烛影摇曳,一阵微风起,有无数娇嫩欲滴的花瓣中混杂闪烁着点点星光的金色粉末从半空中缓慢地四散飘落,伴随着一阵阵缱绻迷人的淡淡花香,在众人的眼中构造出一幅旖旎浪漫的景象。
这一刻,在场所有的宾客们包括毛家父子,全都忘记了他们之前所关注的木盒。
没有人发觉出异样。
直到一声大喊将他们从这梦幻的一幕中惊醒:“玉————!”
毛家大少爷颤抖着双手,他无比惊恐地指向那下人手中捧着的小木盒。
曾经被万众期待的木盒打开却全然不见白玉的踪迹,中人们只能看见里面留有一张素净雅致的花笺。
毛家老爷一个箭步上前将那张花笺拿在手中。
看完笺上的内容,他目眦欲裂,怒火攻心,张着嘴半天都说不出话来,连站都有些站不稳了。
花笺慢慢悠悠地飘落到地上。
“爹!”毛家大少爷见到毛家老爷这副情形,赶忙叫来身旁的下人们快来搀扶。
他自己则是捡起那张花笺查看上面的内容。
[多谢毛老爷馈赠,某不胜感激,特此致谢。]
字迹张狂凌厉又带有风骨,若不是此情此景,毛家大少爷恐怕还会赞叹一声好字。
可再看这张花笺上面写的东西,毛家大少爷哪会不知道那失踪的白玉去哪了。他脸色立刻大变,气急败坏地骂道:“你们还愣着干什么!都给我去抓人啊!都快去抓住那个小贼!”
周围的下人们面面相觑,眼里皆是困惑。
那贼长什么样,穿什么衣服,他们全都不知道,这到底该怎么抓?
毛家大少爷随即也意识到这一点,于是他只好让下人们用笨办法,对在场的所有人一个个检查搜身过去。
可是在场的宾客全都是大富大贵之人,即便比不上毛家,那也不是随随便便能让毛家奴仆搜身的身份。
见到毛家大少爷如此之举,将他们关在毛家不得离开,还让奴仆严查审问,仿佛将他们当成宵小之辈。
这些宾客们纷纷恼怒,不顾毛家奴仆的阻拦,一个接着一个强行离开了。
他们临走前,还和毛家大少爷冷言冷语地说回去后定会好好对外告知毛家的“待客之道”。
毛家大少爷都快要绝望了,宝玉没了,名声也没了。
不过眨眼间,毛家怎么就成了笑话般的存在?
等到人快走光了,谢高俊带在身边的那位小厮急匆匆地找到毛家大少爷:“毛少爷,毛少爷,不好了,我家少爷不见了!”
“那阵花瓣雨后,我家少爷突然人就没了!”
“你家少爷不见找我有什么用!一个大活人还能跑哪……”毛家大少爷话说到一半,他脑中突然开始回忆起谢高俊今日的不对劲。
往常爱吃鱼的谢高俊突然就不吃鱼了。
整日泡在女人堆里的谢高俊突然说不喜欢女人了。
似乎也是谢高俊先提起那个传闻,然后自己才生出让爹拿出白玉显摆的念头。
再加上这小厮说,花瓣雨过后,谢高俊人就突然不见了……
毛家大少爷发现了华点!
他觉得一连串的线索在这一刻全都紧密地串在一起了!
毛家大少爷转头就对自家的下人们宣布:“那偷走白玉的人一定伪装成了谢高俊的样子!快找出谢高俊!他一定还躲在毛家的某个角落!”
谢高俊的小厮听到这话人都懵了:“毛,毛少爷?我家少爷怎么可能是偷走白玉的人?你是不是搞错了?”
毛家大少爷才懒得搭理他,一把推开小厮,大步流星地离开宴厅去吩咐其他地方的下人。
没过多久,就有下人在茅厕发现了谢高俊的身影。
几个下人押着谢高俊不让他逃走,另有人忙去请毛家大少爷过来。
谢高俊全然搞不清楚状况,之前他一走进茅厕就感到一阵晕眩,随后便晕乎乎地失去了意识。
他的记忆就停留在这里,根本不知道之后宴会竟然发生了那么大的事情。
谢高俊迷迷糊糊地问:“你们是谁?你们想干什么?我警告你们,我可是谢家————“
“谢你个头!”毛家大少爷走到茅厕听见这话就一脚踹了过去,“你这个小贼,死到临头了还在装蒜!”
谢高俊被踹清醒了,他不敢置信地瞪大眼睛:“毛,毛鸿旺?你竟敢踹我?!你失心疯了?!”
毛鸿旺气红了眼:“还给我装!老子踹的就是你!都给我打!”
“啊————!”
谢高俊的惨叫响彻了整个毛家。
毛家外边,一位与谢高俊长得一模一样的男子似乎也听到了这声惨叫。
“谢高俊”眉眼弯弯,口不对心地说道:“罪过,罪过。”
接着“谢高俊”提起轻功来到一处隐蔽的房屋。
进去的是“谢高俊”,走出来的可不就是沈凌波吗?
凌波将换下的衣物全部用火烧了,在毛家人发现寥寥青烟赶来之前就提起轻功,如同飞燕般行走在屋顶之上。
凌波绕了几大圈,在确认自己的身后没有人追踪,她才回到了贺家。
已是深夜,贺老馆主房中仍亮着微弱的灯火。
凌波直接推门进去,贺老馆主从桌边站起身略带点紧张地看向她。
凌波拱拱手,笑道:“幸不辱命。”
听到这句话,贺老馆主整个人肉眼可见地放松了不少。
“想不到沈少侠还认识这样的能人。”贺老馆主不由得地感慨道,“今日毛家宴请,宾客众多,守卫比平日还要森严。沈少侠的朋友却能如入无人之境,众目睽睽之下拿走宝玉。”
“此等轻功,实乃当世一绝啊。”
贺家虽落魄,但毛家宴请还是有贺家一份,今日贺老馆主也去了毛家。
不过为了摆脱嫌疑,贺老馆主并不清楚凌波具体会在何时何地行动。连他都没发现宝玉是什么时候被拿走的,更别说是其他人了。
玉自然是凌波亲手偷的,但凌波并不想让外人将易容联想到自己的身上。所以凌波在计划开始前只是与贺老馆主说她认识一个朋友,在这方面特别有研究。
贺老馆主经历了这么些事,对凌波已经是深信不疑,并没有怀疑这话的真假。
而且他也无法想象出凌波一个人该如何完成当时的壮举。
凌波拿出那块价值连城的白玉,毫不犹豫地交给贺老馆主。
贺老馆主将白玉小心翼翼地收入怀中,两人在昏暗的烛火下,小声地开始商讨下一步行动。
盗玉只是凌波为贺家拟定断尾求生计划中的第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