些年宋父想过各种办法来为原身治疗哑疾,只是原身是心理疾病嗓子并没有损伤,不管怎样原身都没有开口过。宋茯苓穿来后,明白这具身体的嗓子并没有问题,也试着开口过,只是没有成效,像是嗓子有一种禁制一样,那种不能说话的潜意识禁锢着她。

直到她被那只老鼠吓出了声。

宋茯苓知道她能说话了,这两天也慢慢张口练习说话,只是嗓子长时间没有说话,一些器官的功能都已经退化,练了几天,她自己的嗓子又疼又哑,也只能发出几声简单的字。

这样拖着也不是办法,还是找机会谈一谈吧。

......

“茯苓丫头在家吗?”

一道粗混的大嗓门在门外响起,然后一个花红柳绿的身影闯进了院子里。

‘王阿婆?她来干什么?’

王阿婆是十里八乡远近闻名的媒婆,平日最好听八卦,爱说媒和拉郎配,撮成了不少对夫妻。

宋茯苓有些不妙的看着王阿婆提了一篮子的鸡蛋。

那王阿婆一见宋茯苓,眼睛就刷的亮了起来,脸笑成了菊花。

“诶呦喂,咱们的茯苓丫头又长大了,看看这脸蛋多漂亮啊。”

“欸,要我说啊,这闺女还是晚些嫁人了好,你看看这脸蛋和身段都张开了,这要是男人瞧见了那不看直了眼,那年轻郎君还不是赶着上来求亲哩。”

“这不,就有人相中了丫头委托到阿婆这里了!”

“咳咳,咳。”正在喝水的宋茯苓被呛了一口,她放下茶,摇头摆手的拒绝,一脸被吓着了的样子。

‘这...怎么就...没完没了了!’

宋茯苓是真的觉得她这几天诸事不顺,出趟门被人一见钟情不说,人在家中做也有媒婆上门,这...她和旁边那位失忆兄的事情还没掰扯清楚呐!

她最近命犯桃花!

‘啊啊啊啊,老天爷,放过我吧!’

那王阿婆十分自来熟的坐到一旁的竹椅上,见石桌上摆着的瓶瓶罐罐扬眉,笑着说:“呦,这是在制药呢?”

“还是咱们茯苓丫头有本事,我看啊这十里八乡呀就咱们茯苓丫头最能干,这一身医术救死扶伤、妙手回春,救了多少人呐,咱们宋家村啊都是真是拖了茯苓丫头的福了。”

“可不能便宜了外村的小子!多少人来我们这想拜托我求娶你,阿婆都没有答应,实在是阿婆知道啊,咱们宋家村离不了丫头你啊.....”

王阿婆说到情绪高昂,激动的飙出眼泪来,看的宋茯苓叹为观止。

她却伸手用手帕一抹,猛的拍了一下大腿,哈哈大笑一声道:“哈哈,这不你王阿婆千挑万选,给你选了个最好的!”

最好的——!

“哐当!”一声,白青手中的锯子掉到了地上,他整个人都怔住了,脑袋一瞬间空白,木头一般地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诶呀!这咋还有个大小伙子!”王阿婆被吓了一眺。

随后她又想到宋茯苓前段时间救了一个人,“哦哟,这就是白青吧,没想到生的这么俊呢。”

她捂着嘴,偷偷一笑,招了招手,“来来来,让阿婆好好瞧一瞧,说不定也能给你相个漂亮又贤惠的媳妇儿~”

白青木愣愣的走过去,然后踩在竹竿上,‘砰’的一声摔倒,他又慌乱的爬起,衣服却染上了灰尘还皱皱巴巴的,把宋茯苓和王阿婆看的一愣,他却张开手在虚空中摸索着,羞窘的说:“失..失礼了...”

“这.....”王阿婆犹疑的的小声凑到宋茯苓的耳边,“这位郎君的眼睛还没好啊,我刚才看那那么利索的干活还以为他好了呢?”

宋茯苓摇了摇头,思绪纷杂,白青的举动有些异常,他的五感比常人敏觉,即便视觉封闭,他的听觉、触觉、嗅觉完全能有让他像个常人一样行动自如,更何况他的记忆超强,什么地方他去过一遍就能完全记住路线,周围有什么东西。若不是他们两人交流不便,必须要通过写字,连宋茯苓都经常忘记白青是个瞎子。

他温柔却固执,冷漠又仁爱。

很少会在外人面前表现自己的脆弱和缺点,可现在白青慌乱的手脚无处安放的样子,让人一眼就看出来他是个瞎子。

‘....他喜欢我?’

宋茯苓呆愣住了,这些天发生的事情一帖帖地出现在她的脑海中。

霍有道向她求亲,白青误导别人误会两人的关系,在这之前他从来都是生疏的唤她宋姑娘的,后来又特意解释清楚,宋茯苓当时没有明白,现在仔细想想那时他的情绪有几分紧张。更何况当天晚上他们还有了‘肌肤之亲’,虽然宋茯苓只当是意外,从来没有往男女之情上想,但是有着保守思想的白青难保心绪不平。

白青喜欢她,所以才会在听到王阿婆给相亲的时候震惊到摔了锯子,在王阿婆对他也有意的时候故意出错,表现出自己的缺点。

想明白后宋茯苓复杂的看着白青,脑海闪过各种念头,

‘他喜欢我什么?’

‘他也没见过我的样子,就因为不小心摸到我了,万一我是个丑八怪呢?’

‘他真的喜欢我吗?还是因为感激?’

王阿婆见白青眼睛不方便的样子,也歇了给他找媳妇的心思,向白青挥了挥手,又意识到他看不见,大喊道:“欸!你就在那忙吧,我们女儿家的事儿你就别管了啊~”

然后又嗔笑着,拉着宋茯苓的手,“诶呦,这闺女的手真好,又白又嫩的,这滑溜的喔~”

“将来你相公可有福气了喽~”

宋茯苓尴尬的笑了笑,王阿婆也没顾忌她的不自在,只当是女儿家脸皮薄,好不以意识谈论亲事。

白青沉默的回到原地,机械的拿着锯子锯着竹子。

“呲嚓,呲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