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清寒久久没有回应墨千临,连虞扶尘在旁看着都尴尬,别人是小别胜新婚,偏偏这两人心结难解,就算近在咫尺也似相隔天涯,一个费劲巴力的讨好,另一个却是避之不及。

幸有风长欢及时出言缓场:“白甜甜,一别多年,你不肯见我就罢了,总要看看我家徒弟吧。他出生那会你便退隐了,就算有所耳闻,也是从流言中捕风捉影,就不想亲眼看看他?”

白清寒嗯了一声,算是赞同他这话。

“是该看看能从凌雪宫的困境中救得你一命的晚生。”

说罢,他缓缓睁眼。

白清寒的瞳色异于常人,泛着幽蓝之光的眼眸仿佛缀于夜幕的群星,蔚蓝而清澈,仿佛一眼便能望进心底。

但虞扶尘也记得师尊曾教过他的“水至清则无鱼”,隐隐觉着生就这样一双瞳眸,或许对白清寒而言并不是件好事。

“荧惑守心,天煞孤星。法华君,你还真是惹了个不得了的烂摊子。”

“要你管……”

不等虞扶尘反应,风长欢先不高兴了,顾自生着闷气转身要走,出了几步才发现那人没有跟上来,回身揪了虞扶尘的后领扯着人要走。

墨千临还想挽留,突然想起在昆仑,自己是受人尊敬的贵客,而在白清寒这里,却是不请自来的不速之客,根本没有留人的资格。

犹豫这一瞬,也就给了那人出言的机会。

“明日会有一场好戏,能否摆脱困境,就要看你们师徒愿不愿配合演出了。”

白清寒人如其名,性子又清又冷,拂塵凭空一扫,便将二人连带着不受欢迎的墨千临一并送走,落了个清静。

待回神时,三人已然置身昆仑待客的厢房。

墨千临对风长欢有过“一誓之情”,对他不算陌生,照理也该寒暄几句周到礼数。

可从听到师徒交头接耳的闲话之后,他便猜出这二人关系不简单,绝不止于师徒,倒是自来熟的拉过虞扶尘勾肩搭背,在惊愕目光的注视下摆摆手,大摇大摆从风长欢面前拐走他的爱徒。

“这小子今晚借我了,正愁没人陪我喝酒。”

“墨……咳!宗主,我还得照顾师尊,恐怕……”

“照顾什么,少陪着睡一晚又无关紧要,你要是不肯,说不定老子酒后失言,明儿个就让整个儿昆仑的人都知道你俩这样那样的事。”

“……”

刀宗掌门,果然是个狂放不羁,又极具野性的关外汉子。

毕竟是不请自来,担心自家师尊会不会让人逮个正着,这顿夜宵吃的虞扶尘食不知味,全程心不在焉,倒是墨千临大有借酒浇愁之势,一杯杯灌满了愁肠,才算诉苦的开始,疑惑不解的问道:

“小子=,你要是对不起法华君,可还会腆着脸皮留在他身边?”

“我本就愧对师尊。”

“说的也是,但你总不会是像我一样,莫名其妙走火入魔,醒来时已经铸成大错了。”

虞扶尘叹道:“我破了师尊功法,害他半生修为毁于一旦。”

墨千临苦诉:“我灵相与他相克,他舍命救我却伤了自己。”

虞扶尘:“从前我少不知事,不懂他的付出是为我长安。”

墨千临:“就算我得知真相,还是彻底失去了他的信任。”

二人同病相怜,一见如故,话格外投机,竟是喝了一夜,事情没有解决,倒是多了位忘年交。

要不是被天明鸡叫与晨起的众人打扰,说不定三根长香就能画个关二爷当场拜把子。

等到虞扶尘带着一身浓重酒气,把沉醉不醒的墨千临抬回房内,出门就遇见了前来寻人的风长欢。

他气色不大好,眼底泛着乌青,应是不习惯换了枕头,身边又没人相陪。

不过心情倒是不错,捧着根玉米棒咬着,一见了他又从怀里拿出个热腾腾的来,塞在他手里暖着。

“看你这样子应是喝了一宿,宿醉的滋味不好受吧。”

“……关外的酒太烈,我现在头还痛着,倒是师尊你,还没到用早膳的时候,这是谁给你开的小灶?”

“月华氏的女修啊,人长得漂亮,还温柔,见我长得好看还送了我河朔特产的玉米浆。”

他能云淡风轻说的事,绝对没有听上去那么简单……

虞扶尘心中起疑,不敢相信他这张嘴,不放心的追问:\\\\\\\"你应该没说什么多余的话吧。\\\\\\\"

“没有。”

小野狼正要放下悬在嗓子眼儿的心,岂料那人又幽幽补上一句:“她问我叫什么,我便答了,这没什么奇怪的吧。”

似是老天为应和他这话,话音刚落,在风长欢看不到的背后便出现一群装束各不相同,气势汹汹的名门修士。

有御剑前来的,也有踏风而来的,更有甚者才刚从被窝里爬起,衣带都没绑好,在天寒地冻中瑟瑟发抖。

“师尊……”

“嗯?”

“我们现在跑还来得及吗……”

结果毫无悬念,风氏妖人与他的便宜徒弟都被缉拿归案,被灵锁捆缚双手,在众人的推搡下押到了清心殿。

像是早有安排一般,柳长亭与白清寒都在上座默然饮茶,一个欣赏着自家宗门收集来的上好冰裂纹瓷器,另一个则是专心捋顺着拂塵的杂毛,见二人到场,还甚是浮夸的装作意外的模样。

墨千临醉的人事不省,碰巧躲过这场审判,而昨日被他训得哑口无言的易晚水却是信心大增,也不知是吃了谁的定心丸,一见风长欢被押送到殿内,当场拍案而起。

“妖人!!就是你害……害我三十六陂弟子,今日就要你偿偿偿……偿命来!!”

虽是晚辈,但他的确有资格叫嚣,反倒是虞扶尘借着酒劲睨着这长相实在入不了眼,看上去又与自己年纪相差不多的年轻人。

“你……哪位?”

“放肆!我可、可是三十六陂代掌门易晚水!!”

“一碗水?还一壶茶呢,说话小声点,别吓着我师尊。”

“……”

落座的诸位尊者中,巫山渡掌门孤澜老人昨日才刚被白清寒塞了闭口丸,自是没有理由再出头,不过这些长者私下里也是有所商议,否则昨日沉默始终,不谈只字的步念安是不会在此时开口。

“作乱修界的祸首已被缉拿,还望九梦君给出一个交代,令生者信服,更让死者安息。”

柳长亭点头,只一指,便有天机长老上前,将闲杂人等屏退至殿外,只留下各派掌门人与二位“罪者”。

因失误而放走风长欢,并对十二州有所隐瞒的昆仑在此案中不便发声,否则极易被视为同党,有失偏颇只是其一,影响昆仑的地位是难以挽回的局面,故此柳长亭将此全权交由白清寒代为处理。

见众人将目光与希望纷纷寄托自己,白清寒长出一口气,深知责任重大。

“就由最先发生惨案的三十六陂代掌门来说明案情吧,当时情况如何,有几人被害,死状如何,有证据指向是风长欢所为吗?”

易晚水起身走到堂前,对四座拱手作揖,道:“九梦君,道……道玄真人,请听晚辈叙述。半年前,我三十六陂四名弟子在扬州城醉月楼中饮酒作……作……”

“作-爱??!”

“作……乐。案发那日,有人目击全程,说……说是四名弟子惨遭裂体,死状凄、凄惨,更见风长欢在现场徘徊,此、此乃人证。”

“哦?也就是说代掌门并没有亲眼见得,全凭一人作证,可是如此?”

发现风向悄然转变,形势在往不利的方向发展,易晚水忙否认:“是……也不是!风氏妖人善……善用寒刃人尽皆知,况、况且他之前伤人也是以寒刃加害,铁证如山!”

孤澜老人帮腔:“的确如此,巫山渡被他所伤的门人也曾言是被寒刃所伤,而寒刃的杀招就是穿心裂体,他无法否认。”

白清寒眉头紧锁,合眸使得他无法将在场之人神情的细微变化尽收眼底,却也适时的提醒了另一人。

萧琛终于抬眼,将苍蟒收回袖中,清冷道:“那日在下也在扬州城,碰巧遇见醉月楼发生惨案,还与他们二人交过手。”

“情况如何?”

“虞行止重伤苍蟒一事众所周知,是在下不愿提及的隐痛,便不赘述。至于风长欢,就算此事时隔半年,他腰间被苍蟒噬咬的伤口还未完全恢复,至今仍能看出异状,若是苍蟒能轻易伤他,被害的四名弟子也不至于毫无还手之力。”

萧琛对风长欢心有芥蒂,曾一心置他于死地也是人尽皆知,他万万没有帮着风长欢脱离险境的理由,因此这话很有分量。

而易晚水虽然年轻气盛,却不是个傻的,本就觉着此案疑点重重,只是被本门弟子惨死之事冲昏了头,尤其在听了萧琛的证言后更加疑惑。

“那四、四名弟子都是同辈中的佼佼者,就算出其不意……遇袭,也不至于在……额,在没有防备的情况下莫名其妙死去。”

白清寒示意易晚水退下,转向面色凝重的步念安。

“道虚真人不妨也将案情说明。”

“两名弟子在风氏妖人借宿凌雪宫期间惨死,身首异处,此事十二州周知,还曾在北地围剿妖人……”

“等等!如果是刘师兄与陈师妹的话,他们现在还活的好好的!”

作者有话要说:奶尘和墨宗主不拜个把子都可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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