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扶尘在两个响亮耳光的刺痛下醒来,一睁眼就被人从床上拖到地下,强制着穿起沉重的皇袍与配饰,迷迷糊糊被人把手指戳到嘴里,沾着盐粒替他擦洗每一颗牙齿。
费了好半天他才意识到方才那两巴掌是打在自己脸上,而伤人的就是这位脸上笑嘻嘻,手上动作一点都不含糊,堵在他嘴里让他呜呜咽咽,引人遐想的欢妃娘娘。
“你……朕要废了你……”
“嗯?你说什么??臣没听清呢,帝君你再大声点!”
遣去碍事的宫女,风长欢迫着他漱了口,洗过手后一个飞扑撞在他怀里,便把虞扶尘又推回了床上,好不容易才被梳理好的长发又散乱开来,气得虞扶尘一个翻身把人猛压在身下。
“风长欢!你再闹腾老子操-死-你!!”
那人愣了愣,还当是他被皇威恐吓,终于知道害怕老实了,虞扶尘才刚松了口气,便见他主动扯衣带开始脱裤子,忙把人一脚从床上踢了下去。
岁尘月赶到殿前时,离老远就听见里面打闹的动静,颇有先见之明的停步没有上前。
果不其然,片刻之后便从中飞出个白影,撞在影壁上好险没把地面砸出个坑,正是被打出门来的风长欢。
习惯了两人近日来的拳脚相向,岁尘月两手拢在袖中不慌不忙朝人颔首。
“欢贵人,再不启程就要误了时辰,皇上那边还等着,你若是有闲心与人玩闹,倒不如把精力留在夜间。”
“嚯!你现在居然对我的私生活指指点点了,真是世态炎凉……等等,我是皇后!!”
这些日子他总是叫嚣着位分,懒得与他争辩,岁尘月推开这块狗皮膏药顾自入了殿,见虞扶尘正在镜前摸着嘴角被打伤的淤紫,未及开口,便听那人吼道:“逆臣!以下犯上,他这是要谋反!把他给我打入冷宫!!”
这帝君之名不过是说来听听要他们面上好看,哪成想这两人入戏太深,一个比一个不要脸。
“此事帝君大可夜间定夺,我们外人自是不好插嘴的。”
“……那你是来干嘛的?”
“请帝君前往京都。”
没有仪仗随扈,没有马车步辇。
虞扶尘这帝君可说是地位低到令人咂舌,好在长明氏身边也只有顾轻舟作陪,让他暂且压下了心头怨言。
路上颇感无趣,见二人眉来眼去有些情意,虞扶尘起了些顽劣心思,出言调笑:“莫非这位就是天子的皇后?”
长明氏也不回避,点头道:“正是,他还是我北冥的国相,更是太子的父亲。”
很快虞扶尘就见到他口中这位北冥太子,那时明宫商正立于城楼上,施法为整座城池布下结界。
可他毕竟是凡人之身,又未曾踏入仙门,只凭一人之力很难完成如此艰巨的工程,难得喘上一口气,立刻需要有人补上他的空缺,取而代之的便是一同暂留雪霭城的白折舟。
连日来的灵力透支已让明宫商筋疲力尽,两颊深凹,面色死灰,见众人前来先是行了礼,应是已经得知虞扶尘失忆一事,明显有话憋着,却什么都没说。
长明氏笑意不减,走到明宫商身前拍着他的肩,回过头为虞扶尘介绍,“这便是寡人与轻舟的独子。”
稀松平常的一句,风长欢却感到衣角被人攥在手里愈收愈紧,竟是虞扶尘。
他握住他的手,才发现一向没个正经的人竟在微颤。
“你这是怎么了?”
“他真的是他的儿子吗?”
突然被反问一句,风长欢也会觉着茫然,点点头,虞扶尘才松了一口气,不着痕迹朝他那边凑了凑,歪了歪头,似乎是想靠在他肩头,犹豫了一刻又作罢。
他坐直身子端正了态度,特意咳了一声缓解气氛。
“咳!这不是这么回事么……听说我和你,也……也有只崽儿是吧。”
“嗯,亲生的。”
“嗯……我也不清楚男人和男人生的崽儿能活多久,会与正常人有什么不同,不过看他这活蹦乱跳的模样应该……应该不会有事吧。”
原来他……居然是在关心肉乎乎?!
这是让风长欢很是意外,搂着他的脖子便在他脸上亲了一口,而后抱着他开心得直蹦跶。
虞扶尘一开始也是随他开心的笑,后来才想起害羞这事,指节一蹭鼻尖,板起脸来望着偷笑的众人。
“笑笑笑,笑什么笑,这……不是朕主动的。”
说着还摊开两手证明不是自己所为,岂料风长欢却是主动跳进他怀里,两腿夹紧了他的腰,大庭广众之下要他没法辩驳。
见他们恩爱,围观的人都红了脸,玄难蹲在城墙边上还极其轻浮的吹了声口哨,摆着手势支开了众人。
待只剩下他们二人,风长欢才乖乖站回地上,替虞扶尘理着被弄乱的衣衫,替他扣上了领口的盘扣。
“一路从宫城走到城门,见了京都劫后的惨状,你可有什么感想?”
多少对他先前所讲有些印象,加之沿途所见青壮百姓与穿着玄甲的禁卫在废墟上重建屋舍的情景,虞扶尘如实答道:“九重天着实害人不浅。”
“何以见得?”
“迁怒于这些无辜凡民,害得他们流离失所,死伤无数。不过从你我立场而言,他们并不无辜就是了。”
这个答案出乎意料,见他满眼疑惑,虞扶尘闷声解释。
“那些为苟且偷生而不问是非对错的凡民想以你换回安生日子时,就已经表露出自私的原罪,这样的他们不配无辜二字。”
“可世间并没有尺度衡量是非对错,况且舍小保大,无可厚非。”
话才刚出口,风长欢就觉身子一轻,竟是被人拎着双脚都离了地,被虞扶尘拉到身前搂紧了腰。
“你以大局为重,可大局却从来不曾以你为重。哪个不长眼的敢舍我的人,都要他没命享日后的安生!”
虽没了记忆,骨子里对他的爱意却是一分不减,比起从前还多了几分坦诚与独占的霸道,风长欢所求不多,这已是惊喜。
虞扶尘有些犹豫的问:“昨日打了你,可有吓到?”
那人摇摇头,“现在这样我已经很满足了,并不奢求更多。害你至此的是我,无力救你的还是我,自然还是要我与你一同承受恶果。”
“我有些好奇,既然我与你曾难舍难分,为何你不曾对我提起从前,你难道不想唤醒我的记忆吗?”
“我不强求。”
对此,风长欢的回答只有短短四字。
“我不强求,你想起了,便再续前缘,想不起,我也陪着你重新开始,这辈子我们错过许多次,但命运待我不薄,兜兜转转,总会回到这里。我信你不会丢下我,我一直相信。”
对此刻的虞扶尘而言,风长欢是个初见不过三两日的陌生人,却熟知他的一切,更牵动他的心弦,让他为之动情。
他松下手上力道,俯首靠在风长欢肩头,话音微弱几不可闻。
“我记不起你,可我却知不可负你……”
“好一出恩爱缠绵的好戏!忘情蛊也不能让你遗忘心头挚爱,长天君,你果然是个情种!”
一声狂笑似从九霄云外而来,空中惊雷乍现,吓得各忙其事的凡民纷纷放下手头杂事,慌乱冲进太子府内避难。
而接替明宫商为结界注入灵力的白折舟则是在结界受创的一刻遭到反噬,猝不及防涌出一口血来,玄难见状立刻跃上飞檐,在身后抵住白折舟的腰背,发力助他缓解内伤。
自远空踏云而来的人被细链缠绕双眼,手中拖拽着一把奇特长刃,每一步都走的沉重而缓慢。
“龙雀!”
听到风长欢先前提及在九阴岛一战后便销声匿迹的帝尊剑侍,虞扶尘一惊。
眼睁睁看着龙雀穿过精心布置的结界,踏在雪霭城劫后冰冷的焦土上,肤色还泛着铁青,显然当初那一战,云无棱临终一击对他造成的伤害也不小。
虞扶尘本能的将风长欢护在身后,盯着步步靠近的龙雀,正要抽刀,便见对方迈步绕开二人,朝他们身后走去。
“戏很好看,可惜这次,我不是来找你们的。”
他去的方向通往太子府,只眨眼工夫,风长欢已掠到龙雀身前挡住了他的去路。
“瞎子,别想再往前一步。”
“呵,半瞎欺负瞎子,可真是精彩。”
龙雀甚至拍了拍手,不紧不慢回望一眼已经将鸾刀架在他脖子上的虞扶尘,哈哈大笑。
“看来再走一步,我可就要人头落地了。”
风长欢笑着点头,同时抽出他赤黑二色的凤皇双剑,与虞扶尘身上那件皇袍还挺配。
龙雀不置可否,相信即使在这种情况下,两人合力依旧能够取他性命,便先服软退后一步,顺势放开拖在身后的链刀,举起两手投降。
“别动手,我认输。”
九重天之人诡计多端,自然不可轻信,况且他来此一遭绝不可能是为认怂。
来不及深思龙雀此举意欲何为,对方已然出手,扬起一把血红色沙土朝风长欢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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