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这伙人搅了心情,凌波离开酒楼后也没继续在外面晃荡,便直接回了贺家。
与凌波早上出门时不同,贺家门前停着两辆低调却并不简陋的马车。凌波猜想,应该是那位贺老馆主来了。
果不其然,门前的门房见着凌波,便立刻迎了上来:“沈公子,您总算回来了,我等您半天了。老爷吩咐我见着您回来,便立刻请您去后院。”
凌波跟着门房走进后院。
古代的后院通常都是主人家的内宅,夫人小姐都居住于此,一般是不便请外男入内的。可贺峰如此急切,应该是有什么要紧的事情,让他没法再顾忌这些规矩了。
凌波就问:“是贺老馆主,还是贺小姐有什么事了?”
门房惊了一下,他可是亲眼见到凌波刚回贺家,不可能有其他下人告诉凌波内情。凌波是怎么知道贺家有人出事?
“是,沈公子,是小小姐。”门房的语气恭敬不少。
贺峰既然让凌波过去,代表这事是可以让凌波知道的,门房便一五一十地说:“一个时辰前,老太爷带着小小姐刚回贺家,就让老爷去请来全荆州的大夫。听说……小小姐是生了什么怪病。”
怪病?
先是贺峰与贺夫人被追杀,贺小姐又恰在此时得了怪病……这个病,恐怕没那么简单。
凌波神情不变,继续跟在门房的身后。
贺家宅院的院落不少,兜兜转转,门房将她领到一处院内。
院中站着几名神色焦急的丫鬟,凌波越过她们,走进堂屋。
一进门,凌波首先就闻到了一股刺鼻的药香。
堂屋中间坐着几个人,看他们放在身边的药箱,就知道这几人都是大夫。
几名大夫见又有人来,齐齐看过去。
他们从凌波的穿着、气质判断,觉得凌波应该就是一名富家子弟,便不再关注,纷纷重新回到先前的话题上。
“除了昏迷没有任何其他的病症……”
“……多日米水不进,日渐消瘦,再有几日,恐怕……”
“前所未闻,前所未闻啊!”
……
凌波在一旁偷偷听了一会,看来这贺小姐的怪病是真的很严重。
贺峰满脸愁容地推开门从内室里走出,见到站在边上的凌波,他喜出望外道:“沈公子!你可总算来了!”
凌波也不客套,她直接问道:“可是为了贺小姐的事?”
贺峰连连点头:“是,茹儿……小女她突然得了怪病,长睡不醒,我真是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啊……”
“家父也是因为小女长久不见好转,于是多日奔波才来了荆州。只因为荆州繁华兴旺,或许这里的大夫有希望医治。”
“可是你看,请了这么多的大夫,都看不出小女到底得了什么病,连一张方子都开不出。只能暂且弄些人参、黄精、首乌等大补之物,强灌进去吊着小女的性命……”
许是太过伤心,贺峰说着说着竟泪眼斑驳,悲不自胜。
凌波沉默了一会,她低声发问:“贺馆主叫我来,可是想让我看看贺小姐的病症?”
“正是如此。”贺峰哀求道,“内子曾说过,沈公子有神药,可解百毒治百病。我……我知道这个要求实在是过分,沈公子救了我们夫妇二人的性命,我们却还贪心不足、得寸进尺……”
“可茹儿是我唯一的孩子,我实在是不愿白发人送黑发人,她才十三岁……”
“若沈公子能救我的茹儿,我愿将贺家所有全都双手奉上,即便是要我的命,我也绝无二话……”
凌波望向窗外,春日正好,风光无限。
她忽然笑道:“我要你的命有什么用?先带我去看看罢。我对医术只是略懂一些,那些正经大夫都没办法,我这个半吊子也不一定能解决。”
贺峰双眉飞扬,喜不自禁道:“沈公子愿意帮忙,已是天大的恩惠了!沈公子随我来!”
贺峰领着凌波进了内室。
内室里药味比外边堂屋还要更浓,床榻上躺着一名容貌姣好的少女,双目紧闭,面色惨白。
贺夫人坐在床榻边低声轻泣。
窗边站着一名双鬓斑白的老人,老人有些岁数,但身材高大魁梧,精神气不同于普通的老人。
即便他面带哀伤,双眼却仍旧明亮犀利,不见丝毫老态。
老人听到来人的脚步,他缓缓转过身,锋锐的双眼直直看向凌波。
凌波不惊不惧,神态自若地走进内室。
这应该就是贺老馆主,看这气势,等级估计低不了。
凌波拉人对方的人物面板瞅了一眼。
嚯,85级!
难怪事主明明是贺老馆主,范泰却不敢直接找过去,还要从侧面对贺峰与贺夫人下手。
85级,范泰找来那不是找死吗?
贺峰见到贺老馆主一直盯着凌波,连忙介绍:“爹,他是沈凌波沈公子。我这一路被圣教追杀,险些丧命,便是沈公子救了我的性命。”
“沈公子懂些医术,我请他来给茹儿看看。”
床榻上的贺夫人看到凌波来了,起身就要跪下。
沈凌波连忙将她扶起:“贺夫人不必如此,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我会尽我所能为贺小姐医治。”
贺夫人心下一喜,那小瓷瓶里药丸的效果她可是亲眼所见,女儿说不定有救了。
还没等她道谢,一旁的贺老馆主却忽然出声,简短却坚决:“我不同意。”
“爹?”贺峰与贺夫人齐齐叫了一声。
贺峰惊愕地看向贺老馆主:“为什么!”
贺老馆主没有理会,他转向凌波,双眼说不尽的锐利:“救下犬子是一码事,可老夫的孙女又是另一码事。沈公子,老夫不信你,请回吧。”
“爹!”贺峰表情略显茫然,“沈公子他救了我的命——”
“救了你的命又如何?”贺老馆主淡淡道,“你以为你的命很值钱么?”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贺峰组织着语言,他试图解释,“沈公子只是恰好与我在船上偶遇,并非那些别有所图之人,他……”
贺峰还未说完,贺老馆主便打断了他,沉声道:“难道别有所图之人,都会把别有所图写在脸上?”
“你提到的苏碧儿,看似人畜无害,可她的真面目又是什么?”
“一艘小小的江船,为什么会出现那么多高手,你想过么?宜少侠也就罢了,他出自金陵金刀门,身家清白,知根知底。”
“可沈公子,恕老夫直言。你来路不明,不仅有极其出众的武艺,还能拿出解百毒治百病的药。而这又恰逢老夫的孙女身患怪症,实在是太巧了。”
“老夫实在是很难信任你,沈公子,请回吧。”
即便凌波本人就在场,贺老馆主也无所顾忌。
内室的气氛似乎一下子凝滞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